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静,所有人目光皆望着那一人遥遥落去的身影,在深渊中一往无前,最后缓缓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骇浪砸落,两半沧海渐渐靠拢,随着时间推移,终是合二为一,偌大的沧海又恢复如初,海水湛蓝,深邃幽幽。
轮回居高临下看着沧海一切,眼神淡漠,可他心底却生出一丝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这种情绪,是他数千年都不曾拥有的,如今,就在眼前。
凌九泉亦是静静望着底下,此时此刻,他无动于衷。
忽有一把红伞被风吹至半空,摇曳飞舞,旋转缭绕。仿佛有人在风中呓语喃歌,扶摇九霄而去。
凌九泉视线追随那把红伞痴痴凝眸,半响,只见他身影化作紫光朝下坠去,不远处,轮回紧随其后。
海面上,两人驻足站立,没有言语,下一刻,两人竟是不约而同,朝东面海域躬身弯腰,拱手抱礼,极为专注。
与此同时,一阵阵流光涌动,闪烁不绝。
仙妖两界之士皆是纷纷落在了海面之上,此刻不论种族恩怨,不谈仙妖之别,所有人都朝东俯首屈身,抱拳行礼。
那里,有一缕紫气东来,随风而上,或许,那就是他最后还想看一眼的世间。
许久,轮回转过身淡淡看向凌九泉,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已经三千年了,我不想有任何差错。”
凌九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便独自远去。
轮回望着凌九泉的背影,目光有些怔怔,仿佛记忆中某些画面被勾起,只听轮回口中喃喃道“琉璃虽对你照拂有加,可你万万不该有成神的念头啊,所以......”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凌九泉走到饕餮身旁将她轻轻抱起,回首朝身后穷奇几人说道“我先带她回去,这里你们自己看着办。”言罢,便瞬间消失在此地。
穷奇镜花与酒吞老祖面面相觑,许久,只听穷奇说道“这些杂事与我无关,我就先走了。”
镜花望着朝北掠去的穷奇,忽而想起某件事情,顾不得身后水月阁弟子,便疾风追去。
底下,酒吞老祖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啧”了一声朝沧海一处走去。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一处浮萍之外,眼前,正是玄木晗润二人。
“事情可有办妥?”酒吞老祖朝玄木问道。
玄木摇了摇头,又朝东方指了指,酒吞老祖回首看了看,蹙眉半响,终是一叹道“天意如此,罢了罢了。”
“天意么?”玄木嗤笑轻哼了一句。
又听酒吞老祖继续说道“玄木,我知你别有意图,不过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莫要坏了我派规矩,否则别说妖界,鸿蒙山都容你不得!”
酒吞老祖言至最后,模样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一旁晗润不禁诧异,究竟这玄木所图是何,连神诀殿殿主都如此戒备。
玄木闻言,拱手朝酒吞老祖施礼一番,笑道“谨遵殿主教诲。”
酒吞老祖淡淡看了一眼玄木,转身拂袖离去。
身旁,晗润不解朝玄木问道“玄木,这结界何时才能破开?”
玄木自顾走到浮岛边沿,用手轻轻弹了弹,空气中好像传来一道玻璃碎裂之声,只是肉眼所见,并无异样。
“既然那位前辈身死道消,这结界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只是眼下恐怕有比结界更为麻烦的事情了。”玄木蹙眉,望着提剑款款走来的妙可可。
晗润眯起双眼,嘴角翘起,笑道“好像这麻烦跟我没关系吧?”
玄木闻之一愣,看着妙可可冰冷寒霜的面容,心中有些惆怅,又见一旁晗润一副瞧着好戏看热闹的态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仙界之地,此时蓝萱同张世成相顾而立,彼此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局面皆是超出两人预想,发鸠被破,不谈归属,这一场沧海之行,到头来虽说不是什么伤亡惨重,可也让此刻的蓝萱有些思绪混乱。
“蓝萱师妹,那妖界已经在撤离,如今我们还是先回师门,待禀报此次行程,在从长商议吧。”张世成转过头,朝一旁出神发呆的蓝萱柔和说道。
闻言,蓝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忽有一人御剑急速行来,两人见状,皆是表情一滞,继而行礼,道“见过柳谷主。”
柳沂河飞身落下,来到两人身前,点头示意,笑道“二位道友无需客气。”
“柳谷主,宫煜师兄先前和那妖界李.....”蓝萱正欲开口解释之际,一旁张世成却是急急拉住蓝萱,抢先道“宫煜师兄如今被妖气蚀体,多亏了蓝萱师妹及时护住心脉,只不过此刻伤势严重,仍然昏迷不醒。”
