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事谁知?

    陈扬的表态让纽葫芦也一下重视起来,他皱眉想了一下,然后边回忆着边跟陈扬又复述了一遍,那天晚上他先是开车一路跟着闵柔打的出租车到了酒店,然后就看到闵柔刚开门下车就晕在了酒店外面,他当时还吓了一大跳,赶紧把闵柔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不过之后倒是一切正常,闵柔很快就醒了过来,然后在医院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走了。

    “没其他的了吗?”

    陈扬打断纽葫芦的叙述,这些他之前就听纽葫芦说过了。

    “没了。”

    纽葫芦摇摇头。

    陈扬就皱眉又问道:“她没跟你说些什么话,然后让你转告我的?”

    “没有。”

    纽葫芦还是摇头。可紧接着,他突然一拍大腿,一惊一乍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本来想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时,可打了大半个小时,你手机一直关机,这中间她好像问了一声,我只能告诉她说电话打不通,然后她说了句‘这样也好。’之后,就再没开口说过话了。第二天我本来想让她多住几天等我把你找到再说,可她死活不肯坚决要乘飞机离开燕京,当时医生说她情绪不稳定,我寻思着也只能先答应她了。”

    顿了顿,纽葫芦突然又奇怪道:“诶,我说陈扬,这些你也早知道了,回头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你已经联系她吗?”

    陈扬苦笑了一声,他是联系了,但闵柔一直不肯听他电话,后来他联系的其实是万伟,问了下情况,万伟倒是说闵柔一切正常,他当时想着估计是闵柔受的刺激太大,就嘱咐万伟盯着些,有什么情况就及时汇报。可这两个月都过去了,万伟那边一直都说闵主任挺好的,但闵柔非但没有主动联系自己,甚至连自己的电话也不接,写给她的好几封信她也不回。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回事。而闵柔经此一事,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她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不回信件,一切的根源恐怕都在她自己想不明白,还在认为是她连累了自己,才千方百计的躲着自己。至于她在万伟等同事面前表现出来的风轻云淡,无非是强颜欢笑罢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陈扬知道,闵柔的思想工作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去做通才行,不然等她钻进牛角尖里,这辈子恐怕出不来了都。

    就在陈扬自顾自的在以一个情场老手的思维去分析闵柔的心理问题时,一直在旁边自斟自饮的纽葫芦不干了,他把陈扬的空杯满上,然后撇嘴说道:“诶,陈扬,你别在这跟哥们打马虎眼啊,前面看你喝得这么痛快还以为你改了性子了呐,你瞧你这不声不响的,我他妈都已经喝了三杯了,你还不想动是咋的?”边说边把酒杯硬塞到陈扬手里,“来来来,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回头我负责去帮你把人领回来。就算哥们求您陈大爷了,陪哥们先走一个成不?”

    陈扬的思路被打断,虽然有些不快,但也知道老纽就这性格,也不好说他,只能皱眉瞥了一眼老纽,然后碰杯干掉了。

    放下杯子时,却仍不放心的嘱咐一句:“老纽,这事你别跟我瞎掺和啊!闵柔跟你嫂子可不一样。”

    纽葫芦咂吧着嘴,满嘴喷着酒气,不屑道:“陈扬,我怎么又不懂了?靠,说真的,你担心个毛啊,要我说,你那小情儿保管跑不了,你那天晚上是没看见,那晚上我在病房外干坐了一整宿,就尽听到你那小情儿躲在里屋哭了,半夜里我在外头迷迷瞪瞪的刚想闭会儿眼,却又隐隐约约听到你那小情儿在屋里一个人边哭边自说自话,尽念叨你名字来着,跟傻了似的。”

    听到这,陈扬正握住酒壶的手一颤,差点没把酒洒到外头。

    而纽葫芦却是抽个空夹块红烧肉塞到嘴里,边大口吃着,边继续说道:“当时我怕出什么事,就拉开窗缝儿往里面瞅了一眼,靠,原来你那小情儿正拿着张照片在念叨呢,我这还没张口呢,她立马就转过头瞪了我一眼,差点没把老子吓一大跳。”

