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继续翻看尸体,挨个给尸体检查,将死者的年龄,死因都说了出来,墨一笔也不停的记录。
苏念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因而所有人都能听到。
陈氏面上呆呆的,又很害怕,她盯着那群尸体,身子不断发抖。
陈氏也只是知道后花园中埋了尸体,不曾想会埋着这么多,而且甚至都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骨头跟骨头之间分开了。
苏念给前几具尸体都检查完,走到最后一句尸体的旁边,这具尸体她想要最后验,因为需要的时间会比较久,她想好好的确认一下。
苏念蹲在了那具白骨的旁边,伸手探向了那白骨的下腹,而后又在脑海中快速的计算着,约莫半盏茶后,苏念才从那具女尸的旁边起身。
她伸手想揉揉自己的眉心,却又想起自己戴了手套。
“最后一具尸体,女,年龄十七,身高四尺六寸,体重约莫四十公斤,死于流产。”盯着那具尸体,苏念抿唇,这女尸死了四年,也就是被抓来的时候她才十三岁,且还怀上了三个月的身孕。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这古代都还没有及笄,还那么小,也下得去手!
苏念此时恨不得把京兆尹拖出来鞭他的尸。
“王爷,九具尸体已经全部验完。”苏念取下手套,走近楚熠寒身边道。
“嗯。”楚熠寒阴沉着脸点头,随即吩咐身边的黄金甲卫:“来人,将这些白骨带回刑部,不要将她们弄散,所有人围住京兆府,将府中所有的人压去刑部大牢。”
“是。”黄金甲卫恭敬的行礼,随后将瘫倒在地的陈氏以及附上的丫鬟小斯全都带走了。
“皇叔,虽然这京兆尹府上出了那么多条人命,但是京兆尹的死因仍然未查清,这案子不能算破。”太子见楚熠寒没跟自己打招呼,直接吩咐黄金甲卫将人带走了,声音有些低沉。
他未免太不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
不知为何,太子总觉得今日朝堂之后,楚熠寒好像变了,以往他还有所顾忌,但现在却又仿佛以前那般,霸道张扬。
“谁说京兆尹的案子没破?离皇上给的期限还有三日,太子殿下不用担心。”苏念先楚熠寒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已经想到京兆尹是怎么死的了,视线直直的看向被黄金甲卫压着的陈氏身上,苏念眼中精光乍现。
太子眯眼,什么时候这矮子都能替离王回答问题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太子巡视的眼神不断在苏念脸上打量,苏念也不怕太子看出来什么,她的易容术是跟师傅学的,为了不让楚熠寒怀疑,她还有所收敛,但绝不会露馅。
“奥?那本宫就拭目以待,等着皇叔将案子彻底大白于天下。”太子一甩衣袖,身后的侍从推着轮椅走了。
父皇既然派他一起来,这里发生的事他就要如实的回禀。
就算不告诉,父皇也会知道,或者说,根本就是试探他的。
他父皇果然谨慎!
太子眼含讽刺,带着一众侍从还有顾太傅,出了京兆府。
刑部。
那九具女尸已经都被放到了停尸间,且身上都盖了一层白布。
苏念摸着下巴,凝眉思索。
“可有什么想法?”半晌,楚熠寒见苏念不说话,出声道。
当初皇上为何要把京兆尹的案子交给自己,还不是因为他死状奇特,又死无对证,眼下虽然牵扯出这事,但是京兆尹的死因,却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亦或者,苏念是觉得京兆尹的死跟这些女尸有关?
楚熠寒眯了眯眼睛,脑海中想着卷宗上所记载的那些时间。
“王爷,咱们去看看那陈氏。”苏念收回撑在下巴上的手,迈开步子朝着牢房走去。
陈氏向来注重仪态,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鬓此时已经散开了大半,且她因为太过于害怕在来刑部的途中跌倒了好几次。
黄金甲卫有军规,不可能在途中动手,苏念眼神一闪。
吩咐狱卒将牢房打开,苏念盯着陈氏带着一丝慌张又有三分镇定的脸,低低的笑了。
“陈夫人,昨日王爷翻看了一些之前的卷宗,那卷宗记录了五年前那些女子失踪的案子。”
“奥,也就是今日从府上剖出来的。”苏念慢悠悠的走近陈氏的身旁,见陈氏目光闪烁,不由得又轻笑一声,缓缓的开口。
“按照那些女子的死亡时间以及凶手的作案时间来看,我判断,今年四月一定会再有一个女子惨死。”
“但是京兆尹突然死了,就有两种可能性。第一,那女子确实被抓了,但是被人救了。第二,京兆尹还没来得及抓那女子,就死了。”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墨一在搜查京兆府的时候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每次京兆尹在动手之前,都会事先安排好想要抓的对象,然后做周详的安排。
既然不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是第一种,那女子被人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有的一切就说的通了。”
“京兆尹把人抓回来后,将证据全部销毁,正打算对那女子下手,然后那女子被人救走了。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两种情况,要么京兆尹发现了救人的人,想要捉他,却被杀了,要么就是救人的人在京兆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弄死了。”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那人一定对京兆府十分熟悉,也能轻而易举的进到京兆府。谁能光明正大的进到府中,且还不会被怀疑?亦或者说是谁有这个权力?”
“夫人,您说谁有那个权力呢?”苏念语气轻轻,道:“我……”
“不用说了,就是我,是我杀了他。”陈氏打断了苏念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这笑像是压抑多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又有些阴郁。
“这五年你们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吧,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他却用这种恶心的方式每年都弄几个小贱人回来,将我摆在何地?更可笑的是我还要在全京都的人面前装作跟他十分恩爱的模样,哈哈哈,恶心,真恶心,他该死!”
陈氏红唇勾起,哈哈大笑,眼中带着一丝疯狂,还有一丝解脱。
装了这么多年,瞒了这么多年,怕了这么多年,此时对她来说不是煎熬,而是解脱。
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陈氏笑着笑着,一行清泪落了下来,落到了她白色的衣服上,晕染了一小片的痕迹,像是开出了一朵小花,只不过这花却带着一丝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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