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美印第安人与欧洲殖民者的战争史上,武装简陋的印第安战士并非如许多地摊文学中描述的那样不堪一击。

    面对近代火器的残酷洗礼,北美印第安人的战争经验同样在积累,也不是每场战斗都一败涂地,在某些场合下,甚至还能打出极其漂亮的战术。尤其自美国**后,印第安人在欧洲老牌殖民帝国的暗中支持下,还多次成建制地歼灭了美**队。

    上午9时,农历新年后的第一次内阁部长会议正在如期进行,由于北方战役还在持续进行中,国防部长郑泉这段时间无法分心其他事,也就理所当然的缺席了。

    会议讨论的重心,将是国家教育政策的重大调整问题。如今国内无论欧裔还是华裔居民,即便汉语作为官方语言进行强行推广,但仅仅会说话还是远远不够的,文盲率还是叹为观止,职业技工培养更是捉急得多,系统得少。

    更重要的是,国内各行各业的发展,来自后世的知识技术的复原与延续工程,需要一种有长远眼光的教育规划。幼儿教育、青少年教育、成人教育要同步进行又各有轻重缓急之分;国民基础教育、初中等职业教育、高等教育、政治与文化教育缺一不可,又有先后主次之别。

    国家的财政终归有限,如何把钱用在刀刃上,又能解决当前最急迫的若干教育瓶颈,成为了这些曾经从没有为超过一个巴掌的人负责的政府部长们的难题。

    卫生与教育部长杞虞在上次的明朝移民卫生检疫风波后差点辞职。如果不是众议院议长李萍老人亲自上门挽留,估计这个平时做事还很踏实的小女人已经跑去做了印第安学校的老师。

    “根据去年年末的政府工作安排,我们的第一所国民义务教育学校已经在几天前动工了,七月份之前第一期可以完工,九月份正式开学,就叫‘曼城市国立初级学校’。”杞虞一只手拿着自己的记事本,一边认真地在会议室的黑板上描绘着她的工作进度。“国立初级学校,将接替现在的综合教育学校的部分职能,专门进行国家青少年教育。其中三年制小学义务教育。学龄定在6到15岁,学生毕业后,自动升入三年制中学义务教育。完成整个六年义务教育学制的。优秀者将升入国立中等职业教育学校。”

    “去年就成立的国立中等职业教育学校已经运作很成熟,学制按两到三年不等。今年将把初级职业速成教育和成人脱盲教育夜班剥离出去,由各个企业自行创办。中等职业教育的政策也会在今年进行改革,相关教育支出,将不再由国家全额无偿提供,学生毕业后,聘用企业必须支付一半的教育费用,同时将有偿聘任各个企业的技术骨干兼任教师,不再是以前的强行摊派。”

    杞虞的工作规划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赏,每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充分。看来对方其实也舍不得一年多来的心血。

    “那幼儿教育和高等教育怎么办?”这时,苏子宁举起了手。

    “幼儿教育,去年底开始已经在实施社区幼儿园,目前能够满足入园条件的幼儿还很少,幼教师资几乎没啥压力。但真正的压力会在三年后涌现。”杞虞与妇女和儿童部长李琳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小圈,分别填入了一组数字,“按照现在统计的移民增长和国民新生儿出生率,到1625年,我们将不得不面对至少3000名6岁以下的幼儿。到1627年,这个数字可能会增加到6000以上!届时,每年与婴幼儿相关的支出将达到30万美元以上。”

    结论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几个人赶紧在自己的本子上算了起来,但不管怎么保守计算,自己的结果都和杞虞的相去不远。

    “而高等教育,从1625年再开始,拥有中级职业教育文凭的人都可以报考,优秀者享受免费教育。我们现在是缺乏大量初中级职业技工,对大学生还没有什么迫切需求。而且,高等教育的实行,还需要前面所说的国民基础教育和初中级职业教育的底子充实后才能展开。”

