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人约四十三四岁年纪,身披紫袍,腰悬宝剑,阔面重颐,一身贵气,眉宇间自有一股神威。

    姬却非注意到,紫袍男子手里拿的是一把精制宝雕弓,看到此弓,姬却非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射中骆宝的那一箭,正是出自他手!

    此种宝雕弓不仅制作精美,强度亦是上乘,非臂力强劲者不能用之。

    紫袍男子身后还紧跟着三人,其中两个是普通银甲护卫,另外一个除了身着银甲外,还身披白袍,约三十多岁,看打扮似乎比普通银甲护卫身份更高一些,似是护卫队的统领。

    姬素霓见紫袍男子走来,先是一喜,可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时,却噘嘴说道:“叔父,你不用跟他交待什么,他才不会关心我呢。”

    紫袍男子一副拿她没办法的神情,转瞬间似乎突然又想起什么,急问道:“荞儿呢?”

    “父亲……”

    紫袍男子话音刚落,从岩洞口传来一声疾呼。

    正是荞儿姑娘,朝着紫袍男子急速奔来,奔到面前后便一头扑到了他怀里。

    叔父?父亲?

    看到眼前的一幕,姬却非想起,昨日在客栈大堂,就听得姬素霓和荞儿提起过此人,没想到今日相见,竟是如此场合。而且看他身份,似乎很不寻常,能拥有如此严整悍勇的银甲卫队,大虞帝国怕是没有几人。

    姬却非想上去施礼问好,感谢他射箭相助,可看到他父女二人此时的温情场面,又觉得不便打扰。

    姬却非只好向身旁的姬素霓轻声问道:“姬姑娘,我看那银甲卫队非同一般,冒昧地问一句,荞儿姑娘的父亲究竟是何身份?”

    此时的姬素霓,也不知道是在生着谁的气,略显不耐烦地说道:“天下间能拥有‘银甲卫队’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淮王,当今皇帝的亲叔叔,这你都不知道?”

    淮王?皇帝的亲叔叔?

    果然如姬却非所想,紫袍男子身份是如此的尊贵。

    既然淮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那么称呼淮王为叔父的姬素霓,莫非也是皇室贵胄?

    姬却非想要追问,可姬素霓不耐烦地说完那句话后,眼神早已瞟向山下。姬却非见状,便只好忍住不再问了。

    对于淮王,姬却非记得,周玄先生早前提到五个异姓王时,也曾提到过此人。他是当今大虞皇帝的唯一亲叔叔,姓姬名无异,封地在淮南,其他便不清楚了。

    只是,淮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按大虞帝国律令,若无皇帝诏书,藩王是不得擅自离开封地的。

    姬却非不禁往淮王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荞儿姑娘偎依在淮王怀里,不停地哭泣着。原先一直都还算坚强的她,此刻再也绷不住,任由泪水肆意地流了下来,如梨花带雨一般。

    这一夜的磨难和委屈,她都坚强地挺着,只是在这一刻,在至亲的面前,便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地释放了出来。或许昨夜她心里的苦累和恐惧,只有她自己知道。

    淮王左手环着她的背,右手轻抚着她的头,一改之前的威严,关切而又温柔地道:“好女儿,你可让我好找啊……快让父亲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从怀里分开,把荞儿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

    荞儿想起了一件事,忙抹了抹眼泪,跺着脚急切叫道:“父亲,快救救陆公子……他受伤了……他在洞里……快点……”

    “好好好,没事的,不用担心,我这就叫人过去……”淮王安慰说道,朝身后两名银甲护卫使了个眼色。

    两名银甲护卫会意,急忙跑向了岩洞。

    “淮王……”

    此时,从身旁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众人转头看去,发出呼唤的正是那位白袍护卫。听这声音,之前对银甲卫队下命令的也是他。

    “游俊,何事?”淮王转头问道。

    原来这名白袍护卫名叫游俊。

    “楚总管他……快不行了……”

    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扶着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楚天阔。

    之前那群贼人遭受弩箭攻击时,全都只顾自己,哪里还顾得上楚天阔,直接扔下了他不管。

    淮王大踏步走了过去,蹲在楚天阔身前,姬却非等人也跟了上去。

    见淮王上前,楚天阔用尽力气说道:“淮王,你果然来了……多谢相救……对……对不起,连累令千金受苦……”

    “怎么,你知道我会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紫袍男子疑惑地问道。

    “你能否前来,我……我也只是猜测……昨日下午,曾见到你的……你的银甲卫队入关……”

    “楚伯,楚伯……”楚天阔正断断续续地说着,那边洞口处响起了陆南珺的呼唤声。

    只见陆南珺在两个银甲护卫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走来。看到楚天阔时,他甩开两个护卫的搀扶,忍着伤痛踉跄快走几步,扑倒在楚天阔身前。

    他这时才看清,楚天阔的两个小腿后。各中了两箭。这是在他单独引开上官垚一伙时,不慎被弓箭手从后面射中,从而双腿失去行动力,以致于这么快就被抓住。

    身上的其他伤痕,要么是拼死反抗时受的刀剑伤,要么就是被逼供时受的酷刑。所有伤加起来,共有二三十处之多。

    看着楚天阔那惨不忍睹的满身血迹,陆南珺既悲愤又心碎,热泪夺眶而出。

    楚天阔拉过陆南珺的手,紧紧握住,吃力的说道:“少主,见你无恙,我……我就放心了……我要走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陆南珺抹着泪哭泣道:“楚伯,你不会有事的……楚伯……”

    “少主,你莫要伤心,人固有一死……只是,我心中放不下你,你……你要记住,这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一个‘忍’字……我不在时,你一定不要冲动,要……要懂得隐忍,一定先保全自己,然后……然后才能伺机而动……明白吗?我……我……”

    陆南珺哭泣着不停地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

    楚天阔看着陆南珺,想用力挤出最后一丝丝微笑,可动了动嘴角后,却始终没有再发出丝毫声音。挣扎了片刻,只见他整个身子霎时一软,瘫倒在白袍护卫游俊的怀里。

    游俊伸手探了探楚天阔的鼻息,然后轻轻摇摇了头。

    楚天阔已经气绝而亡!

    “楚伯……”

    陆南珺撕心裂肺地一声呐喊,响彻了整个崤山,但楚天阔已经再也听不见了!

    此情此景,在场众人无不伤怀!

    或许是因为太过伤心,也或许是这一声嘶吼,用尽了陆南珺最后的力气,只见这一声嘶吼之后,他身子亦是一软,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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