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回来时提着一只甲鱼,他告诉周棠,这是陈雪爸爸送他的。他指明了要用这只甲鱼炖汤犒劳祁遇,感谢他为他的果园带来了顾客。
祁遇刚退了烧,自然是吃不了甲鱼的。他有点别扭的看着脏兮兮的甲鱼在木盆里爬来爬去,突然生出了要将它放生的心。
“放了吧?”
他抬起头问同样别扭看着甲鱼的周棠,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的神情。
本来以为周棠会反对,没想到她答应得很爽快,“这个可以有!”
“周叔叔会不会生气啊?”祁遇有点担心,毕竟甲鱼是老周提回来的。
周棠扁扁嘴,老周今天心情不错,祁遇帮了他大忙,他应该不会因为这只甲鱼跟他翻脸吧?
“怕什么,到时候我们死不承认就行了!”
两个人说干就干,祁遇找了个小筐子,把甲鱼装了进去,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
彼时的老周正在果园里给客人打包桃子,还美滋滋的想着今晚的甲鱼汤,完全没想到他的甲鱼汤正在被放生的路上。
出了果园,往东走就是一大片稻田。稻田旁边有条大水渠,平时用于灌溉,祁遇观察了一下周围,似乎只有这里最适合放生。
周棠看了却摇头,“你不懂,这条水渠里常有补黄鳝龙虾的人,放这里不安全。”
“那放哪里?”祁遇问道。
“既然它是陈雪爸爸送的,不如我们物归原主。”
陈雪家有个池塘,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把甲鱼放那里最合适。
周棠从小到大都在楚州长大,老家统共也没住过几天,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村子变化惊人,记忆里那些破屋破圈早都没有了,所以她也记不清陈雪家具体是哪一家。
两个人做贼似的提着甲鱼东一头西一头。下午太阳正毒辣,晒得周棠满头大汗。祁遇出门没涂防晒,晒得红彤彤的,像个关公似的。转了半天,硬是没找到陈雪家。
眼看着快到晚饭时了,祁遇提议实在不行随便找个水渠放了拉倒。周棠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按照他的提议办。
路边就是个正在打水的水渠,渠上横着一块水泥板。祁遇把甲鱼掐出来放在水泥板上,回头问周棠,“就这里吧?”
周棠四处看了看,就这里吧。
“行吧!”
几只乌鸦飞过头顶,周棠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祁遇一声惨叫,震得她耳朵发疼。她定睛一看,祁遇要放生的那只甲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咬住了他的脚趾头!
祁遇穿的拖鞋,连袜子都没穿。甲鱼咬住他的脚趾头,他大呼小叫的提起脚却怎么甩都甩不掉它。
这倒霉孩子!周棠想起来,小时候那个古板的爷爷曾经告诉过她,咬着人的甲鱼必须要听到黑驴叫才会松口。这时候去哪儿找黑驴啊?!
“你别动!”她冲着乱跳的祁遇喊了一声。
祁遇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活了二十多年,被狗追过,被猫抓过,被甲鱼咬还是第一次!
“你快点!”
周棠看他那么疼,心里也急了,可是她就一只手能使得上劲儿,也弄不过甲鱼啊!好死不死的,两个人都没带电话。
周棠四下看了看,不远处的稻田里,有人听到动静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走得近了,周棠认出了他,是陈雪的爸爸陈二伯!
“二伯,我们遇上麻烦了,你能帮下忙么?”
陈二伯不明所以,走上来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惊,他五十多了,也没见过谁被甲鱼咬过。
“这怎么回事儿?”
周棠一看他大概也没有办法,灵机一动,甲鱼和祁遇只能保一个,总不能为了甲鱼不管祁遇吧?“二伯,有剪刀么?”
“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拿啊!”
连腿上的泥都没来得及洗,陈二伯光着脚就往家走。周棠看着他走了没多远就拐进了一条小路,走了几步就进了一个漂亮的小院子里。原来他家在那儿,他们走过了。
不一会儿,陈二伯拿着一把崭新的剪刀又回到水渠旁,祁遇脸都白了,瞳孔一缩,杀猪似的喊道:“你要干嘛?该不会是要剪我脚趾吧?!”
“闭嘴!”周棠吼了一声,“甲鱼放不成了,得剪了它的头!”
这种情况下,祁遇也顾不上放生不放生了,只要能把甲鱼弄下来,周棠爱剪它哪里就剪哪里!
一旁的陈二伯赶紧把剪刀拿在自己手中,看了眼周棠的胳膊,“我来剪,你往后站!”
祁遇忍着疼拖着甲鱼从水泥板上挪到路上,因为疼痛而变得面目狰狞。甲鱼绿豆般的小眼睛瞪着眼睛,样子相当挑衅。
“来,你坐下来!”陈二伯指挥着祁遇,“脚提一点!”
祁遇提起脚,甲鱼的身子坠在半空,脖子拉得老长。陈二伯瞅准位置,“咔嚓”一剪刀,没了头的甲鱼“咚”得一声落在地上,而甲鱼头依然倔强得咬着祁遇的脚趾!
“疼死了!”祁遇擦着眼泪,自己动手把甲鱼头从脚上弄下来,估计这辈子都恨上甲鱼了。
陈二伯捡起甲鱼身子,突然“咦”了一声,问周棠,“这不是我送给我爸你甲鱼么?”
“这你都能认出来?”周棠惊讶的问道。
陈二伯指着甲鱼肚子上的一块凸起,“喏,这是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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