    “相关教材的编撰,会在八月份之前完成,届时会提交国会通过,其中最关键的是……”

    杞虞正要在黑板上把最后的工作内容展开,突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只见国防部长郑泉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

    “老郑,怎么了?”总理齐建军已经很熟悉郑泉的个性了,通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对方是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表露出如此吓人的情绪。

    郑泉的爱人、警察部长刘兰曦也赶紧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带着丈夫坐到了会议桌前。

    “奥尔巴尼大本营的邓剑发来急电,就在一个小时前,营地遭受了印第安人的袭击,伤亡15人。如今营地已经被包围,估计敌人至少有3000人,可能更多!”郑泉一口喝干了茶杯里的水,双手握在桌面,脸色很不好看,“留守营地的兵力只有一个连多点,何语带领的主力还在更远的地方作战,而且通讯一直中断,无法联系到何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的摩和克人,数量超过了3000人,从三面死死围住了营地!其中至少有1000人是从没有接触过的陌生印第安部族。

    “啊?!”

    一听到超过3000人在包围只有一个连外加一百多印第安仆从军守卫的营地,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即便在坐的人都很自信这个国家的军事技术遥遥领先这个时代两百年以上,而且武器弹药也很充足。但对手已经完全掌握了营地里的兵力情况。想要以包括印第安仆从军在内也才300出头的兵力抵抗至少十倍于己的对手,其难度显然远远超过当初在西点镇的佩克特战争。

    10个华美陆军士兵借助先进武器和好地形,也许还可以周旋应付50个敌人,但连印第安仆从军在内的300人平摊在三个防御方向,就未必能顶得过至少3000名对手的围攻。

    “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人偷袭营地?我们不是之前都侦查过吗?那里的摩和克人也不过几千人而已。陈礼文更没想到,登陆大本营的管风琴15毫米子弹储备只有5万发,这些最多只够4架管风琴机枪射击两天。

    在他们眼里,能让5万发机枪子弹两天内打光,得是多么大的一场屠杀。

    迫击炮弹还有很多,但可惜的是,如此近的距离,已经不是迫击炮能够射击的时候了。

    起伏爆炸的手榴弹终于发挥了作用,冲在最前面的近百名易洛魁战士顿时被炸得东倒西歪,尸体和血水在泥浆地里迅速扩大,但他们后面的同伴依然挺着长矛蜂拥而来。

    距离三十多米,在雨天里取代弓箭的投枪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瞬间将华美国陆军阵地扎成了一片小树林。

    不断有华美国陆军士兵和印第安仆从军被迎面而来或临空而下的投枪刺穿身体,或吐着鲜血朝后倾倒,或直接钉死在沙袋工事上。

    “手榴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柄工兵铲的马卡洛夫,一挥手就打开了一根朝他而来的投枪。

    十到二十米距离上爆炸的手榴弹群,冲击波把泥水都掀进了工事,一截塞尼卡人的胳膊从天而降,刚好掉在了于山的头上。正趴在工事上射击的列兵,突然感觉钢盔上砸了个东西,伸手一摸,眼前出现了一个满是污泥外加鲜血淋淋半个手掌。

    于山丢开步枪就缩到了泥水满地的工事角落,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发抖。

    耳边,身后工事另一侧,近在咫尺的距离上响起了再次响起一片手榴弹爆炸声,这次易洛魁战士的冲锋人潮似乎更近了,猛烈的爆炸甚至还把几具易洛魁战士的尸体都掀进了工事。

    强烈的轰鸣让于山的鼓膜阵阵做疼。出现了短暂的失聪。那雨水糊住的视线里,无数身穿毛皮衣鞋的印第安土著抓着长矛跳进工事,和阵地上的那一排排已经在雨水中快看不出军装颜色的同伴纠缠在一起。

