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丽姐在撕开了面纱之后,一双眼睛便始终盯着叶骁,一丝一毫未曾离开。
半晌之后,丽姐再度挑起嘴角,浅浅地笑了几声。
右颊的一寸伤疤在笑容的牵扯下,显得格外狰狞。
“弟弟看到姐姐这个模样,竟然不害怕吗?”
丽姐含笑问道。
叶骁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如常。
一双眸子从始至终,也从来都是古井无波。
他知道,如果自己的眼中哪怕蕴含了一丝一毫恐惧或者厌恶,眼前的这个女人恐怕会不惜一切的动起杀心。
叶骁自己倒并不害怕,但车上的周教授几人恐怕就要遭殃了。
丽姐收敛了笑容,缓缓摇了摇头,继而叹道:
“你们男人啊,就喜欢骗人!”
“寻常男人看到我这寸伤疤,恐怕老二都不争气地软了。”
叶骁眉毛挑起,不禁笑道:
“要不……试试?”
丽姐闻言,不禁微微愣了愣,随即掩面再度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片刻后,丽姐收敛了笑容,冷冷道:
“若是当初……他能像你这般,我也就不会生气,现在我们也许会生活地很美好吧?”
丽姐双目呆呆地望向远处,做追忆状。
她是孤儿,是一个大雪天被丢在村口桥上没人要的孤儿。
就因为他是女儿身,所以她的父母便无情地将其抛弃。
是村头一户姓刘的寡妇发现,将其抱了回来。
丽姐在刘寡妇的悉心照料下逐渐长大。
刘寡妇随手将其捡回,却被村中的人指责作风不检点,勾搭野男人。
说这个孩子就是刘寡妇和野男人的孽种。
她每每和刘寡妇走在村中,村中人见到或向其吐口水,或是避而不及。
这些,刘寡妇都一人承受着,从来不会去争辩些什么。
而且,刘寡妇是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但有一天晚上……
村长的儿子在外喝醉了酒,跑到他的家中就开始指责刘寡妇败坏门风,给村子丢了脸。
说村里出了她,让村子里的所有人在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
刘寡妇没有说话,默默地听村长的儿子指责。
而当时,为了保护丽姐,刘寡妇将其关在了里屋,告诉他不要出来。
丽姐在里面静静听着村长儿子的谩骂,从一开始的败坏门风之类,到最后的水性杨花。
骂声越发不堪入耳。
直至最后,骂声渐渐淡了下去。
逐渐传来的一阵阵碰撞的声音,和刘寡妇讶异到极地讨饶声和哭声。
很久之后,村长的儿子走了。
刘寡妇打开了里屋的门,将她抱了出来。
丽姐到现在都记得刘寡妇那一双红肿的双眼,却强扯起笑容问她:
“饿不饿,给你煮碗白面吃!”
她那时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到有白面吃,顿时点头笑了。
那天晚上,刘寡妇给她煮了碗白面,还破天荒的加了两个鸡蛋。
这是她出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次白面。
也是最后一次白面。
那天晚上,刘寡妇守着她睡下。
但是醒来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刘寡妇。
过了好几天,刘寡妇在村口河里的下游被找到了。
那个时候的刘寡妇,已经被泡的全身臃肿,不成人样。
村里的捞尸匠将刘寡妇全身用白布裹起,丢在了她家的院子里。
顺便还从她家拿走了一袋白面,说是报酬。
此后的好几天,刘寡妇的尸体都一直放在院子里,直至散发出了一阵阵恶臭都没有人来管。
是丽姐跪着去求乡里,将家里的白米白面鸡蛋全都送了出去,才找到了一户人家愿意帮刘寡妇下葬。
那个时候……她才五岁。
后来,丽姐被村里的人赶走了。
她再度成了孤儿,一路乞讨一路流浪。
一年间,她被人贩子拐过,也曾被路人嫌脏一脚踢飞。
也曾在垃圾箱和野狗抢过吃的。
寒冬腊月,她披着一条破旧的脏布和一群乞儿挤在桥洞里,小手小脚上冻得满是冻疮。
桥洞里的很多乞儿……都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只有她和另外一个乞儿兰兰最终活了下来。
新春来临,而她的好运也到来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个西装笔挺,衣服比她的脸都干净的男子向她伸出右手。
一点也不嫌弃他身上的脏污。
那个男人的笑容在阳光之下,竟让她感到如此的温暖。
就这样,
她和另外一个乞儿被这个男人牵走,来到了一处温暖的大房子里。
当时她只觉得,这一处房子温暖,美好。
甚至比村长家的房子都大。
但他不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处和地狱差不了多少的地方,也是……她重获新生的地方。
这里除了她和那个乞儿兰兰,还有无数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乞儿。
在她吃饱喝足,换上了温暖的新衣之后。
他们一群乞儿开始和一个男人在这个房子之中,开始学习武术格斗。
稍有不慎,一根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在她的身上。
若是哭出来,若是喊痛,就会一直抽下去。
有很多乞儿被抽的满地打滚,满身血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后,他们就消失了。
同时,也会有很多新面孔添了上来。
直到后来丽姐才知道,那些人是死了。
和她的刘妈妈一样,和桥洞里冻得僵硬说不出话的乞儿一样,都死了!
她不想死。
所以鞭子抽在她的身上,她即便是痛地咬破了嘴唇,也绝不喊出一声。
渐渐的,她长大了,也有了名字。
就叫丽丽。
很简单,但她很开心。
因为她的刘妈妈,也是这么喊她的。
后来,她执行了她的第一次任务。
那个凶神恶煞的教官告诉他,要杀光身边的所有人。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所以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个凶神恶煞的教官生生割断了喉咙。
其余一同训练了多年的乞儿,也全都被她杀了。
除了那个和他一起熬过冬天的兰兰。
任务完成,
十几年来,她再度看到了一直出现在其梦中,给他活下去的动力的那个男人。
他的笑容依旧温暖。
哪怕那个男人把她抱在床上,如同野兽一般让她痛的痛不欲生,他依旧觉得他笑的极其温暖。
再然后,她天真的以为,她把身体给了这个男人之后。
她就只属于这个男人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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