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枪手的身份信息表明,他们来自底特律。”尼克拉警官一脸严肃道。
他和关山在客厅里面对面坐着。
调查人员进进出出,开始往一辆轻型货车和两辆警车上搬仪器设备,他们已经着手撤离现场了。
“可底特律距卡梅尔有上千英里呢,”尼克拉警官继续说,“要是仅仅想入室偷窃,他们实在有点舍近求远。他们完全可以在密歇根州境内干这类事情。”
“也许他们只是路过卡梅尔,正好钱花光了。”关山说。
“但这仍然无法解释那些自动武器以及他们为什么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直接开火。”
“一定是他们发现屋里有人,惊恐之中便开了枪。”
“底特律肯定是障眼法。”尼克拉警官说,“我请底特律的同行调查过了,这几个身份卡上的姓名没有一个是所在地址的居民。
实际上,其中四个地址根本就不存在,而第五个地址是一家殡仪馆。”
“还真有点黑色丹幽默呢。”
“他们还持有伪造得十分逼真的信用卡和驾驶执照。所以,我们还需要做更深入的调查。”尼克拉警官抬头说道,“我已经把他们的指纹送往联邦调查局。再过一两天,我们就能知道是否在档案里有与其相符的指纹。
另外,我也和州武器管制局取得了联系。那两支尤兹冲锋枪和加强型冲锋枪上的编号已经被打磨掉了,但管制局也许有办法。
如果他们能成功,枪身编号可能为我们指条路出来。比如,他们是从哪里买的,或者是从哪里偷来的。但这不是我想跟你谈的。”
关山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让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想让你看看你房子背后的情况。”
关山想,他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呢?
他忐忑不安地随尼克拉警官沿走廊从主卧门口经过。
尸体早已经被抬走,但刺鼻的弹药味仍未散去。
太阳透过走廊的采光通风口照射进来,有一扇窗户被子弹打得七零八落。
在阳光照耀下,屋外地面上随处可见大片已经凝固变黑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关山朝卧室扫了一眼,看到床垫和枕头都被子弹打成了碎片。
“你听到了他们撬锁的声音。”尼克拉警官迈步走出房子,来到一个长满丝兰、玫瑰和矮冬青的小花园。
“他们从这面院墙翻进来后,接着撬开了这扇门。”
尼克拉警官示意关山朝齐胸高的院墙外面看去。
“你注意到另一边的灌木丛被踩倒了吗?草丛外的沙地上有许多脚印。这些脚印与闯入者所穿的鞋正好吻合。”
尼克拉警官顺着墙继续往前走,找了一处不会破坏他刚才指出的那些痕迹的地方,纵身翻过墙去,等着关山跟上来。
强烈的日光得关山睁不开眼。他从墙上跳下,落在两根黄带子附近。这是警方为隔离那些脚印而在矮松树上拉起的犯罪现场拦绳。
他带领关山沿着与那些痕迹平行的方向走下一个陡坡。
他们穿行在丝兰、矮松和挺拔而茂密、齐腰高的加利福尼亚常绿灌木中。
尼克拉警官不时指指那些痕迹。
山坡越来越陡,他和关山穿过山坡上的落叶松林,一直下到坡底。
而后,他们跟着那些痕迹,沿着一条沟来到一条路上,路两侧长满了白杨树。
脚印到这儿就不见了,但砾石路上却留下了车辙,看上去像是有辆汽车从这儿疾驶而去。
“这段路程要比我预想的花去更多的时间,”尼克拉警官说,“而且有好几次我们都差点摔倒。”
关山点点头,想听听他还有什么高见。
“我们这还是在白天,很难想象在深夜得花掉多长时间,而且难度会更大。
他们为什么自找这么多的麻烦呢?
你再看道路两边,基本上全是豪华住宅,而且很分散,随便一家都会很容易得手的。
为什么他们几个人开车到了这儿,下车之后偏偏舍近求远?