    一个德拉瓦裔华美陆军士兵双手一送,带血的步枪刺刀就刺进一个才一条腿迈过沙袋的摩和克人的下腹部,鲜血如喷泉一样涌出,但只过了一秒不到,又一个塞尼卡人跳上了沙袋。不等士兵抽出刺刀,他的胸膛就被一根骨矛瞬间捅穿,然后软软地瘫倒在泥水里。轻微抽搐着。

    第一排的那位波特中士的身影就在不远,挥舞着一柄工兵铲,直接削掉了一个塞尼卡人的脑袋。然后同时被两把长矛捅进了下腹。表面瘦弱的陆军中士居然死死拽着插入身体的长矛让对手进退不得,直到被另一名摩和克人扑倒在地。

    枪口焰在雨幕中点点闪烁,偶尔还能出现一团爆炸的泥浆,不断有尸体倒下或飞起,那凌空而过的子弹以看不见的轨迹让视线里的易洛魁战士偏偏倒倒。

    在营地里深处,响起了落雷般的轰鸣,好像绽放开一团漂亮得难以表达的气团花朵,那膨胀开的烟尘和四下飞舞的沙石泥浆就好像拍破了一个大水袋,又是一阵穿透雨幕的急风拂过,刮在脸上暖洋洋的。还有点微微刺疼。

    一个塞尼卡人举着长矛在于山的瞳孔里渐渐清晰,他仿佛已经能闻到那鲜红的矛头上的血腥气息,但于山此时已经全身麻痹,连躲闪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就在塞尼卡人带着狰狞地表情举起长矛的时候,一声枪响。然后失去力气的塞尼卡人倒在了自己身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蹲了下来,不断地在自己耳边大声喊着,头盔下那张年轻的脸上布满了泥和血。

    “于山!快起来!马卡洛夫下士要我们去保护机枪阵地!”乔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居然直接抓着于山的武装带把对方从泥水里拎了起来。

    回过神的于山,只能哆嗦着嘴拼命点头……

    终于,已经被部分突破的南面防御区。两架管风琴又奇迹般的响起射击声。从防御压力最小的北面防御区临时挪来的机枪子弹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几米到几十米的距离上,两架管风琴机枪发出怒吼,狂烈的金属风暴形成一道道扇面,以每分钟超过300发的速度宣泄出惊人的火力。

    一层层、一群群举着长矛冒雨发起最后冲锋的易洛魁战士被打得支离破碎,威力不减的子弹甚至还穿透数个人的身体,改变弹道和外形后又将其他人的身体打出更大的血肉破洞。

    不论敌我,恐怖的伤亡在短短十几秒内就猛然发生,突破地段的人潮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拦腰截断。易洛魁联盟的进攻势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石墙,顿时蜂拥的人群被打成了无数碎片。

    强弩之末的易洛魁战士终于无法忍受如此恐怖的伤亡,在三个方向的阵地前丢下超过300具尸体溃退了。

    几十名已经跃过工事冲进营地的摩和克人战士正打算扩大他们的突破优势,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忽然没了后援,视线里,无数的易洛魁战士丢开他们的武器开始撒腿往后跑。

    嚎叫着各种怪异口号,一条腿已经负伤的斯科特上士一手执陆军旗,一手握着工兵铲,一马当先,几十名华美国步兵挺着步枪刺刀迎了上去,只是一个交错,还在犹豫是撤离还是继续战斗的摩和克人就倒下了一大片。

    进行阻拦射击的迫击炮阵地,如今已经被一片废墟泥浆替代,就在几分钟前,一个迫击炮组因为前一发炮弹发射包受潮而出现了重复装填,结果连同他们身边的所有炮弹都在一片轰天裂地的爆炸中报销,倘若不是因为现场的囤积炮弹数量很少,不然整个营地估计都会灰飞烟灭。

    傍晚时分,雨小了些,最后一个易洛魁战士的背影在远方的森林边消失。战场上,从几百到几米的距离。布满了至少600具尸体,而防守阵地的华美国陆军第二连和印第安仆从军,也付出了140多人伤亡的惨烈代价,其中华美陆军士兵阵亡者就达到30人,他们中的至少三分之二都是被对手的投枪命中而当场毙命。

