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世界中,存在着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乃是祸不及家人。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这一点为大多武者遵守,否则人人罔顾规则,那么这武道世界,必是日日腥风血雨,不得安宁。
大陆之上,有刑天神殿。
便是取巡视苍生,代天执法之意。他们的存在,不仅是为了镇压天地的邪恶异端,更是为了约束武者。
但东灵境终究是太过偏远。
也并非所有的武者,会遵守那个规矩。
林荒也不知道,姜离城是否真的要去大夏王朝,但是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林荒也不敢赌。
那城中,可有着一个老人。
即便是曾经的大夏战神,可若是碰上姜离城,又如何是后者的对手。加上神将府六十万兵马,只怕也难以阻挡姜离城的步伐。
东灵境中,林荒一路狂飙,只希望能赶在姜离城之前回到大夏王朝。
……
通往大夏王朝的官道上,一亮雪白的马车徐徐前行。从日出到夕阳落下,马车走了三百里。
马车中,不时的传出咳嗽声,引得赶车的中年汉子有些皱眉。刚买的新马车,怎么就拉了这么个病秧子,真是晦气。
马车中,一位中年儒生手持着泛黄的书卷,精神有些萎靡,不断的咳嗽,却一丝不苟的看着书中的文字。
在他的身旁,还有着一个书箱,上面摆满了皱皱巴巴的书。
中年虽然身着白衣,却洗的有些发旧了,看上去有些泛黄。看上去有些寒酸,若不因为受了风寒,不断的咳嗽,恐怕也不会奢侈的坐一回马车。
“劳驾,不知到大夏皇城还有多久?”
中年掀开帘子,咳嗽着问道赶车的中年汉子。
“还早着呢,天色就要黑了,我们的找个地方过一宿。然后明天再上路,莫约明日午时能够达到大夏皇城!”
中年汉子不耐烦道。
“哦……”
中年书生双眸微敛,便是坐回了马车中。
那中年汉子又赶了三里地后,忽然问道:“看你的年纪,应该也赶考了好几次了,怎滴还没到过大夏皇城?”
中年书生的咳嗽顿时被噎住了,脸色潮红的有些尴尬的道:“惭愧的很,人生虚度四十年,赶考了十次。第六次的时候才成了秀才,这一次才有幸进入皇城参加会试!”
“那你是该惭愧!”
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一脸得意的说道,“我家那侄子,考两次就成了探花郎,可不得了!”
马车中,中年书生皱眉,似乎是有些嫉妒。
却听见那赶车的汉子接着道,“只可惜啊,这小子是个白眼儿狼,当初我也就打了他老子一顿。就把我给陷害的关了两年,真是大逆不道!”
“你说我打自己的弟弟,难道还有错不成?”
中年汉子埋怨的说道,一鞭子用力的抽动,疼的烈马一个趔趄便冲了出去,差点把中年书生甩出了车架。
“你那侄子,是人中龙凤!”
中年书生稳住了身形后,干瘪的回道,看上去有些迂腐,不过紧皱的眉头却是稍稍缓解了下来。
“我说你们这些书生,真是会挑时间。会试都在深秋之后,你这才没入秋就往皇城跑,这大太阳晒的……”
中年汉子喋喋不休的抱怨道。
马车中,中年书生又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你这病秧子,的确得早点入皇城。这气候变化太快了,一不小心病就严重了,走路都难,还说什么上京赶考。就算是死,那也得得找一个风光的地方不是?这皇城多好啊,病了有神医,死了还是一块风水宝地!”
中年汉子啧啧说道,像是在诅咒中年书生一般,说得没心没肺,却让中年书生的眉头稍稍缓解。
夕阳之下,一辆马车两个人,咕隆咕隆的驶向了大夏皇城。
直到第二天的上午,两人距离着大夏皇城还有一百里的时候,马车哐当一声,便是一阵颠簸,抖得中年书生手中的书卷,直接飞了出去。
“他妈的,真是晦气!”
