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孝宁往不远处的溪水瞄了一下。

    我注意到了,妳总是避开水,为什么呢?

    我怕水。韩芊卉漫不经心地说,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周围。

    怕水?

    我曾经差点淹死……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再瞅向他。你……会游水吧?

    当然。

    韩芊卉点点头,然后望向水潭,半晌后,她才下定决心似的说:教我!

    眸中猝然涌现赞佩的眼神,可以。朴孝宁说。妳真有勇气。

    韩芊卉耸耸肩。不是我有勇气,而是身为科学家,头一个要遵守的原则就是同样的错误绝不再犯,为了遵守这项原则,我一定要学会游泳,才能避免陷入同样的危险。

    所以,自这天开始,除了抓虫子以外,他们又多了一项活动,时间也因此变得有点紧凑了。

    白天,他们在山里忙,黄昏前回到宅子里,韩芊卉又要忙着处理抓来的昆虫,还要教他英文以及翻译那本原文的《仪器制作》,百般忙碌之下,她却更显得精力充沛,兴致高昂。

    闲闲喂蚊子的日子实在不适合她。

    而朴孝宁也兴致勃勃的陪她山前山后、山上山下的到处跑,像两个不知忧愁的小顽童,忘却现实所有的一切,兀自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辛苦、忙碌,但愉快,而且无拘无束,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韩芊卉不觉得,朴孝宁也不觉得,直至初雪来临,他们仍然没有想到要关心一下正事。

    她到底怀孕了没有?

    通常地势越高雪就来得越早,所以山里头总是比平地早一步迎接落雪的来临。

    这一夜,山里的初雪就在默无声息中悄然降临,纷纷飞飞下了一整夜,毫下留情地掩去了所有色彩,只余下一片雪白的银世界。

    河永敬!

    听出主子吼声里的焦虑,河永敬一步也不敢慢地冲来报到,赫然见到主子竟然光不溜丢地站在月廊下--就在这大冷天里!

    大人,您怎么……

    小姐呢?

    下雪了,大人,小姐跑去玩雪了。

    玩雪?朴孝宁好似松了一口气。怎地不叫我?

    小姐说您睡得好熟,叫我不要吵醒您。

    朴孝宁蹙了一下眉,随即回身进房,河永敬急忙跟随在后面,准备伺候主子梳洗穿衣。

    她有没有说要往哪个方向去?

    往上,大人,小姐说越往上雪越深,所以她要往上攀……

    从看到第一堆雪堆开始,韩芊卉就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更多的雪,于是一直一直往上爬,直到眼前豁然呈现一整片纯朴又壮观的银白色山野,她才赞叹地止住脚步。

    呆然片刻后,她突然尖叫着扑上前捧起满手雪飞洒出去,跑着、笑着,快乐得不得了。

    在这一剎那,她彷佛又回到瑞士,那少女峰上的迷人雪景是存在她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她没想过要学游泳,却爱死了滑雪,当她的研究遇上瓶颈时,她就会上滑雪场去滑个痛快,再回研究所时,那所谓的瓶颈早已消失无踪。

    此刻,她就如同当时一样,丢开脑中所有思绪,尽情让自己沉浸在无忧无虑的嬉乐之中,唱着银色圣诞,一面堆彻雪人,最后还把自己的外衣和长裙奉献出来穿到雪人身上,然后双臂环胸抱住自己,一边发抖一边还开怀大笑。

    那衣服你穿起来比我好看呢!

    她玩得实在太快活了,以至于全然没注意到自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有人隐身在一旁偷窥她。

    妳不冷吗?

    笑声骤止,韩芊卉猛然回身--男人的声音不奇怪,令人起警觉心的是,那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那是个年岁、个头都与朴孝宁不相上下,看上去却比朴孝宁更粗犷的男人,满头乱发只用一条宽皮带齐额勒住,手上还抓着一把剑,两眼正满盈欣赏和兴味的上下打量她。

    金振宇,妳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男人并不令人讨厌,但她不认为自己可以随便告诉人家自己的名字,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也一样,何况这还是个保守的时代。

    因为我告诉妳我是谁了。

    那是你自己愿意告诉我的,干我屁事!

    金振宇扬了一下眉,蓦而放声大笑。

    果然如同我所猜测般是个率直又火爆的女人,我喜欢!

    韩芊卉对他吐了一下舌头。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恕我不奉陪了。

    眼中异采倏闪,金振宇蓦然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盯住她的唇瓣不放。

    妳知道妳的嘴很诱人吗?

    韩芊卉忙退后一步,恰好背贴住雪人。那是我的事。现在才觉得自己只穿着白内衣和白里裙好像不太妥当。

    告诉我妳的名字。

    不要!这个男人并不令人讨厌,却教人感到十足的危险。

    金振宇又上前半步,几乎要贴在她身上。告诉我妳的名字。

    韩芊卉深吸了口气,不要!声未落,人便往旁边一闪,打算趁他不注意落跑,没想到才冲出一步便被他抓住手臂,而且还不巧撞到了她的胸部,她不由得怒火上升,空着的另一手立刻甩出去,外加破口大骂。

    不要脸,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原来只是个专吃豆腐的痞子!

