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实话实说:“儿童大世界目前的情况,人心涣散,凡是能找到去处的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儿童大世界。”看到金茹夏蹙着眉头,张兰兰安慰金茹夏:“也有对你有利的地方。”
金茹夏露出疑惑的眼神:“怎么讲?”
“半年前的档口之争,把儿童大世界的派系彻底打破了,现在没有派系了。”张兰兰言简意赅地解释。
“一盘散沙。”金茹夏更是一语中的。
张兰兰伸出大拇指,为金茹夏点赞:“用词准确。”
金茹夏又忧虑地询问张兰兰:“经营方面哪?”
说到经营方面,轮到张兰兰蹙眉头了:“经营情况,怎么说呢,用个不太恰当的说法,那就是将熊熊一窝。”
金茹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苦着脸强调:“我的能力不一定比前几任强啊。”
张兰兰笑了:“呵呵呵,还是我这个比喻不恰当啊。这么对你说吧,”张兰兰抛给朝金茹夏一个妩媚的眼神“能爬到总经理位置上的人,哪个没有能力!”
金茹夏回敬张兰兰一个妩媚的笑脸,又冷下脸佯作嗔怒:“行了,行了,净拣我爱听的说,你再说一会儿,我该忘了我找你干什么来了。”两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人都抿着嘴笑出了声,过一会儿,金茹夏笑眯眯地催促张兰兰:“哎,别只顾笑啊,继续呗。”
张兰兰收起笑容:“那些领导,没人把精力放在经营上,如果说他们一点儿精力都没放在经营上,那是冤枉他们,但是他们要是把一半的精力放在经营上,儿童大世界,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失望的情绪跟咖啡香掺杂在一起,咖啡失去了香味,只剩下浓浓的苦涩。
金茹夏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明白了,有想法的人逐渐都走了,没想法的人都在混日子。”
“他们把精力都放在其他方面了,这个你懂的。”张兰兰笑眯眯地提醒金茹夏。
金茹夏故意拉下脸:“这个我不懂。”
张兰兰笑出了声:“呵呵呵,你懂不懂的,就不探讨了。他们没把精力放在经营上,他们没时间或者也不愿意去研究市场,他们对市场的认识还是过去那些成型的经营模式,再不就是跟在别人身后跑,结果是累得呼哧呼哧的。”张兰兰抿着嘴笑,但这次没有笑出声。
金茹夏却笑出了声:“呵呵呵,像个好几天没吃到东西的大笨熊,晃晃荡荡地走不动道。”
“过去也有人提出一些前沿性的建议,但是得不到领导的支持。”张兰兰脸上有些严肃:“不是领导不想支持,是领导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走过场,不用心去听,根本听不明白,所以理解不了,又碍于自己领导的面子,推脱说再研究研究,这研究来研究去,就把机会研究没了。另外,总做一些违背市场规律的事,档口之争就是人为惹的祸。”
金茹夏听明白了,她心里很感激张兰兰。张兰兰是自己的闺蜜,所以才跟自己讲了她对儿童大世界的真实看法,即便中间夹杂着一些不满的情绪,但确确实实给自己提了醒,自己的工作成绩如果突破不了前几任的框框,结果肯定跟前几任一样,灰溜溜地走人。
突破,动动嘴容易,做起来相当艰难。工作成绩是否有突破,上级领导看看报表就清楚了,而自己却要在实际工作中,突破各种羁绊,想尽办法把涣散的人心重新聚拢在一起,在被市场彻底淘汰之前,创造出机会并且把握住机会,闯出一条赖以生存之路。金茹夏需要张兰兰帮自己度过难关,跟张兰兰打感情牌:“咱俩是闺蜜,我有难处,你不能袖手旁观,既要帮我点火,还要帮我灭火。”
“既是纵火犯,又是消防队员,这是什么身份呀,简直是双面间谍,呵呵呵。”张兰兰笑出了声,自己嘲讽自己。
“双面间谍,拿双份报酬,你只拿一份工资,受委屈了。”金茹夏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跟你在一起工作,是特别开心的事,受点儿小委屈,就不算个事啦,再说,这些年没少受委屈,都习惯受委屈了,呵呵呵。”张兰兰又认真地提醒金茹夏:“你来当总经理,又有一些人会离开。”
“该来的都来吧。”金茹夏摇摇头,又笑了笑:“咱俩也该回去了。”
金茹夏把张兰兰送到小区门口,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六个手提纸袋,递给张兰兰。
张兰兰接过纸袋:“这么多呀?”
