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合张影呗，大明星”
“在这合影背景多丑，怎么能对的起你这如花似玉的美貌？等下午咱们去后花园合，合个好看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谁不去谁小狗”
张阳提着刚买回来的热乎的饭菜靠在门后就听见了病房里这样的一段对话。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怀疑，祁跃是真的失忆吗，这插科打诨的技术怎么还是这么炉火纯青。
这时，女护士拉开了病房的门，满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见张阳回头对祁跃说了一句“你弟回来了啊。”
张阳向女护士点头示意，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
祁跃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来。“快，快，快，我要饿死了。”
这几天祁跃想明白了，失忆就失忆，就当成是重获新生的开始，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还有个好弟弟天天鞠躬尽瘁地服侍左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我说你，收敛一点，别把你生病的事弄得人尽皆知的。”张阳一边为他放小桌板，一边操心的说到。
“哎呀，我知道啊，刚才护士让我和她合影我都说去后花园合，不用担心，对了，医生说没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说是中午12点以后就能办出院手续了，你看看你想什么时候走。”
“啊，12点就能走啊，那就等我和小美合照完再走。”
张阳投给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眼，帮他把餐盒打开。
“这次该有辣子鸡麻婆豆腐水煮肉片了吧”祁跃期待地直搓手。
一打开果不其然凉拌木耳黄瓜炒蛋还有带着余温的小米粥这清淡的八十岁老太太的吃食。
“我也想给你打，可是医生不让啊，等出去咱们就去下馆子”张阳哄着他说道。
“那我不和小美合照了，咱们中午就走吧”祁跃瞪着星星眼瞅着张阳。
“行”
“噔噔噔”
“请问这里是祁跃的病房吗？”一个疲惫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是，请进”祁跃随口应着，以为和平常一样是值班医生查看情况。
但是，进来的人没有穿着医用专用服，反而是从头到脚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手上拎着一个很高档的皮质包，气质和整个病房格格不入。
“小跃”他丢下手里的包，奔着祁跃冲过去，一把把他搂进了怀里。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祁跃看他冲过来时还以为是什么恶意袭击事件，转眼眼前一黑就被人紧紧抱住了，但这个怀抱未免有点太熟悉了，就好像自己曾经陷入过千次万次一样。
他越过这个人的肩膀，去看张阳的反应，只见张阳的手紧紧地握住病床栏杆，眼神钉在抱着祁跃那人的后背。
“小跃，你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他抓着祁跃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我们回去，我们不闹脾气了，好不好。”
“那个。”祁跃望着那张脸，很熟悉，熟悉地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事伤害他。
“楚江，我哥失忆了。”祁跃冷冷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原来人在诧异的时候瞳孔真得会缩一下，祁跃正面观察着那人的表情变化，看着那个人不停地打量自己，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怎么会，不就是打了场比赛，怎么会失忆呢，张阳你就别和你哥合起伙来骗我啦。”楚江从上到下不停扫视着祁跃，突然他加大了肩膀上的抓力“小跃，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祁跃苦笑了一下，没做回应。
张阳把手搭在楚江攥着祁跃肩膀的手，示意他解力“脑神经元受损，你要不信这有ct。”
那人放开祁跃，拿起桌边的ct不停翻阅。
祁跃觉得这个时候的张阳就像个苦情家庭伦理剧里的恶毒反派，人家越是不相信不想听，他反而越大声越张扬越咄咄逼人。怪不得叫张阳呢。
楚江看完ct，情绪平静了下来，连投向祁跃的视线都淡了不少。
“张阳，我们出去谈谈。”他勉强站起身，好像被祁跃失忆这事耗费了全部精力。
“嗯”张阳迈开脚，朝门口走去。
病房里只剩祁跃一个人和凉拌木耳黄瓜炒蛋小米粥面面相觑。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祁跃最后一场比赛是和你打的吧”楚江有气无力地问道。
“嗯，是我”
“那么我可以理解成是你把他打到失忆的吗？”
“不是我，我压根就没打到他，他就晕倒了。”
“张阳，你当我是傻子吗，一个人他，妈好好站着，说他，妈失忆就失忆了？”由于气愤，祁跃的声调拔高了好几度。
“我不至于在祁跃的身上骗你，他是我哥”
“医生还怎么说？”
“医生说还有可能是长期服用了对大脑有刺激性的药物，这事儿你知道吧，楚江。”谈到这里张阳的声音也凌厉了几分。
“你不是也知道吗，你哥两年前去英国打比赛，回来以后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什么都不和我说了。”
“你俩当年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个人有困难，另一个人袖手旁观吗？当年你们一起走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好我哥吗，你就这么保护吗。”张阳把所有的病历都扔到了楚江身上。