    金振宇脸颊上很快便浮起一副清晰的红色掌印,可见韩芊卉下手有多愤怒,但他却毫不在意地继续盯住她,心下只觉得她越是愤怒,就越是妩媚。

    告诉我妳的名字,我就放妳走。

    韩芊卉眼一瞇,蓦然抬脚踢出去--朝他的下半身。

    金振宇轻笑,好狠!随手一格便挡开了。

    韩芊卉奋力要拉回自己的手不得,气得又甩出另一记耳光,但这回金振宇没让她得逞,轻而易举抓住她甩到半途的手,这下子她双腕都落在他手里了,不过韩芊卉是不懂得放弃这两个字眼的,想都没想,头一低便往他手上咬去,他立刻放开一手转而揪住她的发辫。

    依据我的经验……金振宇慢吞吞地说,一面仔细端详她的五官,眼底更是欣赏。

    越是倔强的女人,越是需要用强硬的手段,我想,我就先来尝尝妳的唇的滋味如何,或许妳也会觉得我不错哟!

    想都别想!韩芊卉马上用被放开的手推拒他的脸俯下来。

    但,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女人再如何锻炼依然比不上男人的力气,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是枉然。

    就在金振宇即将得逞,韩芊卉正愤怒地思考要如何把对方的舌头一口咬下来之际,忽地,金振宇猛然推开她,她措手不及地仰天跌在雪人身上再滑到雪地上去,满面错愕与茫然。

    现在是怎样?他良心发现了?

    待她回过神来,却更是目瞪口呆。上帝,现在是在上演中国武侠片吗?是国产片还是港产片?不对,现在是在韩国,应该是韩产片,而且是现场播出,不能ng的!

    雪地上,两条人影在翻飞、在腾跃,掌影缤纷交错如织,时而击起一蓬蓬雪花飘扬,猝分又合,猝合又分,战得难分难解,斗得天昏地暗。

    韩芊卉一双眼不停地上下左右滚动,却仍赶不上双方的身影,她想看看到底是谁和谁在打,却只看得眼花撩乱、头昏脑胀,最后只瞧见两卷风扑来扑去,扑得她眼睛都晕了。

    甩甩头,她决定不看了,赶快穿好衣服跷头才是正事儿。

    不想她甫穿好衣裳正打算走人之际,打斗中的其中一人却突然喊过来。

    别走!

    韩芊卉一怔,愕然回眸。君之?她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是他?他竟然会武功?那种她以为是虚构的东西?

    她立刻凝聚目力拚命想看清楚哪一个才是他。

    但是,她看得出来才叫有鬼,除了两团模糊的影子,她什么也瞧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就在她困惑地喃喃问自己的时候,那两团模糊的影子中猝然寒光一闪,她立刻想起金振宇有剑,但朴孝宁没有。

    没剑的人怎么打得过有剑的人?

    毫不犹豫地,她马上拔腿往前冲过去。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啊!

    就算那两人还想继续打下去,她这么一冲过来,那两人也不敢再打下去了。一声砰然巨响之后,两条人影骤然分开来。韩芊卉停下来左右看了一下,随即朝左边跑去,扑向左边的人抱住他的腰际。

    他有剑啊!你怎么可以再和他打下去。

    朴孝宁一手环住她,妳没事吧?两眼仍与对面的人紧紧相对而视,目光严酷冷峻,毫不稍瞬。

    没事!没事!韩芊卉忙道。你及时赶到,什么事都没有。

    妳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我哪里知道会有别人嘛!

    朴孝宁环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再推开她,把自己身上的毛里皮袍脱下来给她。穿上。待她穿好后,他又探臂将她纳回怀里护住,因为对面的人走近来了。

    金振宇看看躲在朴孝宁怀里的韩芊卉,再拾高视线对上朴孝宁严峻的目光。

    你的女人?

    没错。

    原来是有主的,啧,真可惜!金振宇咕哝着,满面惋惜之色。我劝你,如果珍惜她的话,别再放她一个人乱跑,倘若她不是你的,要她的男人可多的是,我就是一个!

    朴孝宁的眼瞇了起来。永远别想!

    金振宇耸耸肩,唰一下收回剑,然后把剑搭在肩头上,转身,举手挥了挥,潇洒地大步离去。

    虽然谁也没说,但是他心里清楚得很,他打不过对方,才会被迫拔出剑来。

    真令人意外,中原已少有人能敌得过他,他却在朝鲜吃了瘪,这事若是让师父知道,不晓得会不会逼他回山去重新修习呢?

    以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朴孝宁也揽着韩芊卉往回走。

    好嘛!韩芊卉嘟囔。其实他也不像是坏人呀!你不觉得你们很像吗?

    我们?朴孝宁耸高了眉。很像?

    不是说五官像啦,是气质啦,你们都是很酷,很帅的人,只不过你比他俊朗,但他比你性格,都超有型的。

    她说的高兴,朴孝宁却听得脸色开始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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