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3年3月初十,随张居正送别了奶奶,妈妈,老婆的张敬修一路腹诽“你是儿子一大堆不觉的什么。本少爷我才刚过几天糜烂的日子,你就帮打鸳鸯。”
张大少抬头见天灰蒙蒙的,心情更是低落。
回到家中,父亲张居正换了朝服便去了内阁。家里就只剩了一干家丁和留下了因病在家“调养”的张敬修。
百无聊赖中张敬修信步走到书房里准备看看书解解闷。
随手抽出一部孟子后,张敬修翻了几页就合上了,天,张敬修在心里无助的呐喊,我知道明朝是繁体字,我不在乎。我知道明朝排序是上下,右左。我忍了,可!可这居然没有标点,没有断句!!太不给力了吧。抱怨了几句。
张敬修重重合上书,走出书房。扯开嗓子大嚎。张石!快来啊。
哎!哎,来了!!话音刚落之间便见自己的张石满脸慌张的飞似的奔来。
少爷你可是那里不舒服?张石关心的问。
张敬修向外走去,少爷今天感觉不错,我们出门逛逛
本来被张敬修调侃的吐槽不能的张石闻言,忙不送的跟在了张敬修的后边
出了次辅府,张敬修看着那古色古香的北京城,没来由的发自内心的激动。
作为前世在北京生活了半辈子的张敬修自然熟悉京城的路线,一边欣赏着路边的景致,一边往老北京最热闹的天桥走去。
天桥是老北京最热闹的几处“胜地”之一,各种小吃,小玩意,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手艺人,说书的,卖艺的,使这里不分年月的热闹。
张大少早被那形形色色的稀奇物件迷花了眼。无意识的随着人流的走向而走。猛然见有一处人群密密的围了一圈。张敬修以为又是什么吸引眼球的新奇事物,便拉上张石,排开人群向那群人围的中心挤去
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正指挥着一群家丁围住一个老汉和一枚冰雪可爱的小萝莉。并不住的叫嚣着什么,边上还有一个手舞足蹈的道士,一看就知是个典型的神棍。那老汉不住的告饶,小女孩的大眼睛则充满了涉世未深的恐惧。但那青年年并不满意,看样子并不准备放过那对老幼。
边上围观的市民议论纷纷,从他们的谈话中张敬修得知,那少年乃是当今太子生母李贵妃的弟弟,武清伯李伟的独子。李建
那手舞足蹈的道士也有是小有名气。据说是在昆仑山中修行数十年,一日忽得感应。便游走于世间,所料诸事尽皆应验。与公侯贵戚间很是吃的开
今天据说是这爷俩冲撞了伯爵府的“气脉”须得将那少女收入府中做法才得以补救。老汉当然不依。由此引发争执云云
看看不是什么新鲜事物,而是“万恶的封建主义特有的人吃人的本质“之后。
张敬修便准备闪身出去了。毕竟刚来明朝。所认所知尽皆寥寥,而且日后一待万历皇帝登基,这武清伯的地位也将由着这李娘娘的缘故水涨船高。张敬修并不想由此等小事交恶于此等“铁帽子皇亲”
谁知刚一转身便有好事者高呼:状元公来啦。状元公来啦!一下子张敬修仿佛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虽然朝野传说张敬修这状元来路不正,但自隋唐取士以来,状元乃文曲星下凡的概念依然根深蒂固在人们心中,由是当人们无力阻拦这权贵作恶之时,张敬修这来路不正的状元到成了人们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建明显也注意到了张敬修主仆,朝这边拱一拱手算是见过了
张敬修无法,只得上前与那人见礼,谁知刚抬起手就听见那李建轻哼到:张敬修,你父亲倒是员贤才,怎么?汝莫非要效仿乃父一般?啧啧。千万别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柄阿……张敬修虽身为今科状元。父亲张居正更是贵为当朝次辅,官居一品。但皇亲国戚们并无多少惧意,反而有些股东见打工仔的心理。毕竟,大臣们虽然有权有势,这天下还是姓朱嘛……
声音虽轻,但在当时所有人都关注状元郎与外戚之间角逐的时候,却显得愈发震耳发聩!
张石首先不乐意了:胡说!我家少爷自幼熟读诗书,四书五经六艺早已烂熟于胸,你若……
李建不待张石说完便讥讽道:我李建乃是一届粗人。听不得孔孟文章,状元不状元的也只有你家自己吹捧。嘿嘿,张公子这状元之名似乎也……
这时张敬修方才仔细打量这李建,只见其生的也是唇红齿白,双目炯炯,一身做工考量的紫貂大氅将其衬托的也似浊世公子一般。
张敬修随即释然,毕竟是贵妃的弟弟嘛,姐姐是贵妃,弟弟又怎么会丑到哪去?
