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鱼贯下了台阶后,陈瘸子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抬手去扳动石壁上的那盏鲛人油灯。
石板缓缓合上,我最后看到陈瘸子站在甬道里我望着我们,脸上带着绝望凄凉的笑。
他朝我做了个口型,用无声的说:“谢谢你们,我得留在这里陪我老婆,她会害怕!”
我们头顶上传来轰隆的巨响,那是建筑颓塌的声音,整个台阶通道也开始跟着晃动起来,走过的台阶出现一道道裂痕,接着碎裂,碎石块不停从从我们头顶上滚落下来。
“走走走!快跑!”白夭跑在最前面吆喝着,越来越多的石块从我们头顶上砸下来,冬子干脆将连若薇背在背上跑。
我爸爸回头望了望我,跺了跺脚后又跑回来,冲到我面前,从头上取下那顶一直不肯再取下来的铜鼎往我头上一盖,着急的道:“闺女,我得背着你妈妈所以没办法背你,你把帽子戴上,别被那些石头砸坏了!”
说着又一手捞起跟在他脚边的肖恩,往自己肩头上一搭道:“小家伙,你跑太慢了,我扛着你跑!”
给我们都安排妥当后,我爸爸才扭头继续朝前跑去。
我有些发愣,鼻子一阵阵发酸。
我一直认为我爸爸将我忘得干净,是被迫才认了我这个女儿,没想到他虽然疯癫了,但依旧会下意识的惦记着我的安危。
“快走!”陆逍鸿拉了拉提醒。
脸上痒痒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我抹了一把脸,跟着陆逍鸿飞快的跑了起来。
身后的世界在不断崩塌,走过的台阶在碎裂,脚下的台阶也在剧烈摇晃。
“快上来,到了!”#@$&a;
不知跑了多久,最前面的白夭发出惊喜的声音。
我们面前出现一个洞口,洞口不大,被水淹没了一半。
接连的“噗通”声响起,我们鱼贯从洞口钻了出去,直接落进了白石水潭里。
大量的人脸怪鱼在水中不安的游来游去,但它们并不攻击人,见到我们都迅速的远远游开。
水面的天空一片漆黑,暴雨倾盆如同天崩一般,天边不时闪过一道道猩红色的闪电,有大量的泥沙往白石谭里灌。%&a;(&a;
人脸怪鱼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
白夭对着我们打手势示意我们都将手拉起来。
冬子不会游泳,但数次下水潭也已经学会了憋气,已经不需要人背着他,手舞足蹈的被连若薇和郝敬德一人拖住一只手就能跟上我们。
甚至来不及浮出水面去换气,我们就互相拉扯着朝潭地沉去。
好在虽然有大量泥沙灌进白石潭,但潭底的那些人脸怪鱼见到我们并没有躲开,依旧围着我们绕圈。
随着人脸怪鱼的快速游动,我们再次处于旋涡的正中心。
一片漆黑后,我再次看到了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光芒,只是这一次,那些光芒都像是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一般,导致那些光芒变得并不璀璨,若隐若现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耳边再次传来哗哗的水声,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我们睁开眼睛,黑石潭里的水一片猩红。
我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祁越真的追来,破了结界发现了张教授他们?
透过猩红的潭水,我们依然能看到外面的天光,现在并不是晚上,但水中却有大量食人类人脸怪鱼在水中翻白已经死去。
水中没有旋涡,两种不同的人脸怪鱼混杂水中,一个个面容惊惶,焦躁不安的游来游去。
许多人脸怪鱼聚集在一起绕着圈环游,潭水中却不见旋涡。
我们被巨大的旋涡裹挟着从黑石潭水底出来,那些人脸怪鱼甚至来不及攻击我们,拼命的朝我们身后潭底的旋涡窜游而去。
见状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们之前在白天见不到一条这种食人的人脸怪鱼了。
从这些人脸怪鱼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每天天亮时的某一刻,这些人脸怪鱼就会随着那个诡异的旋涡通道将这些人脸怪鱼送去另外一个地方。
到底是不是我们去华胥之境时经过的那个白石潭并不能确定,因为我们在白石潭里并没有遇到这种食人的人脸怪鱼。
现在已经是白天,这些人脸怪鱼还在黑石潭里,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遇上强大的敌人拖延了它们返回去的时间,另一个可能就是华胥之境的彻底毁灭导致它们无处可回。
很快,我就发现这个原因应该是后者。
大量的泥沙从我们刚刚通过的旋涡倒灌进了黑石潭,原本光滑干净连碎石块都不见的黑石潭底,不过顷刻间就堆积了大量的泥沙。
潭水更浑浊了,泥沙混杂着血水,眼睛几乎睁不开,眯成一条细缝也觉得针扎一般的疼。
白夭快游到水面的时候突然停住,朝我们打着手势,示意黑石潭石台上有人。
我们都停止了动作,郝敬德望着白夭,表情极为担忧,伸手指了指另一边张教授他们所在的岸上的方向,白夭微微摇了摇头,表示那边没事。
郝敬德紧绷的身体明显松了些。
水中无法交谈,但我们谁也没动,现在肯定不能直接上岸去找张教授他们,那样会暴露白夭他们布下的结界。
来者不善,上边到底是瘸腿鬼面的人还是跟过来的祁越都没有弄清楚。
潭水实在太浑浊了,大量急躁游动的鬼脸怪鱼拦住了我们的视线,但同时也成为我们天然的活动掩体。
我们正思索着对策,“哗”的一声水响,我爸爸竟不知什么时候游上去,将头露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冬子被郝敬德和连若薇拉着,也正挣扎着手脚想往水面上游。
他本就不会游泳,在水中憋气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我爸爸已经冲出了水面,我再藏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白夭挥手,我们同时仰头朝水面上游去。
“啊哈,大家都聚齐了!”我刚露出头,一声怪叫从石台上传来。
我扭头朝石台上望去,面积不大的平台上站满了人,为首的正是祁越和我在鸡鸣山见过一次还差点将我烧死的瘸腿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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