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敬修离了那令其纠结不已的驿站,一路往江陵而去。身为官二和富二的结合体,张敬修此行可谓是风风火火,但凡是些有趣的,好吃的,那银子便跟流水似的洒下来。大家又都是年轻人,一路玩玩走走。月余不到便已然混的烂熟。
那日,张敬修正在车中和张石李建等乱扯些什么。便听得前方探路的神机营兵士。张虎叫道:大人!前方不远便是江陵地界!
江陵!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为“七省通衢!
张老太爷素来乐善好施,颇有威望,而自隆庆二年辽王被废,张家便举家迁入了王府。威势更胜往昔。那江陵县令大多出自张居正门下,故而对张家跟供祖宗似的和声细语,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懈怠。
而今的江陵县令郝捷,乃是以三榜同进士之才入主这繁华重镇江陵。由是对张家巴结更甚。民间揭传郝大人对张府之了解堪比张府总管。堂堂一县父母被比之为张府下人。谁可忍耶?哪知郝捷闻听大喜。对属下笑道:捷本不才。得遇张公。正愿以犬马效之死力耳……县令如此,小民又将何欲耶?
所幸张老太爷为富且仁。善名远播。远近乡民皆得其惠。贫穷者亦得其救济。所辖田亩收租甚薄,遭遇天灾亦常常免减。由此,也极大的避免了那些恶文恶语。
却说张敬修一行人来到城下。为免不必要的麻烦。皆穿便服,将长铳藏于车辆底部。又兼贿赂门吏,使之不曾检查。蒙混而去。
张兄弟,小弟愚见,第一次拜见老太爷。这空着手总是不好吧…还有令岳那边…却不知…嘿嘿,却不知他们的喜好?李建凑到张敬修身边道
嗯?我又没见过他俩。怎么知道他俩喜好?张敬修刚想否决。却恍然住嘴。咳了一下笑道:李兄所言不无道理。但却还是勿要太过破费才是!至于喜好…文雅!惟文雅耳!
哦?那不若小弟挑选一些名人字画?却不知…?
哎!眼见李建还欲发问,未免穿帮张敬修连忙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张石,不如就去素日我等常去的那间古玩店,你且前边引路,张敬修巧妙的吩咐着暗暗腹诽道:问问问!到了地方留神挑花了你眼!
于是众人便随着张石往江陵最大的古玩城而去
客官。本店有新到好物。百宝楼的小二百无聊赖的招呼着一些秀才装扮的士子。这些人看多过买。就算买了也无甚赏钱与自己,所以招呼起来甚是无力。
忽然,小二眼睛一亮。迎着穿着奢华的张敬修一行道:诸位客官,小店经营珠宝玉器,古书古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尤其是新到一对宋窑笔洗……
只见李建轻轻弹了一下衣衫笑道:那还不速速拿来?然却是休拿些俗物来污了本公子眼睛!
好嘞!小二见果然是豪客,喜滋滋的去了。
不一会,便见掌柜柱着根木杖,急步赶来。与张敬修等人见礼道:诸位客观却是仪表不俗。老朽贱姓赵。嗯?小二怎么还没有上茶?公子且安坐。先品品本店的上好茶叶如何?
赵掌柜却是休忙!我等回家省亲。买完即走。张敬修急道。
不一会便见小二捧着一方幽兰的笔洗。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嗯?这倒是好物件!本公子要了!李建不待那小二讲东西放下,一把夺过,笑道。
还好公子认购此物。否则凭着公子方才的举动,笔洗若是有个闪失,过皆在公子!老掌柜似乎被李建的举动吓得不轻。拄着拐杖颤颤巍巍道。
嗯……你看那剑!师兄,如何?张敬修拉着李舟来到店内一侧。指着店内悬挂的一方古剑道。
观赏也可。李舟函首道。
也是,利剑怎会悬挂于此。然敬修文人,此剑足矣。小二,此剑包下。
好嘞!公子真有眼光!此乃是前朝脱脱大将军所配宝剑!一直留意张敬修等人的小二先得一步,取剑过来。
张敬修拉开宝剑,但见寒光粼粼。阴气逼人。
好剑!好剑!张敬修觉得捡了个便宜,喜道。
忽而,肩膀被人一拍,听见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此物我家少爷要了!识相的速速交出!我家少爷心善,当还你购资!
张敬修转头,见一身着家丁服饰的人满面嚣张。边上一个八九岁的公子满面得色。
我要是不给呢?张敬修问道
不给就打!直道你自愿交出为止!家丁闻言撸起了袖子,漏出肌肉并不发达的手臂上下挥舞着。
呵呵!张敬修哂笑道:你家主人不过十岁,怎用得如此利剑?还是回家买些玩物吧!哈哈哈。
你这人好生无礼,一直默不作声,满脸得色的小公子闻言怒道:我要回去练剑以后做将军!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叫郝伯伯问你要!