    “你瞧瞧,都那样了,你那小情儿居然还防老子跟防贼似地!不过话说回来,就哥们这样铁石心肠的人,瞧见她那可怜模样都忍不住酸了鼻子。”

    纽葫芦咂吧着嘴,越说越来劲了,一拍筷子,又闷口酒才扁扁嘴道:“我他妈到现在还纳闷着呢,当初咱俩念大学那会儿,也没见你有多招姑娘喜欢啊,怎么这一毕业出来,你丫的桃花运都快涨到爆棚了,碰到的还尽是些极品。得!我现在真明白了,我他妈这些年娱乐圈算是白混了,早知道也跟您陈大爷一块去混官场得了。”

    纽葫芦的话虽糙,但理不糙。听得陈扬心里也不觉有些黯然,同时却又苦笑不已,极品吗?谁沾上谁知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来就没碰上过这几个女人。

    但是,缘分这东西没有如果,而且这种感情债他还不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还,最多就是肉偿了。可是,跟着自己的这些女子,光是情债肉偿就能满足她们了吗?恐怕也未必吧

    女人如若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的确是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身体,但床上的短暂欢愉绝不是她们想要的,至少不会使全部,她们真正想要的,恐怕更多的还是精神层面上的需求——简单来说,就一个字,“爱!”。

    当然,这些高深道理像陈扬这类人是永远都不会能想明白的了。

    他现在心里只是觉得唏嘘不已。

    而纽葫芦喝了点酒整个就变成大话唠了,大手一张,搂住陈扬肩头,凑近道:“不行,陈扬你今儿个非得跟哥们好好说道说道,你倒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人家一大美女对你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回头让哥们也好好学两招!”

    “我”

    陈扬只说了个“我”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他不情愿,但他必须承认,他绝对不是一个完美的老公或者情人。不,甚至连合格他都算不上。

    他对他的那些女人,摆脸子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他脸色稍微好看点的时间,而且经常是两句不合就会把人给弄哭。更甚至他还曾经不止一次的很没风度的动手打过女人。虽然这些都并非他的本意,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他真的不知道闵柔她们喜欢自己身上哪些优点?

    真要是想知道答案,恐怕也只有问过他的那些女人们才会知道了。

    他想不明白,干脆又灌了自己一大杯酒。

    纽葫芦又不干了,身子凑得更近:“哎哎,我说你别跟哥们藏着掖着啊。”

    陈扬没好气的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脏手:“我不知道!别问我,烦!”

    纽葫芦也不恼怒,反倒是突然如顿悟般的一拍大腿:“哈,陈扬,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边说边再次腆着脸凑近了陈扬,压低声音奸笑两声道,“嘿嘿,我说你丫的是不是在床上把你那小情儿弄得欲仙欲死的,瞧瞧,你那小情儿食髓知味,离了你怕是都活不成了吧?”

    也就只有像他仗着自己跟陈扬十多年的交情了,才敢这样满嘴说些下流龌龊不靠谱的胡话。

    陈扬先是一怔,紧接着就一把又拍掉了纽葫芦的脏手,不耐烦道:“一边儿去!少给我胡说八道,我碰都没碰过闵柔。”

    “你就瞎掰吧,说出去谁信啊!”

    纽葫芦又是“嘿嘿”奸笑两声,扔给陈扬一副“你不说我也懂的”的下作眼神,然后继续没事人一样的喝酒吃菜。

    陈扬对这厮十分无语,但没辙儿,谁叫他这辈子也就只有老纽这为数不多的几个铁哥们呢?还真打不得骂不得的。

    不过他刚才也真没瞎掰,对闵柔,他虽然摸也摸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甚至还把人全身上下都看光了,可还真就没捅破最后那层膜。

    之前是忙得没时间,现在倒是闲了,可人却跑了,没机会了。

    靠,这事他想起来都觉得挺郁闷的,真不如以前就把闵柔给办了呢。兴许现在也不会整出这么多事儿来了。

    他其实也能想到,那天闵柔之所以会悄悄的来找自己,除了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之外,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欠闵柔一个真正的承诺。

    可以这么说,闵柔那天是抱着献身给陈扬的想法来到燕京的。

    虽然陈扬嘴上说得很靠谱很淡定,这辈子小柔你就跟着我吧!但陈扬这人完全不懂女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些保证跟放屁似地,一点也不靠谱。尤其是当闵柔看到陈扬调到了燕京再回不来了,之后的事儿谁还敢保证啊?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让她能不胡思乱想吗?