“除去包装没多少东西,有两袋是木糖醇的,我走了。”
“慢点开,再见。”
金茹夏的车走远了,张兰兰两手各提着三个纸袋进了小区,明天回爸妈家,把木糖醇的点心带给老爸吃。张兰兰脸上浮出美丽的笑容,金茹夏心可真细,知道老爸血糖高。
平时都是金媛一个人在麻辣烫档口忙活,今天是国庆节,张庆利休息,过来帮忙。张庆利的活,除了收款、交付、打包,还有吆喝、招揽生意。
十点半,还没到饭点高峰,客人不多,张庆利吆喝几声便停下了。时间不能浪费呀,两口子开始拌嘴。
“以后你早点回家,带昊悦上上课什么的。”金媛边干活边唠叨。
张庆利跟金媛抱怨:“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我在医院开了小二十年的车,光给院长开车就开了九年,才给我解决了一个坐办公室的职位。采购员,说起来好听,但是我采购些什么呀,药品、设备、医疗器械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今天买个窗帘杆,明天买两箱复印纸,我都快四十了,干的还是打杂的活。怎办办呀,只能是下班以后,陪领导吃吃饭、打打牌,我还不敢喝酒,哪个领导开车来的,我还得把领导连人带车送回去,我才能回家,你说我容易吗?”
金媛毫不相让:“那你也不能不管家呀!”
张庆利有点儿急了:“我怎么就不管家了,我现在不是来帮忙了吗?”
金媛放下手里的活,跟张庆利掰扯:“你昨天晚上一点钟回来的吧,我就跟你说,让你十点半以前过来,今天早晨我又跟你说,让你十点半以前过来,要不,你肯定得睡到十二点,才往这来。”
张庆利叹了口气,跟金媛商量:“这样吧,星期一到星期五我确实没时间。节假日中午我来店里帮忙,下午带昊悦去上课,昊悦上完课,我再出去溜达溜达。”
金媛质问张庆利:“你还出去溜达什么呀?”
张庆利不耐烦了:“我溜达溜达怎么了,我还能溜达到哪去呀,不就是溜达到超市,买袋大米买桶油什么的嘛。”
金媛专心干活,不理张庆利了,张庆利又开始吆喝:“麻辣烫,好吃的麻辣烫,经济实惠的麻辣烫。”
“三哥。”梁静来到金媛的档口前。
张庆利知道梁静是张兰兰的朋友,但想不起梁静的名字,只好笑着说:“来了。”然后转身喊金媛:“金媛。”
金媛抬起头,笑着问:“梁静,跟谁来的?”金媛知道张兰兰今天去她的小姑子家。
“三嫂,我跟我朋友来的。”
“男朋友?”
梁静大方地承认:“是。”
金媛笑着说:“两个麻辣烫,今天三嫂请客。”
梁静不同意:“三嫂,得收钱,要不以后我没法来了。”又笑着说:“再说,是四份麻辣烫,三份在这吃,一份打包。在这吃的,有一份给加点儿量,就算照顾我了。”
金媛说:“好嘞,一会儿就好。”
梁静把钱递给张庆利,张庆利还在迟疑不肯接。梁静笑着劝张庆利收钱:“三哥,收钱吧,我以后还得来吃我三嫂做的麻辣烫呢。”
“梁静这么会说话,收着吧。”得到金媛的同意,张庆利才把钱收下。
等梁静和另外一个女孩把麻辣烫取走后,金媛告诉张庆利:“梁静的男朋友,是昊悦他老姑夫的大学同学。”
张庆利说:“高达山的同学,一会儿我过去打个招呼。”
金媛劝阻张庆利:“今天就算了吧,你没看见还有别人吗?”
