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偷看”,不需要做解释。
跟不讲理的人解释,和跟泼妇当街吵架是一个道理。
龙羽诚深知,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吵架,在起发点上已是输给对方一筹。
先不说对与错,从传统的认知来看,一个大男人动嘴皮子骂女人,就会让人不禁唏嘘。
所以,龙羽诚只是质问,并没有大声开骂。
骆婉然被这一句问得无言以对,想说“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可既然是看见了,这个“偷”字就不存在。
一个人在主观上不是故意的,在目的上不是非法占有的,就不算是偷。
骆婉然恨恨的瞪着这个不经允许就闯入自己脑海里的男人,小嘴气呼呼的一直说着:“你……你……你……”
终究还是气不过,她咬了咬下嘴唇后,就大声呵斥:“你个大坏蛋!给我往后退几步!”
她叫龙羽诚退几步,只是为了把地上的箱子拿上好离开。
“不不不!姑娘此言差矣!”
龙羽诚卖弄着古言,不认同她给自己贴上“大坏蛋”的标签。
接着又说:“我乃堂堂衙门里的捕头,一身正气,为朝廷鞠躬尽瘁,为百姓排忧解难,我何须退后几步?”
骆婉然只一个“呸”字就把龙羽诚说的一大串给否定了。
她双眼怒视,咬牙切齿,两个小拳头举起来就威胁:“你要是不退后,我就真揍你了!”
听进耳里,觉得很无稽。
看在眼里,又觉得很可笑。
龙羽诚轻叹一声说:“姑娘,暂且不说你打不打得过我,就刚才你敲石头的时候,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制住,然后就不用我说了吧。”
骆婉然也会意得出,就刚才自己那几下攻击,人家不但躲得轻松,而且还让着不还手。
真要是认真打起来,自己恐怕一招都过不去。
心想至此,骆婉然的小脑瓜子又胡乱猜测起来。
他为什么偷偷跟着我?
他难道是想等我把紫晶神石找够了,才实施劫财又劫色?
劫财,这可不行,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这些紫晶神石,就是为证明给爷爷看――我已够得上七级的炼金师。
劫色,这更不行,黄花大闺女讲究的是守身如玉,以便日后跟那如意郎君亲亲我我。
想到这些,骆婉然一阵后怕,不由得尖声厉问:“你为什么偷偷跟着我?”
龙羽诚当时就被问得苦笑,心说:“这小妮子嘴虽小,瞎掰起来竟是一道一道的。”
他遂回答:“我没有偷偷跟着你。”
骆婉然却不依不饶,又一问:“那你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龙羽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回答:“我有正经事要办。”
骆婉然半信半疑,带着怀疑的眼神问:“什么正经事?”
龙羽诚却是不答,但那眼神,那微微摇头地动作,那无声的轻笑,已像似在说:“小姑娘,说了你也不懂。”
既然骆婉然是炼金师,那就说明她对矿石一类很是了解,也一定去过很多地方。
有求于她,当然不能直接的问。
即便问了,以对方现在的心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所以,求人,还不如让对方主动来帮忙更稳妥。
骆婉然看得出,龙羽诚那小瞧人的眼神和自己爷爷地没两样,一向自负的她竟然没有因此而大发脾气。
“你说出来,指不定我能帮忙。”
骆婉然果然不是那种“傻白甜”,她的目的很明确:只要我帮了你,就是有恩于你;只要有恩于你,你就不能有别的企图。
从长像、穿着、对话、举止这几个方面,冷静下来的骆婉然也大概判断的出,对方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龙羽诚不知道骆婉然还有另一种心思,他只是急于趁热打铁,立刻就问:“那我可说了?”
骆婉然的两个小拳头还是抓得很紧,她只是腼腆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请问姑娘,附近哪里有天然的沥青?”
龙羽诚说完,就盯着骆婉然的表情变化,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骆婉然迟疑了一下,接着眨眨眼睛才问:“你想炼制火药?”
龙羽诚被问得怔了怔,但很快就明白,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懂得沥青的一种用处,他遂说:“我是官差,炼制火药不犯法。”
骆婉然当然懂得,民间作坊炼制火药,拿来制作成烟花、炮竹很正常。
就算普通百姓私藏有鸟铳,在星源帝国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
然而,有一茬子不明白,骆婉然就问:“捕快有刀有剑就可以了,又不是军队,用那么多火药干什么?”
