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翔冷静地听着李玉生讲述着,脸上的神情严峻并透着阴沉,任何一个看到这个脸色的人,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齐天翔神情隐藏下的情绪,也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愤怒,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还有着的自责和歉疚。

    李玉生说出的事实让齐天翔震惊,甚至有些震撼,内心的愤怒难以抑制,而且也有着不敢相信的疑惑,这些情况现在听来都有些不可思议,可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着,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运行着,连掩饰和瞒天过海都没有,国企某些负责人的恣意妄为,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权力也已经到了根本难以控制的程度。

    愤怒的同时,齐天翔心中升起深深的自责,这样的事件按照时间推算,发生和发展的时期正是自己挂职省纪委和任职省纪委书记期间,可自己却一点不知道,也没有一点作为,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可却是不能原谅的。以前不知道,有着机构交叉、信息不流畅的原因,现在自己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这是责任,更是补偿。

    有了这样的感知,齐天翔迅速调整了情绪,面对李玉生温和地说:“不可思议就先不忧心,接着说你的第三个问题吧!记住老人们常说的话人在做,天在看,离地三尺有青天。苍天在,法无情,自作孽,不可活,不信头看,上天可曾绕过谁?”

    齐天翔的话语虽然是平静地说出,可不啻的一种严正的宣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而更有人却是如坐针毡的,甚至说毛骨悚然也不过分。

    “能不能让我解释解释,这些指控都不是事实,有些还不是很清楚。”桑满新脸色变得苍白,赶忙站起身来,紧张地望着齐天翔这个方向,急切地说着:“请齐省长和各位领导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一下,也对这些职工们的质疑做个应。”

    “你还是坐下吧,没看到齐省长指示让接着说明问题吗?”萧山脸色阴沉地看着桑满新,厉声喝止道:“没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吗?”

    齐天翔看都没看桑满新,而是深深地看了萧山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萧山同志说得好,想说话有的是地方,该说的时候不说,到想说的时候,怕就没有机会说了。”

    齐天翔说着话,目光转向了李玉生,微微笑着说:“你还是接着说吧!我们耐心地倾听。”

    “第三个问题,其实是由二个问题组成的。”有了刚才萧山对桑满新的抢白,尤其是齐天翔意味深长的话语之后,会议室出现了短时间的骚动,李玉生的信心也在齐天翔的鼓励下更足了,神情也更加的自然,条理清晰地说:“也就是集团改制中职工权益和补偿的问题。”

    李玉生左右看看坐在附近的同事,与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后,转而看向齐天翔,嗓音清晰地说:“一个问题是全体职工的股份问题,早在十几年前,当时的企业领导从稳定企业经营,激发职工积极性方面出发,推出了全员持股激励政策,将企业固定资产的百分之四十九作为激励股份,分解到全体职工手中,价值是五百元,企业按一倍补偿,以一千元一股实际配比,每人限购一股。这在当时是作为国企改革的新闻登上了省报头条的,而且也是经过了集团职工代表大会审议通过,并且正式办理了股权证的。”

    “股权证现在很多老工人手中还有,可是已经成为了一张废纸,而我们的早就被骗走了。”

    “就是啊!好好的事情,怎么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了,把我们大家当猴耍了。”

    李玉生听着大家激愤的议论,只好等待了片刻才接着说:“那是我们集团效益最好的时期,五百元变成一千元,大家都认为是集团给大家发放的奖金,也是一份关爱或福利。此后的几年,年年都发放股金红利,基本上也就是五十元左右,后来不发了,说是滚动到股金里,创造更大的效益,大家伙也就欣然接受了,毕竟这些钱也办不了什么大事,可每年的职代会,财务处都会对股份收益作出说明。可自从桑总到任,就根本不再认这壶酒钱了,不但不认,还不承认有这件事情存在。后来面对大家伙的追问,只承认大家认缴的五百元,而且也只愿意退这五百元,分红和股份增值一概不认可。“