马车外,响起了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咳咳……”
中年书生一阵咳嗽,而后掀开了车帘,“出了何事?”
“车轱辘破了!”
中年汉子跳下马车,眉头都挤在了一起,很是不爽的看了眼中年书生,“都怪你那个破箱子太重了,马车承受不住!”
“我这书箱还不到十斤!”
中年书生辩驳道。
“十斤也重,反正就是因为载了你,染了晦气。这可是我下了十两银子的血本买的新马车!”
中年汉子蛮横道,“你得加钱!”
“你这是敲诈!”
中年书生也是急眼了,他也穷酸的很,那里有什么多余的钱,坐一趟马车,等到了大夏皇城之后,只怕要吃半个月的馒头了。
“怎么……你还不耐烦了?我这车要不是因为你,他能坏吗?我修车不需要时间吗?或者你现在把银子付了,自己下车走路!”
中年汉子蛮不讲理道。
“你……”
中年书生大怒,望着中年汉子面露凶光,气势却是弱了下来,咬了咬牙后同心的道,“加钱就加钱,还有多久能到皇城?”
“黄昏时分!”
中年汉子咧嘴笑道,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凶光。
中年书生思索了片刻,随后默默的坐回了马车,像一个软弱的闷葫芦,等待着中年汉子修好马车。
……
黄昏时分。
神将府中,林北辰依旧躺在那棵老槐树下,神色唏嘘,苍老的脸上却是有着一抹笑容。
在他的身旁的石桌上,坐着一位中年人,身着暗红色圆领官服,腰板挺得很直,面如深海礁石显得很是深邃。
整个人坐在那里,很有气度和威严。
“小白啊……”
林北辰招了招手,苍老而慵懒的模样,像是在叫一条狗,令得中年汉子的嘴角微颤。
“你说我那宝贝孙子,和你那小兔崽子,如今怎么样了?”
林北辰笑着问道。
白破军嘴角颤动的愈发剧烈,心道你家那个才是小兔崽子,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林老你手掌暗部,对东灵境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侄子不得向你请教才对?”
林北辰却是摇了摇头,“大夏王朝还是太偏远了,消息传递哪有那么迅速。而且那暗部是长天建立的,可不怎么听老夫的话!”
“长天还没有消息吗?”
白破军皱眉问道,当年他未曾成家立业之时,与林长天那也是皇城双煞。
不过自从林长天离开大夏王朝后,二十多年来,两人也仅在十八年前见过一面,还喝光了他尚书府的藏酒。
“这小子……或许老夫是见不到了。你还能再活个几十年,兴许还能见到!”
林北辰笑道,脸上总归是有些落寞。
“会见到的,会见到的!”
白破军不会安慰的安慰道,顺势递给了林北辰一杯酒,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白破军自己一杯酒下肚,想起那个能滚着走路的小兔崽子,眼睛却是红了。
“我与你父亲是八拜之交,长天与你也亲如兄弟,小荒和小胖关系也是极好的。老夫若是离去了,你就是我林家和白家的长辈了,你可明白?”
林北辰叹道。
白破军身形霎时一震,只感觉心中无数酸涩涌起。抬头重新望着摇椅上的老者,终于是发现了后者已经老了。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也没了当年一杆长枪破万军的霸气。所留下的,仅有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布满了风霜与思念。
“末将明白!”
白破军郑重道。
“这担子很重,你既然明白了就交给你来挑了,老夫有些累了,先睡会儿!”
林北辰叹道,缓缓的闭上双眼,一滴泪水却从眼角滑落而下,似有无尽的感伤。纵横疆场四十余年的大夏战神,如今在这孤零零的神将府中,也终于流出了泪水。
白破军闭目感叹,脸上的笑容满是凝重。
夕阳未落。
庭院中的老槐树下,那一壶酒还没有喝完之时,一亮雪白的马车吱嘎吱嘎的,便是穿过了大夏皇城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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