便清清嗓子,拱一拱手,言道:这位兄台请了,未知我怎样才能证明自己够格当这状元呢?
李建轻笑道:昔日魏国陈留王曹植七步成诗,我替你放宽一步,限你十四步作应景诗一首,你敢应否?其实在这乱哄哄的闹市。人流攒动,噪声不绝。纵使真正三榜题名的进士亦很难静心在十四步之内作应景诗一首的
张敬修抱定了向穿越先辈学习的法门,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我当何事,无须兄台宽限。待我七步赋诗,张敬修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装摸作样的走了几步便扬声道: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一首清代大诗人龚自珍的绝句诗登时将全场气氛推至,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周遭那些敢怒而不敢言人们,具由前两句诗描写的淋漓尽致。而后两句则既可以认为是在立志,表示自己将毫不输于乃父,也将为国家鞠躬尽瘁的壮志。又可以理解为对李建轻视的反击,一时间,此诗迅速在全国传播,常有头顶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儒生摇头晃脑附庸风雅的吟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看着围观群众纷纷拍手称绝,张敬修知道,自己算是一洗胸无点墨的污迹了。
李建也暗暗折服于此诗的豪气磅礴,态度明显恭敬起来了,再度上前深施一礼:还请敬修兄原谅在下适才冒犯。然则此二人冲撞了我们伯爵府的气脉。而这清宵子大师……
由于明代天子极为崇尚道教。以至于道士之地位及其崇高,那神棍清宵子不待李建说完便迎着张敬修抱拳作揖,接着佛尘一摆,作深不可测装:无量寿佛,状元公,此二人破坏伯爵府气脉,原属万夫莫辞,且贫道本意并非是为害人。也罢也罢!待我做法以让状元公知晓。
张敬修深知若要破除迷信则最重要的是从它的内部宣布它是迷信。否则不仅无济于事,还会激起当局者的无尽愤慨。然而现在自己初来乍到。却还不适合四处树敌。于是。一边靠近清宵子,一边轻笑道。请清宵子道长为吾试之
神棍清宵子见这状元公十分配合,心中大喜,也不理会张敬修越靠越近。掏出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张敬修一摆衣袖,指着清宵子手中问道:噫!此物为何?
哦,乃是贫道花上了七七四十九天祭炼的道符是也。见张敬修似乎极为感兴趣。清宵子一边讨好的把道符递给张敬修,一边装腔作势道:此符得来实为不易。然惟恐伯爵府之气脉为此二人破坏故而贫道也不得不祭出三昧真火焚烧此符罢了……
既是三昧真火,想必我等凡人自是看不见的吧?张敬修一边把玩着那道符一边玩味的问
清宵子抖抖拂尘:无量佛。三昧真火大家自是能看到。只不过等闲人等操控不得是也。
此言真乃大谬。既是真火,既当有个真火的样子。否则空自露行于世间。由与那灶下之“假火”有个什么区别?在下不才,却甚好道家之学。大师且看某这三昧真火。
说着张敬修将那道服折叠合在手上。缓缓毕拢手掌。口中念念有词。须庚间。再翻开手掌,只见那道符已然全无踪影,好似真个被三昧真火焚烧殆尽了一般。
周围群众不明所以。只道神仙显灵。纷纷击节叫好,而李建一众家丁则目瞪口呆,或盯着张敬修空空如也的手掌,或跟着不明情况的群众一起欢呼起来。而那清宵子见局势失控正待寻个由头找回话题。却见张敬修继续侃侃而谈
道长法力无边,岂不知天心结这门法术?说罢便将自己前世与论坛看到的一些灵异之事尽皆言于众人。只唬的李建等人如坠云里雾里。连那清宵子也自愧弗如,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张敬修朝清宵子抱拳一揖:吾知道长便会此法术,何不用之?以解这对老幼今日之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会费些法力。然凭借道长的修为,调养一阵子必会恢复如初。没准法力精进也未可知。清宵子面色微红,虽不知张敬修所言为何,但多年的行走江湖早已将他的应变能力历练的超人一等。不错。贫道自然深谙此法。既状元公吩咐,定当一试,些许修为何足道哉。清宵子作高深状。说罢。口中念念有词,身形如鬼魅般四处扭动,并时不时的有火焰从他身上发出。最终,随着清宵子突出一口“天心圣火”张敬修所说的天心结便算完成。只见清宵子果如法力大损般的变色煞白,气力不振。却见张敬修上前装作关心的样子扶助佯作体力不支的清宵子。扭头对呆若木鸡的李建言道:道长此法当保兄家气脉无虞。李兄可速将道长请回休息。至此。人群爆发之声潮一浪高过一浪。那清宵子也知张敬修有意维护自己。留下一句。翌日必在与状元公请教道法的话。便由李建他们簇拥而去了
