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快走吧!”
琥珀小声提醒道:“估计老太太等急了。”
贾珝点了点头,快步往荣庆堂走去,府中灯火通明,挂满了红灯笼,使整个荣国府沉浸在祥和喜庆的气氛之中,琥珀一边走,一边给贾珝说着这两日家里发生的趣事。
问了琥珀,这才清楚,原来是林如海送的节礼到了,难怪黛玉又是请东道,又是散赏钱。
说着话,二人走进了荣庆堂,远远地,一股喧嚣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从花厅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贾珝和琥珀走进了花厅,花厅中温暖如春,浓香四溢,屋角的火炉内炭火烧的极旺。
只见花厅内坐满了人,济济一堂,莺声燕语,贾珝看得眼花缭乱,他想寻找黛玉,可迎春姊妹身边坐着的是王熙凤和李纨,“三爷,林姑娘在那边。”
顺着声音望去,黛玉果然和贾母坐在一起,另外还有湘云、宝钗和数日不见的大脸宝,以及刚进京的薛宝琴。
“老太太,三爷来了。”
贾珝上前行了一礼,“老祖宗。”
“不要站着,快坐。”
贾母笑呵呵站了起来,一伸手便将贾珝拉到身边坐下,随后低声问道:“你怎么在军营呆这么久?”
“这事以后再说。”
贾珝笑了笑,又对仍旧站着的黛玉几人挥了下手,“不要多礼,都坐。”
众人一一落座。
贾珝伸手接过琥珀递过来的酒,他忽然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大家安静一下。”
花厅内霎时间安静下来,贾珝笑道:“去年的新年我是在卫所军营中度过,那滋味记忆犹新,转眼又到了新年,除夕依旧,但又添了新面孔,今日借着林妹妹的这杯酒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安康,万事如意!来,大家喝了这杯酒!”
众人一怔,然后一齐喝干了杯中的酒,又一齐望向贾珝。
贾母将酒杯一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珝放下酒杯,“刚刚东宫传来消息,陛下从明日起斋戒祈福。”
贾母立刻就变了脸色,皇帝这是铁了心不让大家安心过节,自己逼死了媳妇、儿子和孙子,心有不安,还让大家一起跟着遭罪。
想到这,叹了口气,“皇上有德呀!”
“......”
贾珝挠挠头,看来自己还是要多读点书,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贾母又呵呵笑道:“这样也好,今年也能歇息歇息,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贾珝微微一笑道:“虽说不能摆酒唱戏,但一家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上一顿饭,也更加温馨。”
贾母点了点头,对站在边上的鸳鸯说道:“去将凤丫头喊来。”
“老祖宗。”
王熙凤凑到贾母的身后,“可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我这就命人去改。”
贾母正色道:“刚听珝哥儿说,南直隶遭遇了罕见的暴雪,虽说和咱家没关系,到底是老家,虽然咱们帮不上忙,但心意还是要摆的,明日大家就凑在一起吃吃饭就行了,其他的就都免了吧。”
“不会吧?”
王熙凤笑望向边上的贾珝。
这时,黛玉说话了,“林管家说了,今年雪大,路上走了一个月零两日,运河都结冰了。”
王熙凤点了点头,望了望黛玉,又望了望脸色平静的贾珝,这才赔着笑说道:“老祖宗慈悲,我明一早就安排下去。”
贾母点了下头,端起面前的酒杯,“来,咱们吃了这杯酒,一会儿行酒令那才热闹呢。”
贾珝一怔。
宴会很快结束了,黛玉也回到了自己院子,她坐在窗下,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那白皙的脸上,月色映照出她眼中的寂寞和忧伤,她默默地凝视着书案上的书信,这是管家带来的林如海的亲笔信,她已经仔仔细细翻看了三遍了,今年是她第一次在外过年,总觉得心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雪雁的声音,“三爷来了,姑娘在里面。”
“你怎么来了?”
