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自杀就自杀啊,那尸体为何会像五老说的那样发黑?”
先前那村民见苏念如此说,立马就吵吵着出声,眼睛瞪着看向苏念。
而五老也是一脸不悦,甚至还有一丝嘲讽,无知小儿,不可能会是自杀。
“别急,我如此说自然是有证据。”
苏念不急不缓,脸上神色淡淡,并没有恼怒那村民的指责。
将五老以及耿家兄弟跟里正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苏念清脆的声音响起。
“死者的面部特征确实是中毒的症状,甚至中毒严重,尸体唇角肿胀,指甲尖黑,喉咙腹部做黑色,身上有青斑。”
“但中毒也分为生前中毒跟死后中毒,生前中毒,遍身作青黑色,如果经过时间很久,皮肉腐烂见骨,其骨浅青黑色。”
“现在耿老汗死亡时间较短,其骨不清,但验尸扎记曾记载,用莹尸草勾兑白醋石灰擦拭尸体,可令尸骨现状,耿老汉的尸骨,皮肉与骨头只作黄白色,因而,他是死后将牙齿中藏着的毒药放在口内假作中毒的。”
苏念一边说,一边亲自动手,拿着一把小钳子在耿老汉的嘴中巴拉了一会,只见从尸体的牙缝中带出了一个小粉包。
耿老汉大齿中有虫洞,这药包就藏在虫洞中。
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部分,最主要的是耿老汉通药理
这药包在人尚有呼吸之时并不会破,而人一旦没了呼吸,虫洞中的药包就会收到咬合力的抵压涨破,这样药包中的药自然就会流入体内,造成中毒的现象。
“这毒名为木鸣子,是江南特有的毒药,除非精通药理的人,否则调不出来。”
“我刚才隐在人群中,询问了几个村民,耿黄氏并不通药理,别说木鸣子,就连一般的虫草毒都调不出来,而耿老汉以往从事药材生意,是以,若是他调出来,此也合理。”
苏念话落,里正点了点头,耿黄氏确实不懂药理,前两个月还因为误食草药中毒,因而她更加不敢碰这些东西。
里正将视线看向苏念,没想到她刚才站在人群中竟然还打探了这么多信息,有本事,也够谨慎。
“那,那也不能证明耿黄氏没有罪,万一是她找人调的这毒药呢。”
那村民依然不依不饶,看的耿三一阵窝火,又想冲过去,却被耿烈拍了一巴掌。
“敢问耿黄氏是否爱财如命,喜欢贪小便宜?”
苏念背着手,视线看向那村民,不等村民们回答,耿黄氏自己就点着头承认了,看的人群中的鱼玄机嘴角微微抽搐。
“既然这样,若是她下毒,便会找个便宜的,这木鸣子的毒药是由川红,麻藤,还有葛草绝明制成的,这三味草药价格不俗,制成的这木鸣子也要七钱银子,试问,以耿黄氏爱财的心,她会舍得么?”
苏念眼珠黑亮,眼神直视那村民。
村民悄悄的看向五老,却见五老神色复杂的看着苏念,脸上还带着震惊跟羞愧,他哪里还不懂,苏念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且我刚才验尸,尸体膝盖多处有脓包,指关节肿胀,耿老汉生前患有瘫症,不便走行。“
“从骨龄来看,他这瘫症足足有二十年之久,二十年不曾出门,殊不知外界的情况已经发生了甚多的改变,因而木鸣子这种毒药,现在已经不常见了。”
苏念微微摇头,眼中带着浓重的郁色。
不是中毒死的,耿老汉却存了这种心思,又是为何,撇了一眼耿三耿烈两个兄弟,又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耿黄氏,苏念了然。
江南水患严重,耿家村人以药材为生,现在药材卖不出去,人人温饱都成问题。
耿老汉年岁大了,耿黄氏又是一个爱念叨的人,这个时候无疑雪上加霜。
且耿老汉自己身上的瘫症愈发严重,他自知活不了多久,于是设计了今天这一出。
耿黄氏不是个好相处的,耿家只有耿三跟耿烈两个兄弟,将来两人娶了媳妇只怕还要被耿黄氏拿捏。
耿老汉这一出,不管是因为耿黄氏长期打骂,还是为了耿三两个兄弟着想,都是不想让耿黄氏再呆在耿家。
“五老,您老人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里正见五老只是呆呆的看着苏念,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视线又撇了一眼苏念。
这个小生不成想竟是个本事大的,他之前说自己是什么药商府上的小斯,什么样的药商能有这般厉害的小斯?
等等,药商?这黄州城什么时候有药商了?药商不是都被困在汉州了么?
“是老朽技不如人,老朽老了,本事不如这后生。”
五老叹了一口气,人不服老不行,这后生一步接着一步将死者身上的症状都说了出来,且他通药理,甚至还将木鸣子那种药的配方都说了出来。
他在人群中站了很久,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在勘察情况,等待时机。
不得不说,这后生真是好生缜密的心思,哪怕就是他年轻的时候也未必敌得过他。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那让尸体显露白骨的药是什么,天下竟然还有这种奇药。
“五老太谦虚了,我也是在您老验出的结果之上歪打正着的,实属占了您的光。”
苏念拱了拱手,不骄不躁,她态度恭谦,一丝一毫的盛气凌人都不见,看他年岁也不大,身上能有这种气场,实属难见。
“老夫见你是个好的,不知你是哪户人家府上的侍从,老夫受刺史大人的委托明日将要验花庙那具死尸,你若是愿意,可以跟老夫一起。”
五老摸着胡子,看着苏念的眼神越来越亮,还带着一丝期待。
今日自己虽然丢了面子,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对于名声已经看的很开了,而且年纪越大就越惜才,瞧着这后生刚才的验尸手法,虽然熟练,但还带着一丝僵硬,看样子是自学的。
“这,我自然愿意,能跟着五老一起验尸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毕竟是个下人,我家公子那边……”
苏念脸色为难,低下了头,嘴角却勾了起来。
鱼玄机站在人群中紧紧的盯着苏念,看见苏念唇边那一丝笑,她都已经麻木了,这个苏念,这是什么运气,这也行?
原本她们还在想着怎么去接近那花庙的尸体,眼下有人送上门来了,偏生她还演戏,这位姑奶奶真让她佩服,佩服的不行。
苏念察觉到鱼玄机的视线,抬起头眨眨眼,眼中藏着一缕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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