你再看四周,这儿地势很低,我们甚至看不到上面是否有住宅。”
“我不懂你的意思。”关山说。
“你的住宅不是随便选中的,是他们事先就确定好了的。你就是他们蓄意进攻的目标。”
“你说什么?但这太可笑了。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呢?”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尼克拉警官的目光越来越严峻。“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绝对没有隐瞒,”关山一口咬定说,“我把我所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了。”
“那么,你真得好好考虑清楚,有人把他们的车开走了,要是他再带着另一伙人回来完成这个任务,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警官先生,你是在吓唬我吗?”
“我们会安排一个警察守在你房子外的。”
当关山走进浴室时,他从未觉得如此孤立无援,如此没有安全感。
若非必要,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他的住所。
于是,他决定就在自己的浴室里将就着冲洗一下。
这个想法很快让他后悔了,冷水显然不能满足他急于洗去身上粘乎乎的汗液和缠绕他身体上的霉运的愿望。
他不停地打着寒颤,尽可能快地洗完头发和全身。他的肌肉因为紧张变得开始发痛。
他又迅速刮了胡子。
由于只能使用凉水,剃须刀刮在脸上很疼。
之后,他穿上休闲鞋、灰色收脚运动长裤和一件宝蓝色卫衣。他要避免引起别人注意。
他多么希望警方没有没收他的手枪,也后悔当时没多买一把手枪。
他拎起一购物袋的衣服,那是他在萨拉住宅打完电话后从卧室壁橱里拿出来的。他提着包,尽量不去看过道地板上已经发黑的干血迹,来到客厅。
格瑞斯警官正在门口等他。
“我得到医院去看望我的朋友。”关山说。
“我开车送你。”
这位高个子女警没有含糊,径直穿过院子,走上车道。
只见她四下环顾,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才示意关山出来上车。
不远处一帮好奇的围观者仍聚在路上,不断朝着关山的房子指指点点。
关山心里很烦,感到忐忑不安,但有格瑞斯警官做警卫总是好一点。
关山又想到,要是我此刻有把枪该多好!
尼克拉警官说派警察是为了保护关山,这一解释并没有骗过关山。
格瑞斯警官与关山待在一起可不光是给他提供保护。
有警察在,可以确保关山不会在尼克拉警官找到答案之前突然离开此地。
关山想起,那位与他通电话的情报局官员叫他3小时后打电话过去,但这3个小时像是漫无尽头一般。
格瑞斯警官驱车驶上海洋大道,朝着医院方向开去。
关山朝汽车后窗扫了一眼,看是否有人跟踪。
“你看起来很紧张。”格瑞斯警官问道。
“尼克拉警官让我留意是否会有盯梢者。你不紧张吗?看上去你在制服下面穿着防弹背心。”
“我们一直穿着。”
“你们真的应该穿。”
他们来到医院。
格瑞斯警官没有把车停在停车场里,而是停在一处偏僻的侧门外。
然后,他四下看了看,确认一切正常才让关山进去。
在三楼病房外,这位白人女警手按在枪套上,守在萨拉的病房外。
“你好吗?”关山打量着病床上的萨拉,心中充满怜惜和懊悔。
他再次自责,觉得萨拉的所有遭遇,自己都应该负一定责任。
萨拉强作笑容。
“好多了。”
“对,你看上去好多了。”关山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她的脸颊,生怕碰到她右臂上的石膏绷带。
“你又在安慰我。”萨拉强颜欢笑道。
“真的。你看上去很美。”
“没想到你也会花言巧语。”
虽然萨拉的头发里还有些灰尘,但已经梳理整齐了。她晒黑的面颊已经不那么苍白了,眼睛周围的黑斑也已褪去。特别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已经重新迸发出光彩。
她又变得跟从前一样美丽动人了。
“你不知道,我多么为你担心。”关山抚摸着她的面颊。
“我一向很坚强的。”
“这倒是。痛得厉害吗?”
“伤口一下一下地抽着,疼得很。你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吗?警方查出闯入你住宅的是些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关山躲避着她的目光。
“把一切都告诉我。”萨拉坚持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了解你更多,越多越好。”萨拉说,“但你有事情瞒着我。”
“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
“求求你,别让我像个傻瓜一样。”
关山呼出一口气。
“负责调查这起事件的是尼克拉警官,他认为这是一次针对性事件,那些入侵者是专门来杀我的。”
萨拉闻声顿时睁大了眼睛。
【作者题外话】:不要走开,还有一章!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