梁静和汪东秋每人端着一个托盘回到座位,两人把托盘放在桌上,都坐在汪东锋的对面。梁静从托盘里端起一碗麻辣烫,放在汪东锋面前:“这碗量大的是你的。”把另外两碗麻辣烫分别放在汪东秋和自己面前:“东秋和我的,都是正常量。”
汪东锋打开保温桶的盖,提起打包的麻辣烫袋放在保温桶里,又把保温桶的盖拧上,接着把保温桶放在身边空座上的一个布袋里,布袋里已经有了一个保温桶,这个保温桶里装着五张烧饼。
汪东秋把两个空托盘摞在一起放在桌边,三人面前各有一碗麻辣烫,中间一个盘子里有一摞烧饼。
梁静低头闻了一下麻辣烫,脸上露出向往已久的贪吃表情,自己先拿起了筷子,笑着对汪东锋和汪东秋说:“吃饭。”然后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麻辣烫,脸上陶醉的表情有点夸张:“好几个月没过来吃麻辣烫了。”
汪东秋吃了一口麻辣烫,细细品味,笑眯眯地看向梁静:“静姐,这的麻辣烫确实好吃,比我们学校门口那几家做的都好吃,你脸上贪吃的表情不全是表演出来的。”
“我跟你说,张姐她三嫂做麻辣烫的料,是她自己炒的,每天晚上现炒,第二天做麻辣烫用。”梁静维持住陶醉的表情,用事实回击汪东秋的挑衅。
汪东秋惊讶地问梁静:“麻辣烫的料还能自己炒?”
汪东锋也跟着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张姐她三嫂炒麻辣烫的料,肯定有绝招,要不,她做的麻辣烫怎么这么好吃呢。”你越惊奇,我越神秘。
汪东锋接着梁静的话茬:“肯定是呀,要不说,干什么事都得,,。”汪东锋话没说完便打住了,因为梁静和汪东秋都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汪东锋赶紧吃了一口麻辣烫,点点头:“麻辣烫好吃。”又吃了一口烧饼,又点点头:“烧饼也好吃。”然后自己憋住笑,嘴里鼓鼓地承认错误:“终于把嘴给堵上了。”
汪东秋仰着俏皮的笑脸:“大哥,我和静姐都喜欢听你的说教,特别有正能量。”
汪东锋低着头继续大口吃饭:“吃饭,吃饭。”
汪东锋比汪东秋大了整整十岁,十分疼爱自己的小妹妹,一直把汪东秋当小孩看待。汪东秋上大学之前,汪东锋每次回家都会给汪东秋买好吃的,汪东秋经常跟在汪东锋身边撒娇,也喜欢听汪东锋讲外面的世界。现在汪东秋已经读研究生了,在汪东锋面前撒娇少了,偶尔还跟汪东锋开开玩笑,原来那个汪东锋眼里的小女孩,现在是有了男朋友的大姑娘了。汪东锋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汪东秋跟自己一样是成人了,自己这个大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用长辈的口气对汪东秋进行批评、表扬、说教,但是改变起来真的很难。
梁静和汪东秋说起了悄悄话,汪东锋不再插话,自顾自地吃饭。
梁静跟汪东秋商量:“一会儿吃完饭,你跟我俩一起去我们家吧。”
汪东秋已经安排了事,开始推辞:“静姐,我就不去了,我明天下午还有事呢。”
梁静眯着眼看着汪东秋:“不就是明天下午跟你男朋友约会吗,来得及!”看了一眼汪东锋:“你大哥明天上午就回来,你跟你大哥一起回来。”
汪东秋脸色微红,又找别的理由推辞:“我还是不去了,你也是你爸妈的宝贝女儿,我跟着去了,你就撒不了娇了。”
“我四号才回来呢,有的是时间撒娇,嘿嘿嘿。”梁静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咱俩住一个房间,你大哥和我小弟住一个房间。对了,我小弟比你还大一岁呢,可喜欢热闹了,麻辣烫就是给他带的。”
汪东秋抬头看向汪东锋。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去哪玩啊,跟男朋友约会啊什么的,我都管不着。”汪东锋尽量地转换身份。
“那你管我什么呀?”汪东秋跟汪东锋撒娇。
“学坏肯定不行,学坏就得挨揍。”还是家长作风。
汪东秋瞪大眼睛看向梁静,寻求帮助:“静姐,我大哥要揍我,可怎么办呀?”
梁静给了汪东锋一个飞眼,又笑眯眯问汪东秋:“跟我说说,你大哥什么时候揍过你?”
汪东秋撅着小嘴:“我大哥上高中就开始住校,那会儿我还是小孩呢,他哪有时间揍我呀。”
梁静故意叹了一口气,调侃汪东秋:“哎呀,你说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太困难了,想挨揍都不容易啊。”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汪东锋跟梁静相处时间久了,对梁静的了解也更加全面,梁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开朗女孩,但也不缺发幽默感,这点跟高达山有点儿像,难道修林的这一方水土富含幽默养分。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到了大修长途客运站,坐上了开往修林的长途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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