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天!你敢不敢再和我比一场?”
黎九天转过身,语气从容淡然,全然不顾在一旁给他疯狂使眼色的江平生:
“师兄若是想,我随时奉陪。”
“好!那就——”
“那就定在半月后吧。”江平生见状连忙出声打断段宏的话。
江平生发话,段宏自然不敢反驳,只得点头应下。黎九天也点头表示听从师傅安排。
“既然无事了,那本君就先带九天回去了。”
“恭送江仙君。”
身后诸位弟子又是哗哗地躬身行礼,江平生挥挥手,带着黎九天走了。
段宏抬起头,看向黎九天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怨毒。
见江平生这尊大佛走后,郑长冬赶忙爬起来凑到段宏身边:“段…段师兄,你说江仙君为什么要把比试时间定在半月后?莫不是想趁机给黎九天那小兔崽子提升灵力?”
“我怎么知道!”
段宏输了切磋本就心情不好,现在一看到跟自己搭话的还是郑长冬,更加不悦。抬脚便踹:“江仙君不是喊你跪一个时辰吗!还不快滚去跪着!”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郑长冬被踹得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段宏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拂袖离去。
他才不信,黎九天能够在短短半月连连突破两个境界赶上自己!这一次只是他一时大意,才让黎九天找到了机会!下一次,他一定要把黎九天打得满地找牙!
其余狗腿子看见段宏离去,也纷纷追了上去,只留郑长冬一人面容扭曲地趴在地上。
另一头,江平生师徒——
“你说说你,明明知道打不过为什么不拒绝他们?如果今天我没来得及赶来,段宏指不定又要怎么对你!”江平生揣着手边走边数落黎九天。
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跟他说十句,他听了就听了,绝不多说半个字。
“嗯。”
“有我帮你撑腰,他们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你又何必去应下那个段宏的比试?”江平生颇为头疼,年轻人还是该有点朝气的好。左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活得像个死气沉沉的耄耋老头。
黎九天蹙着眉不应声了。
“嗯?”江平生停下来,揣着手看着他:“怎么不说话了?”
黎九天撇过头,沉默许久才开口:
“因为他们说我是没爹生没妈养的孬种,只有孬种才不敢接受挑战。”
江平生一噎:“所以你就信了?”
“我确实没爹也没妈。”黎九天垂着眼,不辨悲喜。
江平生看着眼前别扭的少年,喉头一哽。
恍然间仿佛看见了那个在孤儿院中的自己,也是这般敏感孤僻,对周围人充满了抵触和抗拒。
他声音放缓:“别听他们胡说。谁说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孬种?我也没爹没妈,现在不也一样出人头地了?”
江平生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抱着。
“没有父母又不是你的错,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个意外?他们就是故意抓着这一点欺负你。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事情,要记得告诉师尊知道吗?”
黎九天骤然被江平生拥住,有些不自在。
感受着萦绕周身的平和气息,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江平生看着黎九天毛茸茸的头顶,视线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落到了那个曾经在孤儿院艰难讨生的自己身上。
他敛眸遮住眼底泛起的红。
“有父母怎么样,没父母又怎么样?我们从来都不必为了自己的出身而自卑。”
黎九天低着头应了一声,耳边都是江平生的碎碎念。
江平生见他仍然这般低沉,心底抑制不住的父爱翻涌而出,当即拍着胸脯表示:
“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办法,让你在半个月后的比试赢过段宏!”
黎九天抬眼,看了眼神情坚毅的江平生,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江平生怀疑这孩子多少有点面瘫。他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怎么这倒霉孩子还是这个表情。
突然,一道声音斜插进来:
“哎呀!我好像来得有些不合时宜。”来人面如冠玉,清俊绝尘。一袭银绣莲花白袍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发间掩着一根素银嵌宝石花叶簪。
“虽然有些抱歉,但是我是来通知江仙君,毛长老正在找你。”
男子一笑,眼波流转,巧笑盼兮,煞是好看。
当江平生还在头脑风暴这人又是谁的时候,黎九天迅速从江平生怀里拱出来,对着来人行一礼:“弟子黎九天,见过沈供奉。”
沈风秋!
江平生眼瞳剧烈收缩。
这就是全书的主角,行走的万人迷沈风秋吗!?
沈风秋笑眯眯地应下,看向江平生打趣道:“江仙君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就认识我了?”