    营地里,到处都是伤兵痛苦的呻吟,仅仅两人的医护兵跑来跑去。徒劳地挽救着腹部被投枪撕裂或背部有个洞的同伴。战斗工兵排的官兵和部分印第安仆从军,正在从迫击炮弹殉爆现场的废墟堆里清理,当一个肢体不全的前炮手被抬出的时候。事故炮组的唯一幸存者、一名欧裔下士当场就跪在泥地里嚎啕大哭。

    伤亡惨重的莫希干和德拉瓦人已经彻底没了战斗意志,都围在挡雨棚的篝火边瑟瑟发抖,嘴里还哼着奇怪的曲调。

    乔肆和于山肩并肩站在雨中。此时的脸上已经没了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雨幕中的一切。有点诡异的是,战斗结束后,营区里已经看不到一个军官的影子。

    “乔纳!皮亚斯!加固雨棚,领取弹药,组织大家清理步枪!范尼中士,让人清理掉营地里的印第安人尸体!”

    远方,斯科特上士带着几个士兵不断在三条防线间走来走去,大多数已经精疲力尽的士兵都蜷在工事沙袋边没有站起来行礼,只是麻木地抱着步枪。依靠着挡雨棚抽着烟,或者嚼着混合了少许泥沙的干粮。

    腿上的伤口已经用纱布紧紧包了起来,一路走来,鲜血依然浸透了纱布,但斯科特的步伐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粗略检查下了物资储备区和伤兵营的情况。斯科特独自一人来到指挥部营帐,准备请示今天过夜的防御安排。

    迫击炮阵地的灾难,导致距离最近的大本营最高指挥邓剑中尉身负重伤。几块弹片打进了他的腹部,头部也受了伤,如今正在昏迷中,所有的军官都集中在指挥部营帐里守在行军床边。紧张地看着鲜血浸透纱布的中尉。

    “邓哥,你醒醒啊……波特中士阵亡了,谁来指挥下我的排,我,我不会……”

    第三排的沈默少尉几乎是带着哭腔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邓剑,19岁的青年那一张细皮嫩肉的脸蛋上也已经脏得快看不出摸样了。

    “小屁孩哭个毛!等会我调个人去帮你!”战斗工兵排的刘辰旭少尉瘫坐在角落里,军帽已经不见了,一身烂泥,“许多步枪都无法开火了,操,22a步枪一旦进了泥沙,他妈的连烧火棍都不如!”

    说着,刘辰旭把头转向了帐篷角落正在摆弄电台的通讯兵:“电台修好了吗?”

    “没有,长官!”通讯兵放下耳机,擦着脸上的泥,也是一脸无奈。

    “营地里的管风琴子弹只剩下一千多发了!我们还要坚持多久!”机枪排的少尉李浩此时也是一身邋遢,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目光,“邓剑受伤了,电台又坏了,这下我们连陆军司令部都联系不上了!”

    “陆军司令部前天就已经派船只全速赶来,是海军的内河巡逻艇,大概会在凌晨到达这里,我们会得到弹药补给的。”

    望着一帐篷神色沮丧的军官,临时接替邓剑担任步兵第二连的代理连长、曾经做过治安联防队员的三排排长游南哲少尉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更沉稳些。

    游南哲一只胳膊,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如今脖子上正掉着一根布带。

    “都快三天了,妈的连艘船的影子都没看到!”李浩少尉激动地站起来,甩着胳膊,“老子之前就感觉到不对了!摩和克人怎么可能在这里才几千号人!我们还分兵进攻,现在好了,被人阴了!”

    “够了!别马后炮了!”刘辰旭踢开脚边一个空弹药箱,狠狠地看着已经有点神经质的李浩,“现在我们没退路,只能死守!你没胆子就呆在帐篷里睡觉!”

    “报告长官!”

