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想上前恭贺陈文神技之时,角楼右侧灯笼又掉了下来。
大家纷纷看向陈文,均以为是陈文又炫了一把神技,却见陈文并未张弓。陈文见状微微一笑,看向营地。
众人随着陈文目光看去,却见陈武保持张弓之势,看向角楼,弓弦震动不止。
随即陈武收弓大笑道:
“哈哈哈,不就是射灯笼吗!大哥射得中,我也可以!”
运粮队营地里自是认识陈武,又纷纷高呼起来。
“阿武也牛叉!”
“兄弟二人都是神箭手!”
“阿武威武!”
张干在台上也高呼:
“小武,你真牛!”
这一幕把台上众人都看傻眼了,陈文微笑介绍:
“诸位大人见谅,我这弟弟,每次我射箭,都要与我争个高低!”
台上众人心里更是吃惊,这兄弟二人竟都如此牛的吗?这这这,这他妈的都不知道说啥了!
谢鹰则更加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谭千秋张大了嘴巴,半天蹦出了一个词“神技!”
金才宝也是震惊道:
“时间竟有如此神技,还是两个!”
随即又看向怀英,满脸嫉妒,又不得不钦佩,恭贺道:
“陈氏兄弟如此天人之技,怀大人尽得之,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谭千秋也赶紧上前由衷地拍了个马屁:
“陈氏兄弟箭法旷古烁今,怀大人识人善用,恐怕要不了多日便能闪耀南疆。我等今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怀英听着众人恭贺溜须,心里却暗暗思踱,这陈文之箭悄然无声,进入了至高之境,恐怕与月澹有关,真是仙家本领,这小子有福了。
而陈武之箭,威猛无匹、有破空之声,虽不及陈文神异,却是凡力刚猛,今后若有机缘,成就恐还在其兄之上。
唉!看来我也有眼瞎的时候,只知此兄弟二人箭法超群。没成想,超出他妈这么一大截!还真是捡到宝了呢!
但该装的逼还得继续,随即淡然一笑道:
“哪里哪里!诸位谬赞了,若再加褒扬,恐他们骄傲哦!”
随即又笑着看向陈文、陈武道:
“阿文阿武,你们两兄弟逞一时之快,把金校尉的两个灯笼都射掉了,城墙值守的弟兄可要怨恨你们咯!哈哈哈哈!”
怀英这样故作风趣,众人却是一头黑线。心中忍不住想骂几句,这装的也太他妈那啥了吧!
但嘴巴上可皆是一律奉承,台下众人纷纷高呼,运粮队的众人更是抬起了陈武,抛向空中,高声炫耀。
陈文见怀英如此,心里放松了许多。自从那次自己失误,加之月澹离去,心中一直压抑烦闷。心想,这回总算为大人挣回了面子,那股子自信、孤傲又回到了脸上。
陈氏兄弟二人两箭惊四方,从此在南疆奠定了神箭威名。怀英则拉起众人返回宴会,继续喝酒吃肉去了。名曰喝酒吃肉,实则继续享受众人的吹捧。
当中最难过的要数谢鹰,数杯酒下肚,颓然若失,精神不振。
怀英在一旁冷眼旁观,随即嘴角微微一笑,心中又有了主意......
.......
次日一早,朝阳初升,土城墙外,怀英率队与金才宝辞行,一路无话。
及至傍晚,晚霞红满天际、一座巍峨高城,在晚霞映照中,熠熠生辉、恢弘气派。
极目远眺,又如苍龙巨兽横卧大地,穿透云霞、连接时空。
看着眼前恢宏古朴,构造稳固、攻防兼备的南长城,怀英也不得不感叹:
“千山碧水铸古城,万里楼观林森森。由来征战三百载,尸骸如山血龙腾!”
谭千秋这一路上热的够呛,便也顾不得形象,解开衣领,拿着一把团扇,使劲往里面扇风。
见脱得只剩一件薄衫的怀英驻步吟诗,自己虽然听不太懂,但十之八九也就是感叹这城好大好高。便走到跟前自豪道:
“大人,二十四戍边所到了!”
怀英看着眼前城池,又回首看着纷纷驻步,神情兴奋且复杂的众人,高兴道:
“弟兄们,两个多月,三千里地!咱们终于安全到达了!怎么样!我说过的话算话吧!”
恩安县的差役、民夫内心激动不已。多年来,只要征发南疆徭役,没有不死人的,这次不但一路好酒好肉、一路学习训练,还获得了那些上战场拼杀之人都难以获得的战功,怎能不感动?怎会不感恩?
而半路归降的十多人,更是感慨万千,原本被逼无奈落草为寇,过着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不曾想还能洗去身上罪名,谋得正当出路,还建立了功勋,怎能不感慨?怎能不激动?
特别是张三、李四、陈文、陈武、张干、高丙、刘羽、吴德才、牛大胆、狗蛋等人,原本或是县衙小吏、或是普通百姓、或是流寇草莽。可在遇到怀英后,自己得到了重视、学到了道理、实现了自我价值,怎能不感激?怎能不奋发激昂?