黛玉将信收起来,目光被贾珝怀中精巧的檀木盒子吸引住了,“那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小玩意。”
贾珝将盒子放到案几上,拉了一把椅子在黛玉边上坐下,见她面有愁容,便笑道:“想家了?”
黛玉咬了一下嘴唇,半晌才低声道:“我想父亲了。”
“我知道。”
贾珝点了下头,将案几上的盒子拿了过来,笑着说道:“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来,打开看看。”
“嘁!不过是些金银首饰....”
黛玉哼了一声,打开盒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见里面装着一个玻璃盒子,在她惊奇的目光中,贾珝将玻璃盒子从檀木匣子中取出,掏出一枚钥匙在一个孔里拧了好几圈,就听见玻璃盒子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哇!”雪雁等人惊叹起来。
“这东西唤作八音盒,里面的铁柱上有一个个的小突起,音阶不同,只要弹簧敲击到突起的音柱上,就会自动演奏,只要控制好速度,就能奏出很多美妙的音乐来,妹妹闲暇时不妨试试。”
“真的?”
黛玉欣喜不已,打开盒子盖,果然看见里面有一个弹簧在敲击音柱,迫不及待的从贾珝手中接过钥匙,拧了几圈,盒子里又传出悦耳的声音。
“这么稀罕的东西哪儿淘来的,三爷没少费心思吧!”
紫鹃给贾珝端了碗茶,一边盯着桌子上的八音盒赞叹一边问。
王嬷嬷看着八音盒,笑道:“该是西洋舶来货。”
“这不是西洋货,是家里工匠仿制的,就做好了一个。”
说到这,又忙对正研究八音盒的黛玉说道:“工匠正在抓紧时间赶制,元宵节会再送来一批,这个你自己玩,千万别让她们知道了,特别是湘云和惜春。”
“我不要!”
黛玉“啪!”地将檀木匣子盖住,还给贾珝,撇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
又见紫娟等人都在偷笑,立刻说道:“你还是给四丫头送去吧。”
“我要是送给四丫头,你就该酸了....”
黛玉微微一怔,她稍偏着头,眼中戏谑,嗤的一声笑了,“明儿就吃饭,好些人要失望了....”
“瞧你这话说的,失不失望管我什么事!”
“....”
黛玉斜了他一眼,没搭理。
紫鹃接话了,“三爷在外忙了两三日,姑娘说点开心的事情。”
“就你多嘴!”
黛玉轻轻敲了她一下,“你去将柜子里包裹取来。”
“是。”
紫鹃转身走进里间,很快抱着一个包裹出来,从中拿出一件宽袖锦袍,向贾珝望了一眼。
贾珝会意,紫鹃提起那件锦袍,走到贾珝面前,拎着两肩,展给他看。
贾珝注目望去,只见锦袍从领口到衣袖再到下摆针线工整紧密,可见花了大功夫,不禁心中温暖,“明儿我就穿这身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这是立春后穿的。”
说完,起身从紫鹃手中接过锦袍,将贾珝拉了过来,披在了身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琥珀在一旁见了,笑道:“姑娘手真巧,明儿三爷就穿这件,里面在穿上一件狐皮坎肩就好了。”
贾珝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圈,“就这么定了。”
王嬷嬷笑了,她可是从王善保家那里听说了薛家的事情。
贾珝心情大好,忽然想起桩事情,便对黛玉说道:“妹妹,你要写封信给姑父。”
“什么?”
“陛下有意让姑父出任应天巡抚或河南巡抚。”
贾珝见她懵在那里,把她按坐下,“好了,这也算是好事。入秋之前应该无事,我告假带你南下去看望姑父。”
黛玉这才缓过神来,替他将锦袍叠好,塞给琥珀笑道:“夜深了,你先回去,明儿再过来。”
贾珝犹豫了片刻,只得走了,黛玉坐在书案前,托着腮,怔怔地出神,半晌,她叹了口气,取出一张信笺,提笔给林如海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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