楚江抓过病历，一张张看着，眼底也浸出了泪，嘴里不停小声抽噎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这个气氛凝重的时刻张阳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兜着这句话，他硬把这句话噎回去“他什么都忘了也好，也算是个重新的开始，这次，我不会再把他让给你。”
楚江激动地揪住张阳的衣领“张阳，你没有权利把祁跃从我身边夺走，没有我，张阳的后续工作，比赛，采访都怎么进行？你这是把祁跃往死路上逼。”
张阳轻轻一拨就把楚江推到一边“再和你在一起，我还有机会能再见到祁跃吗？。”
“你才多大，你大学毕业了吗，你有什么条件去支撑祁跃的梦想？你连自己都照顾不明白，怎么照顾祁跃？”
“总有办法，我会去学，我会为祁跃创造条件。”张阳这话说得异常坚定。
“怎么样都要看祁跃的意志吧，他能为了我抛弃你一次，就一定能为了我抛弃你第二次。”楚江得意地看着张阳。
“我相信你是个大孩子，肯定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张阳又想起了祁跃临走前说得话，脑袋里像安了个抽水泵，一跳一跳汲取着最伤人的话语，他眼睛发红地一把抓过楚江的衣领，挥起了拳头。
“我想起来了。”门开了，传来祁跃的声音。
张阳保持着这个姿势转头看向祁跃，祁跃却只是越过他望着楚江。
“这次，我不会再把他让给你”刚才他说那些话的硬气顷刻烟消云散。
到最后，输的一无所有的注定还是我。
“小跃，你想起我了是不是。”楚江刚才还笔挺的西装被张阳抓的都是褶皱，离近了看，才发现他的黑眼圈不是一般的深，这张脸，祁跃很熟，认真看着的一瞬间脑袋里就能想起数十个和他共处的场景。开心的，快乐的，争吵的，但最让祁跃在意的是，冷淡的，冷得令人生畏，想让人逃离。
“一点点，不是很多，只是隐约有个印象。”祁跃干巴巴地回着他的话，眼睛却停留在站在后面的张阳。张阳的脸异常的红，从自己出病房开始，他就没正经抬头看过他，只是盯着地面。
“来，来，我们进病房谈，我有好多事想和你说。”楚江拉着祁跃的手往屋里带。
“张阳，你也进来”祁跃喊着他的名字。
三个人一前一后地进到病房里，楚江脸上乐开了花，握着祁跃的手“小跃，你都想起什么了，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吗？”
“想起一点儿”祁跃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那你还记得我们的关系吗？”
“就，朋友呗。”
听到这里，楚江眼里的光暗了一下，过了半晌，又说“没事，有的是日子让你慢慢想起来。”
听到这里，祁跃才渐渐反应过味，再联系刚才那些拉手，拥抱，这关系绝对不是什么纯粹的兄弟朋友情。
祁跃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算是这种关系，现在在祁跃的记忆库也是查无此人。他可以波澜不惊毫无情绪像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以前的爱到现在看来反而成为了一种多余的责任和枷锁。
“小跃，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才来见你的，知道你出事以后，我处理完公关我就从英国飞回来了，以后我们也不要冷战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不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眼前的人迫切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而祁跃却总有一种事不关己的虚无感，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不断地向张阳投去求救的眼神。
但张阳就像个柱子一样傻愣愣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祁跃怒气不争地叹了口气。
可能是发现了祁跃的分神，楚江掰过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小跃，我刚才看了你的病历，你这基本都是慢性病，在公立医院治疗也治标不治本的，咱们下午就办出院手续，回去找个私人医生，让他给你好好调理。”
还没等祁跃做出回应，楚江就开始自顾自地拿着手续要去办出院，张阳就只是木木地给他让路。
祁跃很窝火，一方面，这个所谓的爱和关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而现在这个人又要用这套说辞，这层关系不尊重自己的意见擅自为自己做决定。另一方面，张阳从头到尾竟然就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去推脱，那么至少他可以提出一个方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不是站在一边旁观自己被他人的结论左右。
“不用了，我先不回去住，这段时间我还是和张阳一起住吧。”祁跃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楚江微怔在原地“你说什么糊涂话呢，张阳还得上大学呢，你别过去给人添乱。”
“你觉得我过去会给你添乱吗，张阳”祁跃扭头坚定地盯着张阳。
“不会。”张阳如梦初醒地回道。
哪怕只有这一次，也让我不懂事一次，放纵一次吧！
“那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拜托你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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