于是乎随着怀英的慷慨激昂之问,众人纷纷大呼:
“大人说话算话!”
“大人说到做到!”
“大人英明神武!”
......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几句后,原本杂乱的呼喊声,竟变得整齐一致。
“大人一诺千金、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运粮队这边越喊越热闹,谭千秋的一百多人在这种氛围感染下,又一路听了许多关于怀英的传奇故事,且真实感受到了怀英这几日对自己的种种关心,竟也跟着山呼起来。
一时间,二十四戍边所驻守南长城的军士都被惊动了,大家纷纷从城门楼、瞭望台和月城往北面看。心中惊奇,这是谁来了,这么大阵势!
不多时,长城金马门北门中一队人马奔腾而来,及近时,来人纷纷勒马停下。
谭千秋勒马上前道:
“老郑啊!怎么还烦劳你亲自来迎接我呢!哈哈哈!”
那人瞥了一眼谭千秋,没好气的道:
“老谭啊,你是真给自己长脸!谁稀得迎接你!我这是来迎接怀大人的!”
随即看向身后的怀英,面带疑惑道:
“这位就是怀大人了吧!”
不待怀英回答,谭千秋便介绍道:
“这位便是一举之力斩杀过四阶妖兽、姜将军大为赞赏、闻将军的结拜义弟、南通郡恩安县粮秣使、泰始八年举人怀英,怀大人!”
那人见确是闻忠派人通晓的怀英,虽对斩杀四阶妖兽一事感到不可置信。但既有闻忠命令,又是举人出身,不敢托大,带着几名随从翻身下马,行礼道:
“末将二十四戍边所左校尉郑南关,参见怀大人!”
怀英见对方装束与谭千秋无二,便已知晓,此人恐怕就是谭千秋所说的左校尉。见对方翻身下马,自己也赶紧率队下马,回礼道:
“郑将军不必客气,如此行礼羞杀怀某了!按品级我可矮着你两级呢!合该我向你行礼才是!”
郑南关也客气回道:
“怀大人虽然目前职位是粮秣使,但以大人之功和举人之才,恐怕不日就有新的任命下来。且有闻将军之命,末将岂敢失礼?
再者,末将实为校尉,不能称将军,还望大人下次莫要再叫错了!”
这话怀英听了无所谓,但一旁的谭千秋听了却很尴尬。自己作为同级别的右校尉,比自己官职小的人或同级之人都称呼自己将军。这也是世人认可的潜规则。
按郑南关的说法,自己岂不是托大了?因此只得老脸一红,别过头去看着怀英,一脸尴尬。
怀英见状,不由得好奇,这郑南关严谨古板,说话调理清晰。此类人若总之得当,可正军纪,可框风气。当即满脸堆笑道:
“都是自家兄弟,这些虚名不必计较。我等征发以来,历时两月有余,步从三千余里,中途还经历妖兽袭击,着实疲倦。还是先去拜见闻将军后,交割了差事的好!”
郑南关认真道:
“闻将军并未回卫所,而是直接去了姜将军的大营。只派人传信于我,故而大人你暂时见不到他了。”
怀英略显为难道:
“如此的话,我等要留下的人倒是无所谓,只是有十多个弟兄要回恩安县去交差,恐逾期被罚啊!”
“怀大人无虑,闻将军有交代,卫所印信均在。只需核验后,签押了文书,再派人领弟兄们去姜将军大营加盖印信即可。”
怀英心想,果然打过招呼好办事,便也就同意了。
“如此也好!那就称天色尚早,核验入库吧!”
“大人请!”
.......
郑南关、谭千秋在前引路,怀英则率队跟随,入了金马关。
金马关乃是南长城上第十四个城关,与东边的土垣关相距六十里,与西边的阳水关相距一百二十里,乃是十六个城关中,正南方位的城关。
金马关、土垣关、山南关、离关、阳火关集中在长城正南方位。其中,金马关、土垣关、山南关统归土垣大营统领,下设卫所七个,及二十四所至三十所。目前主将是姜明将军。
二十四所,归参将闻忠负责,设有左右校尉和亲卫,均是校尉,分别是郑南关、谭千秋、岳松涛。驻守城关共计军士一千人,其中分守各烽火台的就有四百余人。
怀英在郑南关和谭千秋介绍下初步了解了关内情况后,不由得担忧起来。这城墙虽高大雄伟,还配有月城、马面、角楼、火器和供军士住宿的副城,但若发生大规模兽潮,也抵挡不了多久。
待一切交割完毕之后,天色已晚。谭千秋、郑南关简单设宴招待了众人,并为众人安排了副城的宿舍。
一夜无话,唯有怀英半夜睡不着觉,在刘羽、张三陪同下,登上城关,拍着城垛反复叹息。
当然顺道看望慰问了临近几个烽火台的驻守士兵,又秀了一把上位者的深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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