龙羽诚实想不到骆婉然竟然如此多疑,竟是刨根问底。
要是说拿来铺路用的,她很可能认为自己是骗子。
说真话还不如编瞎话,龙羽诚突然“哎呀”的一声,一惊一乍的说:“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三塘县有一股上千人的土匪,不搞多点火药,怕是剿不灭。”
骆婉然听着听着,小眼睛就变成斜视了,待得龙羽诚说完,她才“切”的一声道:“骗人的鬼话,顶多也就百来人的土匪罢了,你以为是莲花帮啊?”
被戳穿谎言的龙羽诚只“呃”的一声,就反应迅速的说:“姑娘果然是见多识广,我说的就是莲花帮的人。”
骆婉然“噗呲”的一声,拳头松开,手指着龙羽诚咯咯咯的笑道:“大骗子,莲花帮离得那么远,怎会去三塘县呢?”
“他们生得两条腿,哪里又去不得?”
骆婉然竟是被问得止笑而思,她看看龙羽诚,又看看地下的箱子,继而“哼”的一声说道:“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退后几步,我就帮你忙。”
这个要求不过分,这个交易也很合理。
龙羽诚说着“就依你”,人就向后退了六步。
骆婉然自认为很安全,只是因为她遇到的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她还是很谨慎,一步一抬头的看,直到弯腰双手抱起箱子,才一个迅速的往后退。
龙羽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心里又是苦笑,又是无奈。
待得骆婉然退远止步,龙羽诚才提醒:“姑娘,要言而有信哦!”
骆婉然拿回自己的箱子,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暗赞自己机智过人。
听到龙羽诚说的话,她自然明白这里面包含双重意思。
想想对方确实没有歹意,又何必给自己扣上一顶“没诚信”的帽子呢。
骆婉然向龙羽诚做了一个鬼脸,才腾出一只手指向西边说:“翻过那座山,就有你要找的沥青。”
她说得快,转身跑得也快,待跑到更远一些的时候,忽然撂来一句“等我告诉龙爷爷,要你乌纱帽不保!”
“???”
“龙爷爷是谁?……该不会是……?”
“喂――!骆婉然!你几个意思嘛?”
龙羽诚“充电宝”短路,懵圈了一会,再喊时,骆婉然的人都看不见了。
再细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星源帝国一向名声在外的,也就九师五神一至尊。
九师:
清台小榭的九级玄学大师――易子良。
风安医馆的九级医学大师――牛培伦。
临烟小筑的九级阴阳学师――王金迟。
抱月斋的九级美食大师――叶子轩。
凉亭书院的九级博学大师――鲁时文。
断虹崖的九级机关师――闻青松。
百变七星楼的九级巧匠师――泰如山。
皇城神兵营的九级锻匠师――戚艺凡。
翠云山的九级炼金师――骆丹成。
五神:
珠光宝气,晔晔照人――鉴宝阁的周照晔。
侠肝义胆,执剑挑红尘――洁竹居的萧鸿成。
画罗织扇总如云,细草如泥簇蝶裙――染香坊的方如云。
走路潇洒,风自来――镇扶司统领的风无影。
褪去浮华,古朴轻袍荡漾,广袖无风自起――帝都尚武学院的蓝北辰。
一至尊:
只手摘星,气吞山河,手捻天地――龙帝――龙星源。
骆婉然的腰牌明显有个五星绕丹炉的图案,这已非常确定,她是正儿八经朝廷亲封的七级炼金师。
她喊的“龙爷爷”,是可摘掉自己乌纱帽的人物。
她姓骆,骆丹成也姓骆,像骆婉然这么年轻就能成为七级炼金师,可以肯定,骆婉然是骆丹成的孙女。
像骆婉然这样的身份和家世,能值得她喊“龙爷爷”的,也就龙帝――龙星源。
想到此处,龙羽诚“唉”的一拍脑袋,心道:“这是一个家里有矿的妞啊!”
依着骆婉然所指的方向寻找,果然找到了天然沥青,这多多少少给龙羽诚找回一些欣慰。
返回三塘县衙,带着十几个属下把沥青用马车拉回。
要铺路,就得有沥青混凝土。
怎么配比,这对于一千多人来说,个个都是抓瞎的汉子。
而对于龙羽诚来说,在现实世界里,只是路过时做了几次旁观者。
管它呢!
像不像,三分样儿;齐不齐,一把泥。
又没有指定什么高标准,干就完了。
一千多人的修路大队可谓声势浩大。
号子喊起响彻山谷:
抬起来!~~~呦嘿!
迈开步!~~~呦嘿!
走起来!~~~呦嘿!
夯下去!~~~呦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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