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慌的,莫过于李国普等人为首的新党了。

    弹劾崔呈秀,试探新皇帝对阉党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是把崔呈秀逼急了,阉党反击新党,那就是大象碾蚂蚁,新党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实力。

    所以,周正接连上书弹劾崔呈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没有吓到阉党,倒是把新党吓的不轻。

    胡清郑轻轻松松的进了刑部,一脸苦涩别扭的坐在周正对面,小眼睛都是幽怨与委屈。

    周正最受不了他这表情,也怕他说多了,直接道:“这就是我要做的事,你不用插手,隔墙有耳。”

    胡清郑本来一肚子话要说,准备好好劝说周正赶紧收手,但周正一句‘隔墙有耳’,将胡清郑刚要脱口的话又堵了回去。

    胡清郑被咽了半晌,一脸难受的道:“你别上书了行不行?”

    周正道:“不能。”

    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挨了一顿打,正是收获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胡清郑的表情差不多要哭了,道:“你就不怕他们真的弄死你吗?”

    胡清郑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同样知道,周正把崔呈秀以及阉党逼急了后果。

    天启四年,天启五年,天启六年,阉党掀起了三次大狱,死在牢里牢外的数以千计,三品以上的大员数以百计,他们新党才有一点苗头,在边缘试探一下可以,哪敢真的去惹怒阉党?

    周正现在身上还是很疼,揉着胳膊,道:“越危险的事,往往代表越高的收益。”

    胡清郑不理解周正做的这些事情,头疼不已的道:“如果你继续上书,他们会阻止你的。”

    周正摇头,道:“我要上书,谁阻止不了,实在不行,我就让我爹直接带给皇上。”

    胡清郑这次真的要哭了,他知道周正的老爹周清荔就是在新皇身边,每天进进出出,他身后的人有办法阻止都察院,通政使司周正的奏本,还真的阻止不了周清荔。

    “你就给我一次面子行不行?”胡清郑可怜兮兮的看着周正。

    周正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真假多少,想了想,凑近一点,低声道:“给你一个机会,想不想要?”

    胡清郑双眼一亮,道:“赚钱吗?”

    周正道:“我哪次没让你赚钱?你在都察院活动一下,盯紧崔家,他们快不行了。”

    胡清郑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僵住了,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正,满是恐惧。

    崔呈秀真的要是倒台,不说魏忠贤如何震怒,阉党人人自危之下还不得撕碎了他们这些人?

    “机会我给你了,下面就看你的了。”周正低语一声,坐直身体。

    胡清郑小眼睛不断的眨,心里害怕的不行。

    崔呈秀啊,你以为你是皇帝吗?说他不行就不行,我盯着他,我是活腻歪了吗?

    胡清郑是真不敢惹崔呈秀,眼见周正不肯罢手,颓丧的道:“话我已经带到了,你要是强出头,他们可能也不会放过你,你这官是真不想做了?”

    周正一昧的对崔呈秀强出手,过了新党的线,新党恼怒,将来周正在朝堂上更加举步维艰,别说复官了,就是再想入仕都千难万难!

    周正哪里会在乎所谓的新党,直接道:“我连阉党都不怵,还怕他们?”

    胡清郑嘴角动了动,无奈的起身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事要我做吗?”

    周正想了想,道:“周记最近在扩张,你帮忙处理一些小问题,老规矩。”

    万千椫在给周正做事情,不止买二十个铺子,也在不断的扩大周记的经营范围,遇到官场街面上的麻烦事不少。

    胡清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走了。

    周正瞥了眼这间屋子四周,不知道有多少双耳朵,但他不是新党,也不怕崔呈秀多想什么。

    另一边周家是内紧外松,周清荔抽空回了一趟周府。

    周方是一脸恼恨,看着坐在书房里的周清荔道:“爹,崔呈秀真是无法无天,公然打击报复,今后谁还敢上书?阻塞言路,亏他还做过左都御史!”

    周清荔心里则是一叹,在宫里的那个预感成真了,崔呈秀这事就是他那二儿子搞出来的。

    周清荔一脸疲惫,刚刚从詹事府出来,他喝了口茶,道:“这事,你没在皇上面前提吧?”

    周方神色一正,道:“陛下那么多事,我哪敢打扰,没有说,不过应该瞒不过陛下,他对爹十分器重。”

    周清荔微微点头,他不在乎新皇帝是否知道,而是不能从周家人嘴里知道。

    周清荔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目光幽幽一阵,道:“这样,你让你媳妇做点吃的,让六辙送过去,六辙不要进刑部大门,不要见征云,送完就回来。”

    周方一怔,道:“爹,这是什么意思?”

    周清荔向后倚了倚,淡淡道:“表达态度。皇上在送走崔呈秀后,在书房里咒骂了好一阵子,我不巧听到了。”

    周方脸色微变,旋即明白了,道:“爹,陛下对崔呈秀也不满,只是眼下不能发作,所以才先安抚着?”

    周清荔轻轻点头,道:“征云做事虽然惯于剑走偏锋,兵行险着,那也是看准的。”

    周方若有所悟,道:“那要不要多找些人,壮壮声势?”

    “不行!”

    周清荔立即道:“你不能动,其他人也不准动,就让征云一个人。”

    周方有些不解,道:“爹,这是为什么?”

    周清荔脸上微笑,道:“势单力孤,单枪匹马的弹劾阉党与一群人弹劾阉党,区别在哪里?”

    周方心里浮现了‘悲壮’二字,又觉得不妥,却也明白他爹的意思了。

    周正一个人弹劾,那所有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不管成败,名望都是他的,如果成了,那功劳也都是他的!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掺和进去,那明显就是分桃子或者摘桃子了。

    “爹,我知道了。”周方正色道。

    周清荔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闪动着一丝异色,道:“你去找你老丈人,让他悄悄走动一下,让人弹劾征云,声势越多越好。”

    周方知道,他爹这是要加把火,道:“好,我这就去。对了,爹,你待会儿还去詹事府吗?”

    周清荔道:“不去,我去乾清宫请罪。”

    周方一怔,道:“请罪,请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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