    “按照当初股份制推出的初衷,我们集团一万六千名职工是拥有企业固定资产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的。就算退一步讲,国家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制权,我们职工和企业共同拥有这其余的百分之四十九,即使这样,我们也不可能一点权益也得不到。”李玉生似乎是成竹在胸,话语也说得理直气壮,“按照当初省国资委与云华集团签订的承包协议,云华兼并承包河州纺织服装集团,只是承包的企业生产经营权,并没有资产处置的权利,更不用说除了厂房设备之外,我们集团拥有的医院、俱乐部、学校、幼儿园这些固定资产和设施,恰恰是我们全体股东具有实际控制权和处分权。”

    “可现在我们集团交给云华集团承包经营的资产,除了搬迁到开发区的几百台织布机,其他的都被变卖一空。当初协议规定的集团十二亿固定资产保值增值,现在已经成为了空话,更正为了笑话。”李玉生不无奚落地笑了笑,可还是认真地说:“做企业的都清楚,固定资产,尤其是机器设备,每年都是有折旧率的,一年百分之十的折旧是通行标准,五年下来原有的十二亿就折损了一半,而机器设备的销售价格却是水涨船高的,以前购入时几十万的设备,现在溢价三倍也买不到,这一涨一跌之间,用不着太高明的手段,就能使固定资产账面上达到平衡,这就是人家敢于将企业迁出,放到开发区自生自灭的原因。人家真正的目的是厂房之下那片土地,是那片土地上可以长出的金果子。”

    “这似乎已经成为惯例了,国企改制目的不是企业经营,而是土地厂房的腾挪,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一直耐心听着的罗剑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打断了李玉生的讲述,可却是看着齐天翔淡淡地说道:“看上去比电视剧桥段还精彩的过程,最终的目的还是城区寸土寸金的地皮,这才是企业真正的动力,才不会管职工的生死,更不用说权益了。”

    也许是过于专注,或许是来势突然,齐天翔被罗剑一番批讲弄得一愣,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也是报了淡淡一笑,没有接话,而是转而对李玉生温和地说:“你还是接着说吧!很多问题我们一会再讨论。”

    “谢谢各位领导听我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那我就剪断截说,不过多地耽误领导们的时间了。”罗剑的插话,齐天翔的阻止和温和的表情,使李玉生似乎立刻感觉到自己占用的时间太多了,下午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在介绍情况,别说是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面前,就是在集团办公会上,也不会让他说这么多的,因此就赶忙调整了思路,急急地说:“除了厂房和设备这些固定资产,我们集团的一些附属设施并没有整体托付于云华集团,还是属于集团和全体职工的,不属于破产清偿的范围,最终处置的资金应该归属于集团和全体职工,作为分流安置经费使用。”

    没有等任何人作出反应,李玉生快速地补充道:“可这些附属资产却由省国资委做主处置了,据说变卖了两个多亿,这些钱不但没有用于下岗失业职工后续安置,去向也成了谜。”

    “另外就是我们所有职工的下岗失业安置问题。”李玉生显然加快了速度,话语也简单明确了很多,“按照当初议定的方案,工龄三十年,男职工年龄在五十五岁,女职工在四十五岁以上,符合这两个条件之一的,就可以提前办理退休手续,享受企业离退休人员的待遇,没有达到这个条件的,按每工作一年补偿一千元的标准发放失业金,可在操作过程中却严重走样了。达到内退和提前退休标准的,直到现在已经几年了,却迟迟办不了退休手续,应该领取补偿金的,也没有全额拿到应该得到的钱。理由很简单,企业资不抵债没钱发放,可企业拖欠养老金,没钱缴纳医保,这是政府应该督促解决的事情啊!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已经没有了职业和劳动保障的职工承担?我们自己补足个人账户应该缴纳的部分,可仍然要等待企业哪部分的补缴,个人愿意承担都不行,这算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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