张敬修救下的老幼二人向他叩头拜谢。言道小老姓郑。来京城投奔亲戚。却招惹了这等麻烦。说罢叩头不止。张敬修本意迅速脱身。便叫张石给二人留下几锭银子。在老幼二人的千恩万谢和众人的啧啧赞叹声中离去了。
更有哪些亲身经历此事的说书人大动脑筋,编出什么状元郎才堪曹子建,文曲星法斗清宵子。的段子来,从而大赚了一笔,总之张敬修的名字算是深入北京的街头巷尾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张敬修的收获还是蛮大的,不仅洗刷了自己胸无点墨的恶名,收获了巨大的声望。还和未来的国舅爷李建初步搭上了关系。与混迹京师游走于大小权贵间的神棍清宵子也结下善缘,闲逛能有这效果,也可谓是“不虚此行”了
然而张敬修却不甚满意,觉得自己所做欠妥。今天龚老的那首诗勇则勇矣,然而却尽显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清高傲世之风。对张大少的团结群众,搞好人缘,重新振作这史上最后一个汉人王朝之目的,却有点背道而驰。
深感自己尚欠火候的张敬修回家后便和张石来到书房,无视张石的赞美。把玩着那本古装孟子,久久无语
鱼和熊掌
敬修,今天你在天桥干的不错啊,连我都没想到你能这么利落的摆平那件事,不过你在哪里学的法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阿?张石看样子很激动,不理会张敬修的无视,隔上一会就要说上几句。
难道我学过如来神掌,也要说与你知道么?张敬修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和张石打着哈哈。说着些无关的话。
终于有家丁传话说老爷回来了。要和少爷共进晚餐。
哦,我义父想必也回来了。我去把今天的事告诉他!话说张石过继给游七的时候已经很大了。这时候叫你突然管另一个人叫爸爸也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难得游七游历半生也很开明。便叫张石称呼自己义父。由是张石故有此说。
目送着张石的离去,张敬修也整整衣冠。跟着前来传话的家丁向前庭走去。
在次辅府那堂皇的膳厅中。父子二人面对着满桌的佳肴无心享用。只见张居正样子上动动筷子。让了张敬修几次后,便一直笑眯眯的瞧着张敬修,独自小口品着珍酿。
张敬修被这张居正盯的直发毛。不由得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终于张居正开口打断了沉默。
吾儿今天干得好大事,张居正经少有的幽默起来,学起那煮酒论英雄的开场白来
吾一直以为儿乃书蠹,今日方知儿亦长大成材矣!来,痛饮此杯。说罢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敬修自穿越来第一次喝酒,确品得明代之酒浆别有一番滋味。竟有一点淡淡的果香,就像是……梅子的香味!
天!老爹。你这是要和我煮酒论英雄阿!
想着张敬修便遣退一旁服饰的佣女。亲自将两人的酒杯斟满,接着便恭敬的问:父亲今日可是要与儿大醉方休阿?
张居正闻言扶手大笑。此时儿却不知。今日儿所做之事,就连今上也赞不绝口!不拘一格降人才,嗯,到是好诗阿,难得你有这般心气,为父且来敬你一杯!
虽言是敬酒,然而张敬修哪敢托大。抢先喝完杯中之酒,又去给张居正布菜。
明天传你上殿面君。以补昔日缺考之殿试!吾儿当不可掉以轻心才是啊,张居正拂须而笑,欣赏着眼前的佳儿。
所谓殿试,便是由皇帝亲自主考。文武大臣监考。殿试之后,新科进士们便是当之无愧的“天子门生”了,不过既然是补考,凭借着老爹的势力通过也非难事。再说通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自己早就已经洗刷了朝野的恶名。已然不负状元之名了。
张敬修举起酒杯细泯一口。咂巴着口中梅子的清香。
儿最近在读什么啊?
在读孟子。
可有何心得?
无他。只是感念先贤之语果然不俗。
哦?张居正奇道。何语?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此语虽然简单,却是蕴含着莫大智慧,嗯!吾儿日后为官亦当深明此理。有所为有所不为,张居正叮嘱道。
然则父亲亦当如是。却不知父亲为如今何左右摇摆?