说话间,李建又买了些古画,信步而来,见到此情。打量了一下那个家丁笑道:如此武力怕是奈何不得于我等!哈哈哈。好伯伯?便是坏伯伯也不行!
大胆!你竟敢对我江陵张家无理!家丁见小主人受窘,出言回护道。
张敬修却懒得和他纠缠,厌恶道:师兄!还请与我教训此劣奴!
什么!你竟敢和我动手!我可是当朝……阿阿!!
只见李舟只用了三分力气就把那嚣张无比的家奴掀翻在地。扣住他的胳膊令其哀号不止。
这……这是如何情形?诸位客官何苦在小店大打出手?赵掌柜住着拐杖,连连劝慰。
只听李建笑道:此不关你事。这等劣奴平日定然也是依仗家世,无恶不作。我等实乃是替天行道耳!
正语间,只听小二跑来小声道:郝大人来了!公子们不如从本店后门速速离去!
话未毕,只见一青袍县令飞奔而致。一手拍着那小公子肩膀。一边及其温柔的哄道:修儿乖!欲要什么的,待伯伯与你取来。
嘿!你好大的口气!我等的东西你能要取便取?李建大怒道
却见那县官丝毫不曾抬眼,只道:统统拿下
谁敢!不待张敬修发话。神机营百户林枫一个健步跨出!吼道:保护大人。
区区衙役怎能比得那精锐的神机营火铳手?即便是不用火铳,三两下也尽被制服在地。
你是何人!眼见手下衙役竟被制服。郝捷方才抬眼。
哼!身为一方父母!遇事不问不查。可知王法耶!
王法?哼!郝捷也不怒。我郝捷愚钝!你等放翻我府衙役,却知王法呼?
你!张敬修闻言大怒。指着郝捷跺了跺脚。
郝捷得意的指着身边的少年道:你等休要得意。你可知此人是谁?此乃是次辅张大人的少公子!观你等衣着福利,想必也是世家子弟,然张大人为帝师!小张大人为太子之师!若论家世想必你等拍马不及也!
只见张敬修边上的李建忽然大笑不止…边笑边道:张兄弟!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哈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哈哈哈!不错不错!
边上张石,李舟,林枫也斜着眼睛望起屋顶来。
张敬修怒急返笑,亮明身份后怒道:好个郝捷!你此是欲为我父子召祸耶!
闻听此言。一直有恃无恐的郝县令,方才含糊起来。颤颤巍巍的虚指张敬修到:大人乃是?张敬修大人?
伯伯!修儿在这阿。那人不给修儿剑……一旁的小公子一头雾水。
拿勘合给他看!张敬修怒道。
张大人啊!郝捷见到吏部的上任勘合。一下子矮下头来,连呼:张大人!本官…本官这都是一心为了张家!为了张家阿。
闭嘴!还嫌丢脸不够?张敬修怒喝。给我死进来!
伶俐的衙役驱散一旁围观众人。所幸时间不长。人群不多。并没有造成太恶略影响。
你就是如此看顾我张家的?若有怒急者。上书京城若何?张敬修冷冷的问道
这……郝捷吐一口浊气,定定神道:下官自问并不是昏聩之官,巧取豪夺,若有所取,亦当是以高价想换。在者此间尚有一著名响马盗,时常打劫过往。
倒是真利落阿!张敬修嘲讽道。
然…然此响马尚未未获,至今一人未伤…
这还凑活!听到此处张敬修稍稍放下心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他也是懂得。
下回不可如此!我张家乃是江陵大家!你又是一方父母,以德服人嘛!张敬修决定暂且饶过郝杰这一次,以观后效。
下官不敢……看着张敬修不欲深究的样子郝捷悄悄捏把汗。
嗯,我府内恶奴,交由你惩戒吧!明天我要在市内听到我张敬修大义惩奴的传言,你可明白?张敬修嘴角勾着一丝冷笑:本官素来好名,然此番若有风言风语传入本官耳内。你当是知道后果。
郝捷闻言忙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张大人真乃是英…
行!打住!本官要回家拜见祖父。此等残局你料理了吧,张敬修说着左右看顾一下,奇道:我弟张静修呢?却见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小公子不见了。
这…下官一时失察。想必小公子是悄悄回家去了吧。郝捷揣测道。
嗯,也好。待本官回家一看。嗯。此后张家诸事还要多多麻烦与你,不过切勿再行如此。张敬修又嘱咐几句。引着众人离去了。
下官谨记。张敬修的话好似给了郝捷一颗定心丸一般。令其大开眼笑。恭敬的目送张敬修一行离开。
师弟。如此不堪之人,你怎能如此放纵?李舟不满道。
弟知师兄双亲皆亡。流落街头皆是于庸官所至…张敬修轻拍李舟肩膀,然郝捷未必是个只知拍马的庸官。一者。此间百姓富足。对郝杰多评价出了趋炎附势,也并无其他。二者。以我父之睿智。怎会用一个只识拍马之辈留守老家?我今番留题试探。若其果为昏聩庸人。不肖师兄发话,敬修自当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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