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次？”
问机长老一愣，他还从未遇到过有新弟子提出这种要求。
运灵碑的来历无人清楚，但它自苍冥山立派起，就一直放置在这摘星台上，在天地灵气年复一年的滋养下，早已有了灵识，所以才被长老们用来测试新弟子初入山门时的天生灵力等级。
可现在这个家伙的意思是……运灵碑测验有误，他要求重测？
怎么可能。
问机长老摇了摇头，只道是纪凌不肯接受自己资质太差这个事实，正想回绝，却突然有人在他耳边传音道：
“让他试。”
这妩声媚语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它的主人是秋落桐，问机长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峰峦楼阁，眉头皱了皱眉。
这不合规矩。
他掌管运灵碑多年，自然知道这看似普通实则神乎其神的石碑有多灵：数以万计的新弟子都被它测过天生灵力，从未出过一次错误，比摘星堂所有长老的眼力合起来都还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秋落桐娇笑道：“这孩子生得机灵，我很是喜欢，打算收入门下。您就当行行好，给未来的小师侄开个后面。”
问机：“……”
“纪凌，你再试试吧。”问机长老镇定道。
纪凌会心一笑，说了一句“有劳了”，再次把手放在了运灵碑的符文上。
场下再度引起一阵骚动。
“不是吧，这小子还要来？”
“废柴就是废柴，真以为再试一次就能变成天才了不成？”
“天生灵力一级，就算他再试一千次，一万次，也还是这个结果，改变不了的。”
“这不是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吗？他……我靠！怎么回事？！”
原本噪杂的人群，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般，突然安静下来。
只是不同于先前的轻讽和不屑，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摘星台上方，万分惊愕，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的不可置信。
上千个圆溜溜的乌黑脑袋，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地方，动作之整齐划一，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甚至连一向泰然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问机长老都震惊了，正在挠头发的手蓦然顿住，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无数灼热目光聚集的地方。
因为此刻在运灵碑上，又缓缓浮现出一行字体，不是熠熠生辉的金色，而是恐怖至极的血红色，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将整个摘星台照映得犹如黄昏天边的残霞，红光璀璨，灼目刺眼：
纪凌，火木双系，先天灵力等级，十级。
满级。
汹涌的摘星台瞬间被炸开锅，沸腾了！
“天生灵力满级！我没看错吧？！”
“这小子方才不是只有一级吗？怎么眨眼的功夫，就飙升了整整九级？！中间的差距都装得下一个盛衍了！”
“不是说运灵碑从来不会出错吗，可眼下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不如我一会儿上去测灵力的时候，也重新试一试？”
尽管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结果，可事实摆在眼前，谁也无法动摇。
方才还在嘲笑纪凌天资差的弟子，这会儿却一个个闭紧嘴巴，全都涨红了脸，憋屈的模样，仿佛是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怎么可能？”
阁楼之上，秋落桐一惊，美目里满是难以掩饰的错愕，连手里的羽扇掉了都未曾察觉。
本来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家伙可爱，所以才想着在暗中顺手帮他一把。至于这种废柴逆袭成天才的情况，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紫衣少妇也略为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赞叹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先天灵力满级啊，这自苍冥立派以来，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远比先天灵力一级来的冲击要大得多。
秋落桐望着站在摘星台上，面对众多惊愕目光仍旧气定神闲的小少年，清亮的眸底划过一抹欣喜之色，红唇微启，开心道：
“这小子可真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啊，姑奶奶要定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扭头看向洛颜，挑了挑精致的柳眉，道：
“卿寒，你不会跟我抢吧？”
洛颜：“……”
她难得默了默，开口问道：“非他不可？”
秋落桐使劲点点头，眨了眨美丽的眸子，眼底浮翠微波，秋水流转，态度再明显不过。
洛颜道：“那好，这人我要了。”
秋落桐：“……”
众长老：“……”
秋落桐咬着银牙，娇怒道：“洛卿寒，你是成心与我作对是吧？！”
若是搁以往，按照洛颜好说话的脾性，对方一生气，她估计就退让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她难得强势，明显软硬不吃：“他不行，你换一个。”
秋落桐从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这下也不干了：“不要不要，姑奶奶就要他当我徒弟。”
洛颜：“……”
“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小孩子一样在这儿争来争去的，幼不幼稚啊。”紫衣少妇有些无奈地揉着眉心，“都给我消停一些。”
秋落桐傲娇地“哼”了一声，把高贵的头颅扭向一边，勉为其难地闭了嘴。
洛颜抿着唇，不说话，也把目光看向别处。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竹衣女子乐了，捂着唇，忍笑道：“我说，这小家伙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你们俩就谁都不肯退一步？”
“……”
见二人还是不说话，竹衣女子眸光微转，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纪凌是人，也不是个不会说话的物件。要不这样，让他自己在你们两个当中挑一个拜入门下。”
洛颜：“……”
秋落桐：“……”
什么叫在两个当中挑一个？当她俩是大白菜吗？
紫衣少妇表示赞同，说道：“这办法不错，谁也不偏袒。”
秋落桐愣了愣，随即嫣然一笑，道：“好啊，那……”
“不必了，”洛颜忽然淡淡吐出一句话，长睫微敛，语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漠然。“你喜欢，收了他便是。”
她衣襟轻拂，在其他人尚未反应得过来的时候，便飘然消失了。
“她这是……”秋落桐懵了，喃喃自语道。“……看不起我？”
众长老皆无言。
摘星台上。
问机长老还没有缓过神。
“问机长老，我下去了。”
纪凌礼貌地笑了笑，收手，走下摘星台。
人群纷纷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惊讶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忌惮，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江宴欢从远处高兴地扑向他，如此肥硕的身形跑起来，就像是从远处滚来的一个球，险些把瘦小的纪凌给撞倒。
“纪兄你太厉害了！”
小胖子由衷夸赞道。
先天灵力满级，这下，再也没有人会说纪凌是个废柴了。
纪凌这会儿心情颇好，就连差点被江宴欢给撞了个满怀，也丝毫不介意。
一想到自己再也不会因为“废柴”这个称号而连累师尊，他顿时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然而下一刻，老天爷就给他来了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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