江平生陡然回神,迅速平静下来。想起原书中原主与沈风秋每一次见面都势如水火。
他一挥袖,昂首阔步走到黎九天身前,不着痕迹地将黎九天挡在身后:“师兄找我怎劳得沈供奉大驾。”
“江仙君此言差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沈风秋歪歪头,眼底满是笑意:“况且同门之间理应互相帮助,不是吗?”
江平生不愿跟主角多待,撂下一句多谢告知便带着黎九天匆匆离去。
错身那一霎,沈风秋突然压低声音说了句:“江仙君慢走。”
江平生微微顿首,脸上表情变换,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待二人身影消失,沈风秋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药瓶看了一眼:
“计划失败。”
说罢,随手将药瓶丢在地上,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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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永崖八方堂
江平生将黎九天打发回去后,抬头看了眼提着八方堂三字的匾额,独自走进了堂内。
八方堂是西永崖上的长老居所,此时堂内除了毛锋程,还坐着一名紫衣女子。
江平生进去时,二人不知聊到了什么,大笑起来。
见江平生进来,这才收敛了笑意。
“老幺,你怎么来了?”毛锋程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毛师兄,不是你让沈供奉来找我的吗?”江平生一脸疑惑。
毛锋程丈二摸不着头脑:“没有啊。”
“那我听沈供奉说师兄你到处找我?”
毛锋程恍然大悟,一拍脑壳:“哦!可能是当时我跟你林师姐在说,要找你问问如此着急上西永崖的原因。恰好沈供奉来交弟子考核结果,他许是听岔了,误以为我们急着要找你。”
江平生疑惑地看向另一人。
紫衣女子也就是林师姐,笑容和煦地点点头:“倒是有可能。风秋那人一向热心,怕是好心办坏事了未可知。”
见江平生迟迟没发话,毛锋程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江平生的脸色:“老幺,你不会生气了吧?”
“啊?为什么要生气?”江平生丈二摸不着头脑。
“没事没事!”毛锋程摆摆手,赶忙岔开话题:“话说回来,老幺你这么着急来西永崖所谓何事?”
江平生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毛锋程听后不悦地皱起眉:“竟然还有这种事?在门派内仗着切磋之名行这等事?这弟子的心性不善啊!”
林师姐也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这事发生在她内门,若是江平生执意追究起来,她也是要担责的。
毛锋程看了眼坐在一旁低头喝茶的江平生,突然感慨道:“老幺当真是长大了。”
江平生抬眸,眼中满是不解。
“是啊。”林师姐掩唇一笑:“你跟风秋向来不对付,以往我们若是在你面前提起他,你定是要发好大一通脾气。可今日他去找你,你不仅没发脾气,我们提起他的时候你也不生气。可见容人之量见长。”
江平生心头一跳,是他低估原身与主角的势同水火的程度了。
前后如此明显的变化。他感觉身上的马甲岌岌可危。
“就是啊!当初风秋不过是说了黎九天一句此子心性坚毅,想要收为徒弟。你就抢着收黎九天当徒弟。我们觉得不妥,但你为了挤兑沈供奉,一意孤行,偏要将他收为弟子不可。甚至连亲传弟子的位置都给了去。”
原来原身收黎九天为徒竟是这个原因!
就为了他与沈风秋的私人恩怨,害的黎九天在门派中举步维艰。
虽然江平生不是原身,但不知为何,此时仍在心底对黎九天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
林师姐叹了口气:“收徒前你倒是一个劲给我们保证收了徒弟一定会好好教,结果收去之后就对人不闻不问。还把峰上的杂役全部驱散,把他当作杂役驱使。我和掌门师兄劝了你多少回了,你都不当回事,还放狠话如果我们再管这事就与我们断绝同门关系。”
见他们如此自然地为自己的变化找原因,江平生提起的心逐渐放下。
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在那追忆“江平生”的“峥嵘往昔”。尴尬到脚趾快要扣出一座无定峰。
“不过如今看到你能对自己徒弟这么上心,我们也就放心了。”林师姐最后总结道。
“不错。前些天掌门师兄说老幺懂事了,我还不信!如今一看果然是懂事了!”毛锋程也笑着应承。
唯有“懂事”的江平生坐在那尴尬异常。
毛锋程见江平生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关切地问道:“老幺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可有什么烦心事?”
“无事。就是在想半个月后段宏与九天比试的事情。”
毕竟一时热血上头承诺了会帮黎九天在半月后的比试里赢过段宏。
“我在想怎样才能让九天在这半个月提升到灵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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