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茹夏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不出反驳张兰兰的理由。张兰兰的手机响了,暂时替金茹夏解了围。
张兰兰脸色变暖,还露出了笑容,展示她温柔的一面:“不说得忙一上午吗,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来了?”
熟悉的嬉笑着声马上传了过来:“嘻嘻嘻,体格不好啊,三分钟就买单了。”
张兰兰拉下脸说:“去!”然后问高达山:“不合适呀?”
“可不是咋的,第一印象特别好,文质彬彬又很精明,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还姓张。”
张兰兰的温柔,换来的是高达山蹬鼻子上脸,必须制止:“别一见到姓张的,就以为是你大舅哥呢。”然后又问高达山:“那怎么又不行了呢?”
“他得评上职称才能过来。”
“噢,是这样。”
轮到高达山温柔了:“干嘛呢?”
“在金茹夏办公室。”
“又跟她理论呢?”
张兰兰看着金茹夏说:“必须跟她理论。”金茹夏用手指着张兰兰,眼神警告张兰兰,等一会儿我收拾你。
“你跟金茹夏说,差不多行了,回头率够高了,再增加回头率,那就快赶上我媳妇的回头率了。”
“你拉倒吧,我一会儿把你的原话告诉她。你还有别的事吗?”
听筒里传来啪得一声响:“嘻嘻嘻,想你了,亲一下。”
“放了。”
张兰兰刚放下电话,金茹夏就耷拉着脸,开始数落张兰兰:“老夫老妻的,还腻歪个啥劲儿呀?真想腻歪,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腻歪呀,跟自己的老公在办公室里演温柔,臭显摆啥呀?。”
“羡慕了,嫉妒了,呵呵呵呵。”张兰兰故意气金茹夏:“我老公也表扬你了,说你的回头率太高了,但是,无论你的回头率有多高,也没有他媳妇的回头率高。”
“你就臭美吧,我要是高达山,我现在就找金茹夏去。”
“呵呵呵,可惜呀,高达山只愿意找张兰兰。”
金茹夏叹了口气,问张兰兰:“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张兰兰依然笑着说:“你的回头率是挺高,但你得允许回头率更高的人跟你一起走,当然也得允许回头率比你低的人在你身边转悠,管他回头率是多少,只要有人喜欢就行。”
金茹夏听明白了张兰兰的比喻,却装作没听明白,皱着眉头责备张兰兰:“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像高达山了,说点正经的行不行啊?”
张兰兰继续跟金茹夏理论:“要保住销售额,首先要保住达标的商户,像我刚才说到的二楼那个商户,销售额达标了,只是跟你高大上的名牌战略不吻合,那就暂时放下高大上的名牌战略,尽快跟这个商户续签合同,把精力放在那些销售额不达标的商户身上,合同即将到期的商户怎么办?合同有效期还挺长的商户怎么办?”
金茹夏妥协了:“我们欢迎商户经营知名度高的儿童服装品牌,如果商户更换儿童服装品牌,确实存在困难,我们也不搞一刀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像你刚才说到的二楼那个商户,可以续签合同。对于销售额没有达到合同要求的商户,无论合同是否到期,我们都要找商户约谈。这样,你约商户,你、我、杜总一起跟商户谈,一个商户一个商户地谈,一起跟商户想办法,把销售额拉上去,但不排除合同到期不跟商户续约。”
张兰兰同意:“这样好啊,先脚踏实地,再去追求你的高大上。”
金茹夏突然问张兰兰:“你说,我俩奔四的人还有回头率吗?”
张兰兰一字一板地问金茹夏:“你原来有过回头率吗?”
金茹夏笑着说:“不知道啊。”
张兰兰也笑着说:“那就当原来没有过,你现在可以回头看看别人,养养眼呀。”
金茹夏笑了几声:“呵呵呵。”又斥责张兰兰:“去你的,还想着看别人呢,心咋那么花呢!”
“我回头看看我儿子高宇宽,我女儿高平,其乐融融。”
金茹夏跟着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呀,孩子们都大了。”
张兰兰指着金茹夏说:“你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走了。”转身向门口走去。
金茹夏的声音追着张兰兰的背影:“我有那么老吗?”
刚过十点,高达便从酒店出发,赶往世纪公园。
高达山打电话告诉刘博,自己时间充裕,可以去找他。刘博让高达山去南京西路地铁站,乘地铁2号线到世纪公园站下车,十一点半,两人在世纪公园站出站口见面。
高达山没有背电脑包,轻装出行,决定走着去南京西路地铁站。这是高达山第二次来上海,上一次来上海还是九年前,大学四年级在上海毕业实习。
高达山一点儿也不着急,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还东张西望。高达山对大上海的记忆已经模糊,当高达山在路边每走一段就会看到有一家小笼包店时,眼前又清晰地浮现出和同学们一起在城隍庙排队买小笼包的情景。
高达山拿出手机给刘博发了一条短信:你附近有小笼包店吗?