    虽然说,即便两人上了床其实也不能够保证什么,但对闵柔这种女人来说,一旦她和陈扬有了那层关系,这也就足够了。

    是的,她要的不光是陈扬口头上的承诺。

    在这点上,女人跟男人其实没什么两样。只有真真正正的上了床,做了爱,她也才会觉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了,以后陈扬若是想甩了自己,自己也有足够的理由去闹了。

    可惜的是,这些东西,她的陈书记一概不懂。

    陈扬正郁闷时,纽葫芦继续兴致勃勃的发问:“哎,对了,陈扬,上回来京的那李秋禾,李律师到底是不是你的女人啊?”

    他今天酒真是喝太多了。

    陈扬一下愣住,诧异不已的看向纽葫芦:“哟,你还记得秋禾啊,怎么,真对她有意思?”

    “那倒不是,我对人有好感,可架不住人李律师对你一往情深啊。”

    纽葫芦边说着,看到陈扬要开口否认,立刻就做了个手势,“哎,你先别急着否认,哥们在道上混了这些年,男人不敢说,女人我是一看一个准。你可以说你不喜欢人家,可你要是敢说人李律师不喜欢你,我他妈打死也不信。瞧那天在饭桌上人李律师看你那眼神,啧啧,多温柔啊,你丫的还装不知道呢。”

    温柔吗?

    我怎么没感觉?

    虽然又有大半年没见了,但陈扬仍记得李秋禾那一副公事公办的冰冷面孔。虽然现在已经有所改变,她偶尔也会笑两声了,但总的来说,还是冷着脸的时候居多。

    不过想起李秋禾,他还是很愉快的。当年真是捡了个宝了,有这么个精明能干还听话懂事的女人在,真是帮了母亲不少忙。但自己欠下的情债太多了,对于秋禾,将来还是多给点钱补偿吧。再说纽葫芦这话也不靠谱,听听就算了,这厮真要是这么慧眼如炬,也不至于常年混迹花丛中了。

    他正想要再次否认,可这会儿却瞧见纽葫芦脸色渐渐黯淡下来,以他对老纽的了解,知道这厮该说正事了,就忍住了没说。

    “唉!”

    果然,接下来纽葫芦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良久后,才喝口酒道:“陈扬,现在你也结婚了,我看我大概也折腾不了几年了,家里老头子天天都在催着这事。可你也知道我,我泡的那些妞儿哪个能领回家的啊?别说老爷子,说真的,我自己那关都过不了。”

    跟着又摇摇头道:“陈扬,你说我混这么多年了,怎么就碰不上一个好点的女人呢?我没别的意思啊,其实我就觉得吧,我要是能找个像李律师这样的就挺好的。”

    陈扬看了一眼正经下来的纽葫芦,心中也是为这个兄弟感到不值,他默默的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纽葫芦,叹口气道:“老纽,你不是没碰到好的,就是你还忘不了啊。”

    纽葫芦捏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却立刻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跟陈扬碰了杯,然后飞快的仰脖子干掉了。

    陈扬也陪着干了,放下杯子,刚要再好好劝劝纽葫芦,别他妈继续当情圣了,他那初恋这辈子都回不来了,而且即便回来了也不能要了不是?

    可这时,门口突然响了一声,紧接着便被人用力推开了。

    两人皆是一愣,同时看向包厢门,却见这时呼啦一下走进来了七、八个人。

    “呵呵,原来还真是纽总啊?”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套浅灰色休闲西服,戴着金丝眼镜,打着一条细细的黑领带,人很高且帅,一进来就笑眯眯的跟纽葫芦打起了招呼,而且还貌似很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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