“县君真为实干之人也!

    能为一地之宰,诚以为百姓之福!”

    张昭何其聪慧,更是通晓微言大义,从刘祈于官寺处事,自能看出,其中政令,多放于民上。

    这与张昭见过的大多数官吏,以“名”上,颇为不同,遂抚掌出言而赞之。

    “食君之禄,必当分君之忧。

    于汉之天下,祈见过不少汉吏,他们守于职位之上,或为小事一声,然依忠于职守,行为民之举。

    这才创造了繁荣富强之大汉,只是而今……”

    刘祈言于此,微微一停,继续道:“其中汉吏,祈之所为,难能比也!

    独自惭愧,故只有于任上,倾尽作为。”

    张昭自知刘祈未尽之言,他之眸光,不经意中,再度将刘祈打量了一遍,口中默念“食君之禄,必当分君之忧。”这句话。

    这短短一个时辰交谈,刘祈每出妙语,令其回味无穷。

    且得闻县衙诸事罢,心底已然对刘祈年少有为,愈加敬佩!

    更觉刘祈,乃属忠正之辈,与他性相近,亦算同道中人。

    故于此,张昭失了心中戒备,主动言谈起来。

    二人更是于这小小船舱内,互道表字,更为亲近。

    在知晓刘祈欲于不久后,亲率部平县地中的另一处匪寇,张昭忧心刘祈手下训练人马之战力。

    自出彭城以来,他可是有听闻,临近泰山郡之所,几名大盗厉害。

    故此,也不管刘祈会如何看待,为等其言尽,张昭直言劝谏道:“如徐州之所,另有相邻泰山郡之地,盗匪不断聚集,已成为地方之大患。

    县君为安地方,我实以敬之。

    然则,此中情形复杂,县君为一县之长,岂能于战前,处身于危境。

    盗匪之平息,本是州郡遣兵而为,县君能招募乡卒,守卫乡地,已是得当之所。

    可以乡卒之战力,如何能于大盗做比?

    安定之事,当循序渐进。

    县君有前番平贼之胜,断不可自大耳!”

    许是少读《春秋》,于白侯子安学习之因,张昭自少,便养成了刚正不阿之习性。

    即于亲密友人中更甚。

    若非他与刘祈相谈甚欢,今又为之佐官,断不会出此言语。

    刘祈闻此,于张昭却是越加看重,心中为之招揽更盛。

    脸上未有不快,相反,坦然颔首应之。

    往昔,陈寿著《三国志》,内中有记:张昭受遗辅佐,功勋克举,忠謇方直,动不为己;而以严见惮,以高见外,既不处宰相,又不登师保,从容闾巷,养老而已,以此明权之不及策也。

    今之相见相谈,张昭之贤直之名,当真名副其实!

    他刘祈身边,所缺的,正是能指正,并辅佐之人。

    “张君为我,为昌虑考量!

    大义也!

    今有张君,于我而言,更得安心。

    我亦知张君所忧何在,张君不若到了寒山营寨,看过之后,再做论述之!”

    刘祈所言,目中坦诚,让张昭心思百转,一时间,猜不透刘祈心中想法。

    独思之,这刘希德葫芦里,装得是何物?

    往昌虑县城,当日实乃到达,故于途中,寻码头,为船室内歇息。

    及次日清晨,一行数船,再度启航。

    船舱内,刘祈起床后,按照往常一样,默默练习剑法。

    张昭闻声后,左右于船室有些拘束,便也同食客一般,于一畔观望。

    见刘祈剑法充满锐气,且多前进击杀之法,他不住颔首。

    少即习剑,亦生了几分切磋之心。

    待刘祈收力之后,张昭摇曳着鹅毛扇,忍不住赞道:“县君之技艺,很是少见。

    实不相瞒,昭亦好剑术,可行比划一二,点到为止?”

    刘祈闻此,自是允之。

    说起来,他虽会击剑之法,但这些时日来,还真没寻到人比试。

    而世家子弟,多习剑。

    若是借此,能让张昭指点他一二,那便是赚了。

    对于不熟之事务,败与他人之手,刘祈并不在乎,他在乎之处,乃是从失败中,可学得一些什么。

    而见本县县长和县丞,将做比试剑术。

    左右船只问询后,莫不靠拢,一应人等,更是伸长了脖子张望。

    张昭和刘祈,皆有古君子之风。

    如以张昭,也不欺人,直等刘祈休息好,他才出列。刘祈则放下了手中长剑,担心伤人,寻来树枝做比。

    待站立不久,二人几乎同时出手。刘祈善攻,张昭渐渐变为防守。

    以此激斗间,旁观者,赞喝声不止。

    几十个回合后,让人意外的是,竟是张昭当先认输道:“县君善于攻伐,且少见之技艺。

    若是于战场上,一次失误下,昭已丧命耳!”

    刘祈摇头道:“张君不必妄自菲薄,我之剑法,实于战场所悟,遂以简单,快、刺为主。

    而张君之剑术,刚柔并济,诚是我该学习之处。

    即于来日,但请张君指点一二才是!”

    张昭闻此,忽然一礼道:“并以县君一言,使我茅塞顿开。

    剑术,本是为杀敌。

    而如我等许多人,只顾忌表面,却是忘记了内在之缘由。

    自今日后,昭不习巧技,但愿多同县君交流,以习这杀敌之法!”

    张昭这般说了,其他人都瞪着眼睛,若有所思,刘祈则是心叹: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谁曾想到这张子布反行其道,给当真了!

    随之,刘祈便趁热说了些他剑法之心得。

    船只不断前行。

    距离刘祈所设寒山军寨,尚有三里。

    当众人还在回顾刘祈与张昭比试时,一名张昭食客,忽然大惊道:“前方有五艘船只临近,上似有旗帜,莫不是水盗来也!”

    一听是水盗,很多人都大惊失色,尤其跟随张昭而来的随从。

    张昭亦是有些心惊,此地距离昌虑县城不远,不是说此间匪寇,已为县长刘祈所平乎?怎会有水盗出现?

    待张昭侧身望去时,却发现刘祈,还有一应县中官吏,竟是从容不迫。

    正此时,刘祈向之解释道:“张君请看,前番来船,乃是我设立维护水路安宁之水师,人数不过百人,但却使得此条水路畅通。

    再过数里,便是寒山营寨耳!

    张君若不劳累,可做参观一二!”

    张昭神色一动:“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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