刘博很快回了短信:有,撑得你晚上不想吃饭。
高达山看着短信笑了。当时从城隍庙出来时,有好几个同学撑得连走路姿势都变了。
当高达山和刘博从小笼包店出来时,两人满意的表情像刚刚吃了大餐的同时,又看了一部心仪的大片。味道纯正的小笼包,让两个人的胃过足了瘾;九年前发生在城隍庙的趣闻轶事,让两人回到了大学时代,一个个意气风发、性格迥异的熟悉面孔,好像今天上午还在一起上课。
两人下午还有正事,去张江开发区看厂房。刘博开车,高达山坐在副驾驶位上,准备用一下午的时间,在张江开发区多看几处工业厂房。
刘博问高达山:“你们还想在上海建生产基地啊?”
“没想啊。”
刘博不解地问高达山:“那买厂房干什么呀?”
“公司有笔资金,想投资不动产。”
“现在投资房产都是买住宅呀,住宅升值最快,其次是买门市房,最后是买写字楼,没人买厂房呀。你们是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是怎么想的?”刘博对高达山的理财思路非常不认可,简直是不可理喻。
高达山对房产的理解,还仅限于居住,没有房子住肯定不行,条件允许的话,可以住得大一些,对投资房产还没有概念。高达山老老实实地承认:“我对投资房产是个外行,在上海买厂房是老板的意思。”
刘博劝高达山:“老高,你得研究研究投资房产啊。你看那些有钱的外地人,到上海来买房子,少则几套,多则一个单元,更有甚者一出手就是一栋楼,为什么呀,肯定是能增值嘛。就拿我自己的住房来说,买的时候两千多一平,这才两年,已经三千多一平了,增值了百分之五十。”
高达山问刘博:“你住在什么地方啊?”
“就在前面,世纪公园跟张江之间。”
“噢,你特意在单位旁边买的房呀。”
“那是碰巧了,我是九九年一月份买的房子,分公司是九九年六月份成立的,我是九九年九月份到分公司来的。”
高达山纳闷地问刘博:“你是提前在上海买的房子?”
刘博反问高达山:“老高,你是七〇年的吧?”
“我是七〇年三月份的。”
“我比你大几个月,是六九年十二月份的。九九年我已经三十了,在北京租房住,我老婆在厦门跟我父母一起住,我老婆只比我小一岁,我们早就商量着要小孩,我元旦回家的时候,我老婆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还有半年我小孩就该出生了,我除了高兴还感到压力非常大,我没有房子,还两地生活,急得直上火呀。过了元旦上班,听说公司要在上海成立分公司,我趁星期六星期天休息,跑到上海来买房子。我有个中学同学在上海,领着我转了一天,选了这个地方,第二天就把房子买了,当时这里还挺荒凉。”
“现在好了,跟老婆孩子团聚了,苦尽甘来呀。”
刘博看了高达山一眼,眼睛继续盯着前方,那是刘博家的方向:“是啊,交了首付款,我老婆可高兴了,虽然还得一年以后才能拿到钥匙,但是生活有奔头了,我老婆也能安下心来生小孩了。老高,我是这两年才真正理解你,当时为什么要去一个小厂上班。”
高达山轻松地说:“我结婚早,有小孩早,选择工作的时候考虑的因素多一些。”
“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你才是苦尽甘来呢。”刘博羡慕高达山刚过而立之年,已经获得财政自由,可以自由地择业。
高达山笑了:“哈哈哈。”纠正刘博的说法:“我没有你说的那么自由,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任性。”
刘博叹了一口气,自嘲地说:“说到任性,我才任性呢。研究生毕业找工作那会儿,我先跟厦门电力公司签了意向性工作协议,总觉得不满意,认为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我说什么也不去厦门电力公司了,还掏了三千块钱的毁约费,那可是我妈半年多的工资呀。”
高达山又笑了,并且笑了挺长时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博苦笑着问高达山:“老高,你笑什么呢?”
高达山又笑了几声才停下:“哈哈哈,说起你任性,我想起了咱们上学那会儿,有一次上体育课,跑一百米。”刘博脸上已经浮现出笑容,紧闭着嘴,没笑出声。“你把长裤脱了,穿着裤头,跑了一百米。哈哈哈哈,高奕是小孩呀,看到你把长裤脱了,觉得好玩,也把长裤脱了,穿着裤头跑一百米。你的裤头是平角裤,还不是特别扎眼,高奕的裤头是小三角裤头,扭着小屁股,跟我们一起跑一百米,绝对是一道搞笑的风景,把体育老师都给逗笑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哈。”
刘博也跟着笑了:“哈哈哈哈。”又摇摇头,无奈地说:“哎,我本来已经回到厦门读研究生了,也在厦门处了女朋友,就应该踏踏实实地在厦门生活。可是,毕业又跑到北京去了,这不又跑到上海来了,说不定哪天转了一圈,又回厦门了。”
高达山笑着说:“这是精彩的一圈。”
刘博摇摇头:“精彩?其中的苦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常挂在嘴边上的两句话,三十而立和老婆孩子热炕头,前两年我三十了,立什么呀?什么也没立起来,有了老婆孩子,但是没有热炕头。当初的信心满满,变成了满脑门子的官司。”
高达山安慰刘博:“等你女儿长大了,你把你的经历,讲给你女儿听,你女儿肯定觉得特别精彩,因为其中的艰辛与困惑,肯定被你滤掉了。”
刘博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脸上露出了满怀希望的笑容。随后又摇摇头,微笑着说:“无论成功还是平庸,留下的都是精彩的部分。”
到了一个路口,刘博驾车驶出主道:“前面就有一个工业园,今天下午争取多看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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