一语惊醒局内人,张居正又饮一杯酒,目露精光。朝着为自己斟酒的张敬修言道:不错,为父亦知此。不过。却委实难以决断。
张敬修依旧面色如前,请父亲试言之。
近日新郑所行之政略与为父之期盼大相庭径。亦开始任人唯亲。交结内官。门下亦有贪污腐败之徒,不料他却听之任之,隆庆初年好不容易丰裕一些的国库,在那些蠹虫的钻营下,竟又开始空虚。只南方之匪患便是一例,屡剿不灭,愈剿愈烈。我天朝大军竟三战三败。指引领兵的是高拱的门生。高拱便无动于衷,甚至帮其隐瞒!
说罢。张居正一口喝干杯中之酒,我之欲结交内臣冯保乃是用以保证圣听不至堵塞,却……
父亲,张敬修不动生色的为张居正再度斟满杯中之酒,高肃卿。举止有度,处事干练。乃一时之杰!然其虽贵为首辅,却只懂得一味刚直,刚直者易衰,其又不晓变通,最后只能由刚直而刚折再而妥协。终难成大业!为元辅者,似高公。安能在此滚滚历史洪流中立足耶?
张敬修侃侃而谈,及至动情处。看向张居正。见其频频点头。目中满是鼓励之色。便继续说道,
内官冯保。嘉靖初年入宫,嘉靖中叶任司礼监秉笔太监。隆庆元年提督东厂。乃内官中之资历深厚之辈,本可委之以司礼监掌印太监。然高拱却以及喜好,先命陈洪,继而孟冲。是故冯保甚为切齿。
此人又为内官中饱学之辈,儿观其在司礼监任职所刻印之:书经,启蒙集等亦非等闲
此等既不满高相而又心思缜密之徒。真乃父亲之天然盟友也!至于结交内宦之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自不在乎身前身后之名。只求问心无愧足矣,倘若父亲所求无非荣华富贵,则一心追随高阁老即可。否则,只见张敬修离桌向张居正深失一礼:父亲可。明向新郑,暗结冯保
明向新郑,暗结冯保……张居正念叨几句捧着酒杯踱道窗边,望着顶头道圆月沉吟一阵。回身向张敬修肩上拍了拍,赞许道:好!儿大如斯!吾心甚慰!来来来!共浮一大白!
望着痛饮美酒的张居正。张敬修终于笑了。这本是前世张居正对付高拱的策略,被自己拿来作局不仅抬高了自己的见识,而且立即被张居正引为同路人。
父子二人相对痛饮,尽皆大醉。
及至天蒙蒙亮,张敬修由张石叫醒。洗漱一下,便准备和张居正一道上殿面君,
路上张石告知曰:老爷昨晚只上榻歇息一时,依旧深夜处理政事。寅时方终
张敬修闻之肃然起敬。
由于太祖规定在京官员三品一下禁止乘轿,张敬修便乖乖的跟在张居正的轿子后边,想着后世辫子王朝中。若五品官员不乘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仅愈发觉的明代士子官员之可爱。
也正是这一群可爱的人,在君王大多不给力的情况下,维持了泱泱大明王朝将近三百年的国祚。
待到午门。便以见三三两两的大臣已经往宫内走去。张居正不欲令别人发现自己与儿子在一起,平白授人以柄,便远远的离开张敬修,自顾自的往宫里走去。
张敬修虽为新科状元。却因殿试缺考。未被授以职务。便身着当日游街时的大红状元锦袍。
一露面,也甚是惹眼。不少听过状元郎天桥事迹的官员纷纷放慢脚步。想看看传说中身显名扬的状元公
这时走来一个人。身穿青色官府。官拜翰林院编修官,一脸浩气,方鼻阔口。走来向张敬修打招呼到。
敬修兄请了。在下平阴于慎行。现忝为翰林院编修官。昨日闻听状元郎文采异常,今日特来一见。待今日晚些时候。不妨由我作东,于聚贤楼小酌?状元公可否大驾光临。
哦。既无垢兄有邀。在下自当奉陪。张敬修回想起前世于慎行的资料。知其乃张居正门生,以德报怨,从不落井下石实乃一厚道之人。便有心亲近。
明代翰林院编修是没有资格和六部九卿一道上朝的。于是。寒暄一阵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不过,俱生惺惺相惜之感。只留下张敬修一人在太和门前等候召见。
早春时节,天气尚十分寒冷。不一会张敬修便有了冷意。只是在这“前朝”之地。只能垂手作恭敬状。
直道张敬修有了昏昏睡意。方有执事小黄门来此宣旨。
着张敬修上殿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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