    还没等李浩回骂,就听见了斯科特上士熟悉的声音,然后一个全身都浸湿、腿上带伤的士官走进了指挥部。

    “大家都出去一下,斯科特上士留下。”游南哲赶紧对着在场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一番人影走动后。除了行军床上继续昏迷的邓剑,指挥部里只剩下了斯科特和游南哲两人。

    “好了,斯科特上士,现在汇报下情况,越真实越好……”游南哲疲惫地摸出香烟,丢了一根给对方,然后坐了下来。

    当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火把的照耀下,最后一具尸体已经掩埋处理。乔肆和于山,从把一大堆印第安人的残肢断臂扫进大坑后开始。手脚都不利索了,尤其是于山,此后几个小时内牙关都一直打着冷颤。

    和一个大坑草草埋葬掉易洛魁印第安人不同。40座或插着十字架、或竖着木牌的坟堆出现在离河岸不远的石滩上。斯科特上士带着几个部下静静地站在战友的坟墓前,每个人都摘下了钢盔,微微低着头。

    整座营地都点起了火把,除去负责警戒的兵力外,士兵们都围在篝火边喝汤,或者小心地借着光亮清理着步枪里的泥沙。热腾腾的浓汤和篝火并没有缓和士兵们一天来冒雨战斗拼杀后绷紧的神经,几乎每个人都武器不离手,神经质般不时地抬头张望营地外的夜色。

    远远的,汹涌澎湃的漆黑河面,一道光亮刺破黑暗。然后微弱的机器突突声打破了营地的沉寂。

    “是船!是我们的船!”一个士兵跳了起来,连步枪都丢下了,没命地朝几十米外的码头方向跑去。

    有了一个人带头,就有了更多的跟从着,瞬间篝火边休息的十几个士兵都开始了骚动。就连正守在防线工事上保持战备的士兵,都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呯!”

    一声枪响,然后一个人影挡在了人群的面前。斯科特表情平静,双腿分开站立,单手举着步枪,枪口还微微冒着青烟。

    斯科特的身后不远。脖子上还吊着绷带的少尉游南哲,正背对着大家,面朝逐渐靠近的船只眺望。

    涌动的士兵们身体一顿,纷纷止步,然后彼此无言对看着。

    “是我们的援兵到了,但不是大家的逃生之路!”斯科特放下枪口,环视着一张张肮脏而年轻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只有一艘海军内河巡逻艇,只能带重伤员回西点镇。在没有撤退命令下达前,大家都必须返回战斗岗位!”

    经过两天多艰难航行,目前速度最快的内河船只、海军内河巡逻艇终于靠上了岸,近30名背着军用背包提着步枪的士兵带着疲惫的表情纷纷走过船板。

    走过一**围观的肮脏的战友,奉命乘坐海军内河巡逻艇前来支援的一个步兵排的士兵,此时都被营地里那张张古怪的表情给弄紧张了。

    “报告少尉!中士麦迪,奉命前来!”和马卡洛夫有的一比的粗壮欧裔士官,走到游南哲的身边,啪地一个立正敬礼,“船太小,无法装载太多弹药补给。海军司令部已经同意将船上的管风琴拆下来给我们用。”

    “好了,你现在归斯科特上士指挥,先负责维持码头秩序,安排人把弹药搬下来,然后把重伤员送上船!”看到对方经过三天两夜的航行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游南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紧急补充的总计5万发的管风琴机枪子弹开始搬上岸,几个海军水兵更是开始拆卸船头船尾的管风琴机枪,然后七手八脚地吼着号子小心翼翼地抬着走上船板。

    得到一个完整步兵排、子弹和两架全新管风琴机枪补充的防线,总算让斯科特上士松了口气,如今他已经被授权指挥所有步兵排的具体作战,至于军官们在帐篷里发生过什么争吵,已经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除去已经不足百人的印第安仆从军和即将运回的重伤员,现在大本营里的华美陆军兵力连轻伤员在内又恢复到110多人,只要明天不下雨,理论上还能再坚持一到两天。

