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江平生看着酒楼里只有寥寥几人,皱起了眉:“怎么就这几人?”
罗文豪把背在背上的老人放下来:“不知为何这里的居民都不信任我们。一听我们是修士就把门关了,还说我们是来骗钱的。只有几户人愿意跟我们前来。”
江平生:“……”看得出来这里的居民防诈骗意识真的很好。
突然一道惊雷炸响。
江平生若有所感,抬头向着结界外看去,然而被结界内红得发黑的雾气所遮掩,丝毫看不到外面的场景。
一道粗粝的嗓音从结界外传来,响彻天地:“哈哈哈哈哈——你天道不公,偏爱人族!那我今日就以这满城人族为祭,助我飞升!”
不少人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看热闹。
与此同时,一道暗红色的符文从城主府浮现,缓缓融入到结界中。
“糟了!大阵启动了,快去把城内居民带来!带不过来绑也要绑来!”
罗、乐二人迅速冲出去。
“切记用灵气护体!”江平生朝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大声叮嘱。
与此同时,原本大作的狂风停止了一瞬,结界上空原本凝滞的红雾仿佛活过来一般,缓缓流动在结界内。
突然城中多地掀起接天连地的风柱,风柱中夹杂着红雾铺天盖地地朝着城内所有物体缓缓压去而去。
站在街上的人们第一个遭了殃。
在身体与风接触的瞬间,头发就开始迅速花白,生机被疯狂掠夺。不过两息,原本丰满的躯体被吸成人干,最后化为飞灰消散在风里。
“啊!!”曲夏县的人们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场景,纷纷躲回屋里。
但这红雾带着极强的腐蚀性,一切物体在与这些风柱接触的瞬间便化成了齑粉。
罗文豪又一次从风柱前抢救下一户人家,背后被激起一阵冷汗。
越是靠近风柱,吸力就越大。
好险他技高一筹,不然就得连人带剑喂风柱了。
罗文豪来不及多想,把救下的人往酒楼一甩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救下一户人家。
灾难在城中任何一个地方发生。
曲夏县中五千余人,光靠罗文豪和乐霍两人怎么救得下来?
风声、惊叫声、求救声、房屋倒塌声响成一片。
乐霍扯着嗓子对所有从房屋内跑到街上的人大喊:“跑!快跑!往如意大酒楼跑!”
奈何声音被湮灭在风中。
突然一道声音震彻天地,在城内回荡:
“喂——喂喂——听得到吗?曲夏县所有人听着,想活命的就赶紧从家里出来!趁着现在风柱移动速度慢,避开风柱往如意大酒楼跑!”
江平生站在楼顶,手持自制版灵符扩音器,一连喊了三遍。
这道声音仿佛给众人心底洒下了一束光,大家循着大酒楼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色光罩静静地屹立在风中,稳如泰山。
众人争先恐后地朝着酒楼涌起,进去其中寻求庇护。
不到一刻钟,全城能跑能动的人都进入到了庇护所,但还剩了些不良于行的老人还被剩在房子里。
罗文豪与乐霍还在挨家挨户地搜寻,查看又没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跑的人。
后面急头白脸跑来的人看着前面一早收拾好了家当带来避难的人,不免有些抱怨。
“糟了,跑得太急了,俺家的房契地契都还莫带!”
“俺家也是,俺屋头还有两只猪!那可是俺的命根子啊!”
几千人在酒楼中闹哄哄的,不少人把目光放到了忙着救人的罗文豪与乐霍二人身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个黑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去,拦住了看起来十分面善的罗文豪:
“那个,小哥,俺麻烦你个事。俺家养了两头猪莫带出来,俺奏(就)住在城东,俺瞅着那片地莫有那些怪风,你可不可以帮俺去找找俺那两头猪?”
罗文豪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
“我们优先救人,如果时间赶得及我就帮你看看。”
众人一看这修士竟然这么好说话,纷纷腆着个脸凑上去依葫芦画瓢,把罗文豪拦下:
“小哥儿,俺家在城西,俺的地契钱财都在床上的柜子上,那你能不能……”
“还有俺!俺家在城南……”
“俺家的鸡……”
罗文豪被围在人群中,被众人嚷得都听不清楚了。
“你们能不能要点脸!?”
一个青年人挤进人群里,一把拽过罗文豪,大声呵斥着这群人。
“人家修士是来救命的!不是来帮你找猪拿钱的!命重要么钱财重要?”
方才还嚷着要罗文豪帮着带回财务的众人被呵斥得脸色一红,最开始开口的那名中年人嘟囔一句:“你们自个带好了钱财,奏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俺不腰痛?这两位修士是不是在怪风前就挨家挨户敲门了让你们来酒店避难?是不是你们各自不信不肯出门?出了事自己不带好东西跑路还要人帮你找东西!朴大叔,你好大的脸啊!”青年双手叉腰,气的脸都红了:“这怪风下,能保住命都行了。你们莫听到他们还要救人啊?”
