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这等用处?”扶余隆惊问道。
“确是有用!”一旁的崔弘度接口道:“王参军麾下士卒服用这汤汁后,生病的便少了许多!”
“想不到王参军还懂岐黄之术!”
“不敢,只是略懂一二罢了!”王文佐笑道,他的这配方的有效成分其实主要就是维生素c和水杨酸,新鲜的植物果实和嫩芽里有大量的维生素c,而柳树皮里富含大量的水杨酸,而水杨酸则是阿司匹林的有效成分,阿司匹林号称万用药,可以缓解轻度或中度疼痛,如牙痛、头痛、神经痛、肌肉酸痛及痛经效果较好,亦用于感冒、流感等发热疾病的退热,治疗风湿痛等,对于大部分军中疫病都有一定的疗效。
晚餐很快结束了,众人纷纷起身,向王文佐和扶余隆躬身行礼,然后离开,很快火堆旁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扶余隆意识到真正的戏肉即将开始,他下意识的挺直背脊,准备迎接真正的挑战。
“殿下!”王文佐的眼睛看着篝火:“您知道吗?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什么?”扶余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警惕的看了王文佐一眼:“王参军,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王文佐转过身来,篝火的光在他的眸子里闪烁,仿佛琥珀:“您的处境很危险,有人想要您死!”
“想要我死?”扶余隆笑了起来,笑声中满含凄凉:“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呀!我还真想不到谁还这么有闲情雅致,记得我这样一个废人!”
“如果您留在长安或洛阳,您的确是个废人,也不会有人伤害您!”王文佐的声音仿佛寒冰:“但您现在在百济,这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还有,王参军是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的?”
“从哪儿得到消息不重要!”王文佐冷笑道:“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您,然后由您自己来判断真伪!”
看到扶余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眼也失去了方才的平静,王文佐心中暗喜:千古艰难唯一死,除了大圣大贤,又有谁会对自己的生死都毫不在意呢?
“愿闻其详!”扶余隆道。
“如果我说大唐已经距离胜利不远,您应该不会觉得我太狂妄吧?”
扶余隆没有立刻回答,白天唐军在周留城下刚刚赢得的辉煌胜利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扶余丰璋一方拥有两倍的数量优势,但在唐军巨大的骑兵和技术装备优势面前毫无作用。从辰时开始,扶余丰璋就同时从左右两翼发动进攻,企图使唐军左右不得相顾,只要任何一翼取得优势,他就会全线压上,取得胜利。但出乎扶余隆意料之外的是,在唐军雨点般的箭矢和钢铁般的军阵面前,无论是百济人还是倭人的人浪,都只能撞成粉碎,丢下一片片的尸骸,向后退去。
当第四次进攻被击退,唐人的中军吹响了号角,养精蓄锐已久的唐人骑兵倾巢而出,他们驱赶着正在后退的倭人,将其赶往己方的阵线,待到倭人的行列被己方的溃兵冲击的松动之后,这些体完气足的骑兵冲破倭人的阵线,绕到敌阵之后,然后调转马头,然后再一次从背后冲进敌阵。
即使在很多年后。扶余隆也能清晰的回忆起崩溃那一刻的景象,上一秒钟还在行列里拼死抵抗的战士,下一秒就变成丢下武器转身逃走的懦夫,在头顶飞扬的大旗轰然倒地,任人践踏,却无人在意。人们就像一群绵羊,背对着敌人四处奔走,直到耗尽体力,摔倒在地,引颈受戮,似乎有个不知名的恶魔控制住了他的头脑,让他们不敢做最基本的抵抗。
“周留城还在扶余丰璋手中,城墙很坚固,仓库里也有足够的粮食!”扶余隆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说服自己:“而且据我所知,大部分倭人已经乘船去抢掠了,任存城也还有不少军队,他们得知周留被攻打的话,肯定会想办法救援的!”
“殿下,再坚固的城墙也要靠人来守卫!”王文佐笑道:“如果人已经落胆,再坚固的城墙,再多的存粮,也不过是个大点的牢笼罢了,您难道忘记当初泗沘城是怎么陷落的吗?”
扶余隆的双颊露出一丝愤怒的红晕,转瞬即逝:“那您为何说我的处境很危险?因为我对大唐已经没有用了,叛乱平定之日就是我的死期?”
“殿下您误会了!”王文佐笑道:“大唐天子的心胸是何等宽广,怎么会因为您曾经是大唐的敌人就加害于您呢?您在长安应该看到了很多其他国家的人吧?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曾经是大唐的敌人,被击败后迁徙到了长安和洛阳,他们现在都过得很好,许多人甚至后来成了大唐的有功之臣!”
扶余隆看着王文佐,他无法从对方的眼睛看到傲慢和狡黠,平静的就好像一汪湖水。“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想耍弄自己!”他心想。
“谁是想我死的人?”
“自然是新罗人!”王文佐笑道。
“新罗人?”扶余隆惊讶的张开嘴:“不错,新罗人的确是我百济的世代大仇,可现在百济国已经不复存在,新罗也是大唐的盟友,他们为何想我死?”
“在你看来百济国已经不复存在,但在新罗人看来就未必了!”
“王参军的意思是天子还会让我统治百济?”扶余隆已经跟上了王文佐的思路:“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多时间,尸骸遍野、田地荒芜,人们没有粮食,没有耕牛、没有农具,甚至没有家人,但手中握有刀剑。在这样的国家,胜利不过是两场战争之间的间歇,仅凭武力是无法治理这个国家的。天子希望百济恢复和平,越快也好,这样才能支持大军夹击高句丽!”
“王参军似乎把我看的太高了,我现在不过是个亡国之人,身边只有一个苍头,脱去这身外袍,与路旁的匹夫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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