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踏步走进促织馆,入眼处的前厅只有寥寥数人,这些人都穿着统一马褂服饰,估计是馆内的工作人员,而在厅内的正中央,放置着一个微微有些绿色锈迹的大铜盆,却见在此物外部的盆壁上,拓印着山水、古松、以及仙鹤,陈龙庭见此,双眼立刻冒出精光,心道这便是飞鹤铜盆吧!

    他正准备走过去,细细观察几眼,却被一个中年人伸手拦了下来,只见此人开口道:

    “各位,来促织馆观看的话,请在左边先买票。若是来斗蛐蛐,请带着虫儿,在右边验证后,便可进入午号。”

    听到他的话,陈龙庭正要开口问他,能不能让我走近飞鹤铜盆看上几眼,而一旁的何大牛却抢先道:

    “好嘞!只有少东家是来斗蛐蛐的,我们四个则是陪同,也要买票吗?”

    中年人见到二癞子的话,立即点了点头,然后说除非是来斗蛐蛐,不然只要想进促织馆,就要买票。见此葛二蛋三人与何大牛纷纷把目光看向少爷。

    看到他们的目光,陈龙庭笑了笑,然后说去买吧!回去了少爷给你们报销,四人听到他的话,立刻高兴着走向前厅左边,何大牛在走过陈龙庭身边的时候却打了一个眼色,把目光看向周围的工作人员,陈龙庭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前厅内的工作人员,都是分布在铜盆四周,显然是防止有人偷盗,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不过看样子,武学修为顶多明劲罢了,倘若一起上,或许能对付一两个暗劲武者,但对付化劲武者,显然不够看!

    当然人家化劲高手,已经是武术大家,肯定不会做出偷盗的下作事情来,好似尚云祥,名望对师傅来说,可比金钱可重要多了,因此从古至今,没有一个武术大家会做出偷盗的事情,毕竟武者也是有最基本的武德。

    话说,纹蛇铁盆、飞鹤铜盆、麒麟银盆、五爪金盆,四种盆斗,分别对应大将军、下品虫王、上品虫王(元帅)、以及虫皇,以前在陈家冲的时候,李老就给他介绍过,这五种盆斗,至今已问世七百多年时间,期间多半都已流失民间,或因为战争以及其他的原因毁坏,甚至被偷盗,流传下来的盆斗已为数不多,现在的盆斗大多数都是外人仿照的,但他记得李老说过,青阳县的这个飞鹤铜盆,就是个古董!

    陈龙庭看着不远处那个飞鹤铜盆上面的点点绿锈,不仅没有降低它的观赏性,反而增加了几丝历史的厚重感,这让他不由点了点头,心道这个东西,果然是个老物件。

    唯一感到可惜的是,目前只能远观,不可近看,他倒是很想仔细看看这个流传了七百年的古董,可惜暂时不行,‘促织馆’是一个非官方组织,暗地里几乎遍布大半个民国,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渐渐没落,最后逐渐变成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个组织在民清时期,能量不可小瞧,要知道斗蛐蛐参与者众多,老少皆有,覆盖社会的中上层,虽然仅仅是娱乐活动,但影响能力却是不小,也正因为是这样,陈龙庭才会选择将斗蛐蛐作为自己的爱好,并且要一斗到底!

    在何大牛与葛二蛋他们买好票后,陈龙庭便拿着蛐蛐罐,走到右边,打开六角罐,让工作人员查看了起来,揭开盖子后,却见罐中是一个全身紫色的蛐蛐,加上触须已有八厘长,尾端有两根须,正是雄性。

    见此,那名工作人员,就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品相不错!虫子,叫什么名字?”说完拿起纸笔,准备开始登记。

    品相不错?陈龙庭不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开口回答道:

    “紫牙三代!”

    “三代?”听到他的回答,工作人员一愣,随后又看了罐中的虫子一眼,然后一撇嘴,开始执笔登记起来。

    登记好后,陈龙庭拿到了一块木质牌子,牌子的正面刻着‘青阳’二字,背面刻着‘丙’字,显然是以‘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来评判的,看到这里,陈龙庭无语,如果不是紫牙的品相不错,那个人该不会给‘丁’字牌给我吧?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在收起木牌后,五人走向前厅的后面,也就是午号走去,此时那里正不断传来噪杂的声音,陈龙庭仅仅只是从远处撇一眼,看到的画面,简直人山人海,那些人们面红耳赤的不断大声呼喊着,显然战况十分激烈。

    见此,他不由再次摇了摇头,但随即却在一瞬间,被这股热情所感染,然后朝着之前那个中年人,开口问道:

    “不知,需要什么等级,才可以在飞鹤铜盆中斗上一局?”