    几个中士的阵亡,导致斯科特目前能够调用的士官数量极具减少,为了保证战斗指挥,他不得不临时提拔了几个下士班长接替排级士官职责,包括马卡洛夫和乔纳在内的几个下士都被他平分到了各个战斗排。

    望着码头方向难得的“热闹”场景,乔肆和于山搂着步枪靠在篝火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陶瓶装的速食熟肉。

    “乔肆,你说明天那些野人还会进攻吗?”已经换了最后一身干净军装的于山,此时正羡慕地看着被担架抬向码头的重伤员。

    “我也不知道,只要不下雨,我想再守一两天还是没问题。”乔肆喝了玉米酒,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又颤抖着手摸出胸袋里的香烟,凑着篝火边一根捡起的火枝点着了,“我们抓了他们那么多老人女人孩子……他们不可能不拼命。除非他们觉得再死上一批人更不合算,我们才可能活下来。”

    放下嘴边的吃食,于山偏头看着在这几天战斗中已经击毙了好几个印第安土著的同乡,好像发觉对方和以前有点不同了。但到底什么地方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卸下人货的海军内河巡逻艇,又迅速被超过50名的华美陆军或印第安仆从军重伤员占满,回程是顺流,所以航速会快很多,他们将在一天后回到西点镇。如此之多的重伤员,让麦迪中士禁不住吸了口冷气,能够想象之前的战斗是何等残酷。

    机枪排的军官李浩少尉,领着几个士兵小心地将邓剑用担架抬进了海军巡逻艇那小小的指挥舱里,放下担架的一刻,士兵们返回了岸上,而李浩则寻找到一个角落悄悄地坐了下来。

    一直在码头边查看伤兵上船的游南哲,观察到了这不起眼的一幕。眉头微微一皱,对着现场维持秩序的麦迪中士轻声招呼了一声,就走上了船。

    “李浩,你想干什么?”

    关上舱门,游南哲一手拔出腰间的转轮手枪,静静地看着在角落里神色慌张的李浩。

    “我要回去了,这里我不想呆了!”李浩摘下军帽,对着船甲板吐了口口水,露出一丝冷笑,“怎么,想把我当逃兵?”

    “难道不是吗?”游南哲一屁股坐在了担架的一侧,用手小心地把邓剑身上的毛毯整理了下,声音平静,“你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丢下大家,丢下你的排?”

    “狗屁!他妈的国防部和陆军司令部把我们当炮灰一样丢在这里,你还真把他们当回事?!游南哲,你敢说你不怕?外面至少还有两三千的易洛魁印第安人,他们明天如果继续进攻,我们全部都要死!”

    “我当然怕,但我们现在是谁?我们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军人了,有国法军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时候了!”游南哲猛地起来,扯掉带着自己胳膊的绷带,忍着剧痛一把抓住了李浩的领口,表情越来越严肃,“我们走了,剩下的人,还有何语他们会全部完蛋!小兵的命你可以不关心,但你他妈的就没想过这个?!”

    “呸!我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难道全死在这里,就能救得了何语他们?!”李浩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固执地坐了下来,“老子不干了,行不?老子要回去了!”

    “根据军法,只有证明负伤且不能履行作战职责的,才能撤离,临阵脱逃就算躲得过就地枪决,也会上军事法庭的!”游南哲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慢慢举起了手,“你要么现在和我下船,要么……”

    “你有种就开枪啊!”李浩这时终于暴怒了,三两下扯下了自己的军衔领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狗屁的军法,别糊弄人了,这些还不都是用来管那些炮灰兵的,你少在老子面前装!老子现在不当兵了,就临阵脱逃又怎么了!”

    “李浩,你还没看清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好,既然你坚持,我只能帮你最后一次了!”

    “呯!”

    船舱里响起手枪声,惹得船甲板上挤满的伤兵们都回过头,几个海军水兵赶紧冲向了舱门……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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