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化道是个牺牲品,他被人利用了。”雷一凡单刀直入。“有人事先预见到,鬼判官会对陆化道下手,决定拿陆化道的性命,验证鬼判官的传闻是否属实。什么人利用了陆化道?是为了让恶生在世人心目中彻底死掉,诋毁恶生母亲声誉的人。那人为什么那么做?他要保护杀害恶生的人。不,那不是杀害,而是游戏。在斯提克斯学院,那叫死亡游戏。恶生仅是微不足道的死亡赌具。”

    “这事儿和我儿子有关吗?”尼莫娘心头火起,怒容满面。

    “尼莫娘女士,我的分析没有提到你的儿子。”雷一凡没有正视尼莫娘,他在用心忖度。

    雷一凡已经有了结论,尼莫娘反应过激,是因为她对死亡游戏缺乏真正的认识,也不了解它的凶险。

    尼莫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噢,对不起,我不该打断你的分析。可我做不到,我是母亲,关心孩子是母亲的天性。”

    雷一凡感叹道:“天下母亲皆如此,恶生的母亲也不例外。我执着地认为,倘若幽冥寡妇还活着,恶生就不会成为死亡赌具,鬼判官也不会出现在迪袒斯。”

    “恶生母子和鬼判官有什么关系呢?”尼莫娘颇为震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恶生母子跟鬼判官扯上了关系。

    “来此之前,我和一位通晓冥事的朋友,有过短暂的通话。我们一致认为,鬼判官接受了恶生母子的感召,才来到迪袒斯。也可以说,鬼判官来此的目的,是为恶生母子复仇。如此一来,所有参与死亡游戏的人,都是鬼判官的囚徒,都有被处决的危险。”

    “就没有法子,阻止鬼判官杀人吗?”

    “有,只要找到鬼判官,就有阻止他杀人的可能性。”

    “你觉得,我们凡人能战胜冥界的魔鬼吗?”尼莫娘那双无助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雷一凡。

    “那不是什么魔鬼,而是来自冥界的力量。那股力量来自冥界,人力无法抵抗,但那股力量要由具体的人来操纵,才能付诸实施。换言之,那股力量必须依附于人,才能起作用。说白了,所谓的鬼判官,其实是操纵冥界力量的人。”

    尼莫娘看到了希望,迫不及待地央求:“雷一凡先生,求你帮帮我,帮帮我们这些可怜的母亲。斯提克斯学院的孩子,或许有人该死,可不至于都该死。求你救救他们吧。”

    “我会尽我所能,救助每一个人。我甚至希望,从鬼判官手中抢回罪恶的生命。我的信条是,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唯一的依据是国家法律,而不是由鬼神代为执法。”

    “这么说你答应了。”

    “我无法答应你。凭我一己之力不要说抓到鬼判官,我连接近他的机会也没有。”

    克奇斯忙说:“我决定成立第二刑侦处,由你任处长,全警视厅的人随你挑。”

    “应对鬼判官事件,需要专案组,冥事专案组。进入专案组的人只需做一件事,就是提前为自己安排好后事。”雷一凡说完,转身向房门走去。

    克奇斯冲陈天放使了个眼神,陈天放追了出去。

    望着尚在摆动的门,尼莫娘忧心忡忡地说:“雷一凡和我们一样,是纯正的圣血人。你觉得,他能帮我们吗?”

    “雷一凡代表国府,而不是朝廷。说到底,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克奇斯的语气和神态,无一不流露源自内心的无奈与无助。

    ……

    陈天放在楼外追上雷一凡,不由分说上了雷一凡的车。

    车开出警视厅的院门,雷一凡漠然问道:“干吗不开自己的车?”

    “我不喜欢搭乘车,但这一次例外。”陈天放一脸严肃地问,“你给他们一个坚定的态度,然后又给了一个暧昧的暗示,是何用意?”

    “利用,我要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应对鬼判官事件。”雷一凡依然冷若冰霜。

    “你说鬼判官杀人,是为恶生母子复仇。你是不是想把鬼判官事件,和死亡游戏绑在一块儿?”陈天放觉得,雷一凡的目的是,把两个毫不相关的事件互相捆绑,借助警视厅的力量,查明死亡游戏的真相。

    “无需强拉硬扯,也不需要互相绑定。”雷一凡微蹙眉头,凝重说道,“恶生的主治医师和法医,因为谋害恶生,被鬼判官处决。迪袒斯大学的陆化道,因为亵渎恶生的母亲,被鬼判官处决。两者都是鬼判官有针对性的执法。这足以表明,两个事件密不可分。”

    “就是说,你需要两个专案组。”

    “专案组只有一个,任务也只有一个,就是全力应对鬼判官事件。”雷一凡的态度异常坚定。

    陈天放犹豫了一下儿,说道:“既然你跟他们挑明了,专案组难免受制于人。别忘了,迪袒斯的实际控制权在朝廷手中,而非有名无实的国府。”

    “没错,迪那摩国家政府,一直是朝廷的傀儡,国府里许多要员,也是王国的朝臣,由他们参与组建的专案组,只能是过渡性产物。我成立它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利用权力资源,同时让王国的朝臣认清形势,知难而退。”

    “你要成立秘密专案组。”

    “是的,专案组成员的资料必须绝对保密。否则,不等迪袒斯权贵出卖,专案组的人就会死在鬼判官手上。”

    “你的意识是,鬼判官除了制造恐怖,还能未卜先知。”虽然目睹了鬼判官杀人,听雷一凡这么说,陈天放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以前听说过鬼判官吗?”雷一凡瞟了陈天放一眼。

    “没有。”陈天放如实答道。

    “鬼判官是王国有史以来最吊诡的案件,它不仅是王国最高级别的刑事案件,也是震动教庭的宗教事件。参与案件调查的人员,不仅有刑侦专家,还有宗教领袖和史学家,甚至还有从事时空研究的科学家和探险家。遗憾的是,随调查的深入,谜团的悠远与幽暗,犹如马里亚纳海沟的谷底,看不到一丝破解黑暗的光亮。”

    “我怎么从没听说呢?”阵天放对雷一凡的说法深感困惑。

    “保密。为了防止王国陷入大恐慌,参与调查的组织和个人,必须严密封锁消息。事件调查及相关资料,全都记录在《冥事专署档案》,由冥事专署保管。”

    “你参与过调查?”

    “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鬼判官在六个属国相继出现。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我加入了第六次的专案组。专案组的全称叫作,第六冥事专案组。二十年来,凡进入专案组的人,全都死在鬼判官手上,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陈天放听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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