    听到他的话,中年人却是大声笑道:

    “你现在是丙等木牌,可找同级对战,也可越级挑战,如果你越一级挑战木牌‘乙’等,倘若战胜!场内工作人员会把你的木牌升为乙等。”

    中年人说完,看了一眼陈龙庭,然后继续道:

    “但想有资格上飞鹤铜盆,必须是甲等铁牌,还要有不低于一千块现大洋的赌注,才能挑战上一期的擂主。”

    擂主?陈龙庭见中年人这样说,嘴里不由露出微笑,心道,有那么点意思了,说完朝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另外四人大步走进了午号。

    所谓的午号,其实就是促织馆的正厅,当他们五人走进正厅后,随处可见人们高声呐喊,目光紧紧盯着盆中的蛐蛐角斗,没一场输赢,都会有人兴高采烈,也有人失落不已。

    陈龙庭端着六角罐,带着四人转在午号里先转上一圈,还没走到一半就发现这里诸多斗蛐蛐的人,手中的铭牌,大部分都是木牌,很少部分是铁牌,正说着,前方出现一个令陈龙庭极为熟悉的身影。

    却见一个小胖子大跳起来吼道:

    “黑牙,快!快给我咬死他!”

    看到这个身影,陈龙庭不由一愣,但听到他的话后,瞬间凌乱了,顿时心道,黑牙?你能在无耻一点吗?此人正是唐大春那死胖子,说完,大步上前一脚就踹向叫的正欢的唐胖子身上,犹如当年在陈家冲促织馆踹的那脚一样,当场就将他踹倒在地上,然后开口问道:

    “唐胖子,怎么哪里都有你!”

    唐大春被一脚踹倒,正待发火,可听到这个声音后,抬头一看,见是陈龙庭,先是一愣,然后猛的抱住他的大腿然后哭喊道:

    “班长!你终于来了!我输得好惨啊!”

    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唐大春,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裤腿上抹,陈龙庭瞬间脸黑了,然后一脚把他踹开,然后开口道:

    “一边去!你想恶心死我啊?”

    唐胖子被一脚踢开后,再次抱向陈龙庭,嘴上继续道:

    “班长,这么久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想我?你少来!我从陈家冲搬到青阳县才一个月而已,你肉不肉麻!”说完再次一脚将死胖子踹开。

    后面唐胖子的讲诉,原来他手上有小将军蛐蛐,名为‘黑牙’前几日来促织馆,耍了几天斗了十数盘,每次都找比自己弱的对手,终于把木牌升为丁等铁牌,可就在今天,似乎有人故意整他,接连遇到几个挑战他的对手,牌位等级都不如他,但对方的蛐蛐,至少都是小将军,甚至大将军。

    最后,他连输四场,被一撸到底,‘丁等铁牌’变为‘丁等木牌’整整掉了一个大级别,现大洋也输了将近两百多块,端是心疼极了。说完唐大春把目光看向还在瓷盆中角斗的黑牙,然后大喊道。

    “黑牙,顶住啊!”

    刚这样说完,却见众人脚下的瓷盆之中,一只黑色的蛐蛐正和一只红色蛐蛐角斗着,黑色的那只就是唐大春的黑牙,却见黑色的虫子一路败走,被红色的那只蛐蛐杀的丢盔弃甲,不断在瓷盆中窜逃,唐大春见此,发出了长长的一叹,直道又输了,说完掏出五十块现大洋,递给对方,后者搓了搓手笑呵呵的接了过去。

    随后十分气馁的唐大春把黑牙收到蛐蛐罐中,手中的丁等木牌,直接被工作人员拿走了,今天就此失去角斗资格,要想继续只能明天领取铭牌后,重头再来。

    陈龙庭笑了笑,然后安慰他道:

    “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好!”

    唐大春见班长这样说,立刻点了点头,有输有赢,本来没有什么,可这时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过来,然后其中一人十分轻佻的说道:

    “土包子!今天爽吧?哈哈!”

    说出此话的人,年纪倒是和陈龙庭差不多,但那一脸自傲的表情,看的令人厌恶。唐大春听到他的话后,却是怒道:

    “我不是土包子!”

    此话一出,那少年身边的人纷纷大笑,然后开口道:

    “钱少,说你是!你就是!土包子!”

    唐大春听到这些嘲笑声,立刻捏紧双拳,目光喊恨的看着他们,而陈龙庭却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时那个所谓的钱少却再次开口道:

    “土包子,想不到你朋友也是土不拉几!是不是以为带着个小将军,就能横扫我们青阳促织馆啊?”

    这话一出口,还不待唐胖子开口,一旁的陈龙庭张嘴说道:

    “对面的,你小心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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