柳沂河似乎早已知晓,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朝两人拱手说道“妖界之人本就诡计多端,宫煜为此深陷险境,有劳二位了。”
“柳谷主客气了,我等技不如人,有愧于心。”张世成垂头低声道。
“哈哈,张道友无需介怀,修行之人,莫要计较一时高下之分,来日多加潜心修炼便是,如今仙妖两界既然齐齐赶赴沧海,眼下局面尚未清晰,我等还是先行撤离,待做对策如何?”柳沂河朝二人笑问道。
闻言,二人齐齐回道“正有此意。”
远处,道藏同鸣珂紧随其后赶来,几人各自打过招呼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起各派人士的撤离。
柳沂河细心检查几番宫煜的伤势之后,确定其性命无碍,便朝着道藏鸣珂二人说道“二位道友,在下仍有一些事要处理,还望二位待会和轮回大人说明。”
道藏鸣珂似乎知道柳沂河所为何事,鸣珂当下笑了笑,道“轮回大人已经事先传音鸣某,这里我等自己处理便可。”
柳沂河拱手朝两人抱拳一笑,便独自仗剑向沧海西南方向飞去。
望着柳沂河离去的背影,蓝萱美目幽幽怔怔,那里正是先前灵陶陶坠海的方向。
“师父,灵师兄会没事的吧?”一旁的子佩缓缓问道。
“傻丫头,你没看见柳谷主都过去了吗,别担心,会没事的。”蓝萱安慰道。
子佩俏皮吐了吐舌头,模样一派天真灿烂,只是眼底一丝精光浮现,深深望着柳沂河远去的方向。
不远处,青容雁山落葵几人在听闻妙可可离去交代的口信之后,由青容带着两人,亦是纷纷朝后撤离远去。
途中,落葵终是有些不放心先前莫名坠海的羽涅,此刻飞行途中心不在焉,一旁雁山瞧出端倪,自顾说道“那穿白衣服的刚才那会就在水里憋着,身边还有那个叫墨故渊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闻言,落葵脸色一喜,急急朝雁山问道“真的?”
雁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假的,我逗你玩呢。”
落葵一听,信以为真,脸色又是一阵暗淡,整个人瞬间萎靡。
青容见状,飞至一旁安慰道“他没骗你,刚才我也察觉到了,那家伙还跟了我们一段路呢,我怕此人别有意图,就没和你说,反正人是无恙。”
此刻落葵才展颜一笑,重重点了点头,喜悲皆在脸上,倒是单纯简单至极。末了,还不忘朝前方远去的雁山喊道“雁山师兄,谢谢你啊。”
疾行掠去的雁山不屑“哼”了一声,不做理会,御风遥遥离去。
沧海之下,羽涅探头浮出水面,望着高空御剑远去的落葵背影,忽而整个人有些落寞。
墨故渊在一旁看的微微惊讶,不知羽涅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模样,怎的每次见到这个女子就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墨故渊问出心中疑惑许久的问题。
羽涅好似未曾听闻,依旧呆呆望着天际。
“好嘛,这会连魂都给丢了。”墨故渊喟然暗自想到。
一旁早已恢复原形的小金此刻正被汲清抱在怀中,看这两人齐齐望天的模样,汲清不自觉的笑了出声。
“你笑啥呀,还笑的这么开心?”墨故渊回头朝汲清问道。
“就笑的开心呗。”
墨故渊愣了愣,望着汲清青涩而又动人的脸蛋,心中一阵温暖,两人至沧海初遇,再见亦是平平安安,甚好无恙。
“汲清,族长那边已有传音来信,让我们速速过去汇合。”身后,玉璐朝此方喊道。
闻言,汲清急急朝墨故渊说道“故渊哥哥,你和我们一起么?”
墨故渊略作思量,沉吟片刻,道“也好,正有一些事情也要和柳族长说明一二,我便随你们一同前去吧。”
汲清听后,展颜一笑,欢呼雀跃。
墨故渊径直拉过失神的羽涅,随几人朝海上隐去,就在几人潜海的途中,座下蓝鲸却是猛的一阵摇晃,只听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伴随而来的是汹涌翻滚的海水。
几人跳目远望,只见有两人正联袂施法朝沧海水面奔去,而在两人的法术范围中,有一头单足庞然大物正死死怒吼不停挣扎着。
“是夔牛。”一旁紫苏眼尖喊道。
墨故渊蹙眉望着,将夔牛困住的两人,正是雾影宗宗主道藏以及凌霄阁鸣珂了,却不知二人为何打起了夔牛的主意。几人虽有不解,可这山海万物,弱肉强食,修行之人捕猎异兽见怪不怪,何况那两人既然敢对夔牛出手,想必自身道法定然高深,几人也不愿参和其中。
随着夔牛的气力耗尽,嘶鸣声渐小,一旁道藏从袖中祭出一方青鼎,那青鼎飞至夔牛上方,一道金光洒落,夔牛便被摄入其中。
“宗主这神农鼎果真了得,连这夔牛都能收服,佩服佩服。”一旁鸣珂由衷赞叹道。
道藏欠身笑了笑,正欲说些什么,忽而察觉异样,急忙回头朝海面视线的尽头望去,那里,恰巧墨故渊亦是蹙眉看来。
两人距离甚远,虽是未能直接相视,可墨故渊却有些感应,好似这道藏对自己有一丝丝格外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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