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罗绮满眼生辉,丝竹笙歌不绝于耳。
置身其中,真不知今夕何夕。
等到小舟靠近,何威才看清楚这艘画舫的真面目。
上下分两层,上层用粉色薄纱轻轻覆盖,人影若隐若现。
纵使隔得老远,他都能看到那窈窕的身姿, 以及空气中传来胭脂水粉的气息。
画舫前站着一青衣龟奴,看到小船过来,笑盈盈迎了上来。
他一眼就察觉船上三人非富即贵,而且其中有一女子。
但他并不诧异,干了这行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 有些人就是有着这种癖好。
“三位公子,可是来捧婉君姑娘的场?”
“哦?婉君,姑娘?她需多少银两才能陪本公子一个夜晚。”何威装作显露出暴发户的嘴脸。
“公子说笑了, 婉君姑娘是我们舫里的清倌人,只靠一手琴艺稳站头牌的称号,城中的富家老爷们,不知多少愿意听得一曲,而一掷千金。”
何威心中一奇,早就知道青楼有种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一开始他还觉得扯淡,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是吗?”他嗤笑一声,“那便先看看好了。”
跟着龟奴来到画舫之上,画舫上两名守在门口的婢女挑开珠帘,走入其中,内部装修的极其奢华,令人膛目结舌。
刚踏入大门,就被一群嗲身嗲气的莺莺燕燕给围住。
陆小凤长大至今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此刻被一群女人围着,亲切得搂肩摩背,只觉得脂粉香阵阵袭来, 迷得他头晕, 拘束得浑身冒汗。
但仔细端详那些女子,虽然个个体态风骚,却都是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色相已经凋零,浓抹艳妆遮不住额前眼角的鱼鳞细纹。
见此,何威便知道画舫的一楼,只是用来招待一些普通富商,真正的大头应该在二楼。
也就是所谓的,婉君姑娘的局。
从袖子掏出十量银子丢给带他们来的龟奴:“带我们上二楼。”
接过银子的龟奴面犯难色,犹犹豫豫不敢说话。
“诶,哪来的傻小子。”忽然一个身穿潘阳帮服饰的中年男人嚷道,怀里抱着浓妆艳抹的女人,双手还在不停得各种揩油。
何威向着他望去,靠近二楼阶梯处的一张桌子,上面坐了四个人。
说来也巧,四人中有两人他都认识,正是丐帮的陈友谅以及那位老者。
“兄台, 又见面了,真是难得缘分呐。”
陈友谅上来就将他拉上桌,明显亲热得有些过头,让何威不明白他的目的。
“这位小兄弟,敢问名号?”四人的一位白衫白褂摇着折扇的青年向他问道。
“名号谈不上,姓乔单字一个峰,在少林寺当过几年俗家弟子而已。”何威张口就答,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原来是乔兄弟,幸会,幸好。想必今儿也是来看婉君仙子。
让我来跟乔兄弟介绍一下,这位,”目光转向刚才出言不逊的中年汉子,“是潘阳帮的二把手,尤副帮主。”
又道:“这一位呢,就是崆峒派飞龙门门主关能的亲传弟子——简雍,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如今被人称为圣手伽罗正是他。”
“圣手伽罗?”嘀咕一声,何威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哦?阁下听闻过我的名号。”简雍合上折扇,问道。
“噢~,想起来了,的确没听说过。”
何威恍然大悟的模样让他很高兴,但后面的话就让他面色冷了下来,陈友谅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
这一举动,越发让何威想不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各位爷请了,婉君姑娘出来了。”
除了他们这一桌外,另有几桌也受到了邀请,皆是衣着华锦,非富即贵,或则江湖身份显赫之人。
“你们两个,在楼下老老实实待着。”
看见陆小凤与耿芳想要上来,何威出言喝退两人。
一开始他就发现那个叫简雍的人在偷瞄耿芳,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保险起见,何威没让两人跟上来。
一人随着他们一道,上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小上一半,而且分成两间。
他们如今所坐的房间正是靠近船头的一间,不算大,也不算小,摆上几张桌子绰绰有余。
房间的中上方,放着一张檀木罗纹矮桌,桌上放着一张姚琴。
从屋内,一女子身影,缓缓走出。
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面带粉纱,不见其容,反而更显得妖艳无双。
光看身段和装饰,何威也不得不为其打上十分素人的评分。
周边的人看的双眼发直,活脱脱一副没见过女人的猪哥模样。
待他打量完四周之后,回过神,就看见陈友谅向他们三人拱手道:“各位,我忽然想到有些急事没有处理,容我回去一趟。”
崆峒派的亲传弟子以及所谓的尤副帮主,压根没时间搭理他,注意力都在眼前的曼妙女子身上。
等到陈友谅带着老者离去,尤副帮主才鄙视道:“真是个乞丐命,如此美人,连眼瘾都过不上。”
简雍附和道:“理当如此,一个乞丐来此,简直就是侮辱此地。”
他们骂的起劲,何威心中却有些不安。
以尿遁溜走,来到楼下,带着还在打闹两人就要离开。
却不曾想,刚出画舫,就看见湖面上火光连天,而且正一点点的向这边靠近,观其规模,应当有数百人。
几乎不用怀疑,肯定是冲着这边来的。
来不及多想,直接带着两人潜入水中,好在二人都会水,省了他不少事。
三人想潜到岸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躲在还未来得及离去的画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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