朴大叔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当中指着鼻子教育,顿觉掉面子,当即梗着脖子嘴硬着嚷嚷:“咋了?他修士不就该救我们吗?人仙盟都规定了,城里必须要有修士保护我们!大家说对不对!”
“就是!”朴大叔的话引来大部分人的附和。
青年大怒,看向众人仿佛的目光仿佛在喷火:“你们还好意思说!当初逼走乾离宫的不就是你们吗!你们说人家乾离宫弟子骗你们钱害死了人,三天两头去人家分舵闹!现在好了,城里没有修士了,人家外地来的修士救你们就成了理所应当了?你们咋个不出去死在风里啊!?”
“那些修士咋个不是骗子!”朴大叔大声嚷嚷:“花俺们的钱要去打妖族!可是妖族呢?他们都走了半年咯,俺们曲夏县都没有妖族入侵不是么!?他们奏是骗子!要不然咋个在俺们揭穿他们之后,第二天就灰溜溜地走了?”
“你——”
“你们曲夏县没有妖族入侵是因为你们城主谷梁彧与妖族勾结;修士们也不是被你们逼走的,是被谷梁彧和妖族抓走的。”江平生顺着楼梯走下来,身后跟着黎九天:“而你们,马上就要被你们的好城主用来献祭给妖尊助他突破飞升了。”
“不,不可能!”不光朴大叔,曲夏县的不少人都面色苍白:“谷梁城主来了之后,俺们曲夏县就再也没有妖族入侵了!而且还发现了黑灵玉,可以卖给那些王公贵族,让俺们都有钱了!”
江平生递给罗文豪和乐霍一个眼神,罗文豪和乐霍会意,拨开人群走到江平生身后站定
“是啊,为什么曲夏县一个与妖族接壤的城市,在谷梁彧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妖族入侵过?谷梁彧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如何打得过妖族?如何能够震慑住大大小小的妖修?”
“至于你们所说的黑灵玉,”江平生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块从酒楼老板那里讨来的黑亮的玉石在手上把玩:“这东西多半是产生在妖族腹地的黑血玉。这个东西只有在妖族死后,在其躯体上种植焚魂秘草,等到焚魂秘草生长成熟,根部便会变成你们所见到的黑灵玉。”
“不如你们猜猜,焚魂秘草是何时生长成熟的?”江平生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黑色玉石朝着朴大叔丢去:“黑血玉遇血便会软化,你们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不可能!”朴大叔哆嗦着接过放在手里反复查看。作为每年都会去挖掘黑灵玉的一员,他自然清楚黑灵玉有遇血软化的特性。但他依旧苍白着脸自欺欺人:“不、不可能的,谷梁城主怎么会骗俺呢?”
经过这一着,众人已经对江平生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
江平生看着他们白着脸说不出话,随手拉出一把椅子坐下:“你们不是说,驻守你们城中的修士就理所应当地保护你们吗?我们并非驻守曲夏县的修士,因此也没有保护你们的义务,刚才说出这些话的人都从这里出去吧。”
以朴大叔为首的几人两股战战,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爬到江平生的脚边抱着他的脚不住磕头:“修士大老爷,是俺神志不清说胡话,您就大发慈悲原谅俺吧!”
就外面那怪风,没有了这群修士的庇护,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朴大叔几人哭得真情实意,不停地扇自己的巴掌,只盼望着江平生能够心软。
江平生冷着脸,连个眼神都不给。
其余人看江平生这个态度,各个眼观鼻,鼻观口,噤声不语。
江平生缓缓喝完一盏茶,这才开口:“还要救你家的猪吗?”
“不要了不要了!”朴大叔胆裂魂飞,头几乎摇成了拨浪鼓。
江平生依次看过其他几人,其他几人也纷纷表决心:
“不要了不要了!我们也不要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江平生放下茶盏站起身,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来来来,都起来,跪在地上干什么呢?我呢,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大家担心钱财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就一句话,要什么,自己回去拿。不要麻烦我的人。你们明白?”
“明白明白。”朴大叔几人擦着眼泪和鼻涕从地上站起,喏喏应声。
“还有,城中应该还有些不良于行的人被困在房中出不来。我们既然不是城中的修士自然也没有救人一说。”
“那,那些人怎么办啊?”人群发问。
“怎么办?我们自己救!”那名青年站出来回答那人:“他们不欠我们什么,还愿意给我们提供了庇护所,已经很好了!现在风柱移动速度不快,我们人多脚程快,抢在风柱之前把人找到救出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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