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望着席面上,色泽金黄的炙鸭,奶香味浓郁的菌汤,
要是开席了,她就边吃着菜,把沈齐山的话当耳旁风,再不经意的提一句沈柳儿。
现在还没开席,她望着厨房烹饪的美食,受刑似的在听沈齐山的说教。
沈齐山滔滔不绝,无非就是一个意思:你别和陆启云来往了,秦听澜虽然不堪,但也是晋王唯一的子嗣,皇帝凭着晋王的那份手足情,也不会苛待了秦听澜。
“够了!”
萧夫人脆生生打断沈齐山的话。
“你就是重利,从前你看不上秦听澜那股纨绔,指着女儿能和太子走近点,现在听说晋王爵位世袭罔替,又倒向晋王府。”
当着下人的面,萧夫人斥责起来,没有给沈齐山留颜面。
沈惜也惊了下,母亲萧夫人素有美名,很照顾他人的面子,责备父亲这种事,这是第一次,还是当着下人的面。
萧夫人沉着张脸,“她和晋世子的婚约暂且不提,我们继续说回沈柳儿的事。”
她往花厅门口扫了眼,下人有眼色的退下了,手轻脚轻关上门扇。
沈惜听到沈柳儿的名字,静下心听。进门时隐约就听他们说起沈柳儿,她过来之前,他们真的在讨论沈柳儿的事。
“前有陆启云想攀附沈家,勾搭上沈惜,诱她私奔,现在抓住了他这么大的把柄,你却一句话把沈柳儿送到庙里去。”
“我派人去陆启云的老家定北城查了,他几年前就成婚,算下来,儿子都已经四岁了,已经派人接来盛京了。”
“不管哪件事,都能让他名声尽毁,你偏就把沈柳儿送走。”
萧夫人不满他的做法,不商量就把人直接送到庙里。
她听说的时候,人都已经出城了,再派人追上去,沈柳儿都已经剃度了,根本来不及。
沈齐山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责怪说,“你查了他在老家成婚生子,怎么不早点来信和我说。”
萧夫人和他理论起来,“你讲不讲道理,后院的事都是我在管,你平时也不插手这些庶子庶女,忽然插手进来,还责怪我没有事事和你说?”
一句句砸过来,沈齐山无言了片刻,负手往外走,“去一趟河东,我累了,你们吃吧。”
萧夫人好脾气,被沈齐山搞得气急,“惜惜你看,是他一意孤行,还和我置气。”
沈惜心里想着父亲的奇怪举动,他的转变明显不对劲,听母亲提到沈柳儿的事情,就开始不对劲。
看到萧夫人气急败坏,沈惜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父亲可能是太累了,也许有什么隐情,你也别太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她也只能先安慰萧夫人。
萧夫人接过茶杯,喝了盏茶后冷静下来,“是很不对劲,我会多留意。”
萧夫人无心用膳,吩咐厨房做几道沈惜喜欢的菜,“你回去休息,陆启云的事情娘会处理好,不会让他好过。”
沈惜心里某处有些触动,感情流露出来后,立刻就收敛了。
说一千道一万,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陆启云吃到恶果,护住沈国公府大树不倒。
其他的,都先搁后。
沈齐山回盛京的第二天,沈惜就听到消息,吏部下发了文书,陆启云出任从五品户部主事。
沈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香云那边也打探到了一些事情。
香云说,“老爷的马车驶入盛京,就被陆启云拦下来了,两人在旁边的茶楼聊了半刻钟。”
闻言,沈惜凝滞了下,心里的疑云逐渐有了答案。
陆启云出任从五品户部主事,肯定和沈齐山有关系,沈齐山回盛京被陆启云拦下来,他们肯定达成了某种交易。
香云见小姐沉默,又说,“老爷进茶楼时,只让身边的心腹跟过去,口风很紧,只能打听到这些。”
香云不满说,“分明是陆启云拿小姐的事情去威胁老爷,他才能才户部任职。”
沈惜却不这么认为,沈齐山在书信中知道了抓奸的事情,陆启云阴沟里翻船,她算是从私奔的事情里摘出来了。
这是非常有利的局面,沈齐山官场沉浮几十年了,不是愣头青,他不去踩陆启云一脚就算轻的了,不可能把沈柳儿送走,给陆启云谋官位。
沈惜心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沈齐山不能说是好人,官场上多年的老狐狸,利益取舍他心如明镜,别说她是沈家女,就算是其他世家嫡女,沈齐山也不可能扶持寒门,让世家陷入被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沈齐山有什么把柄在陆启云手上?
正往这方面猜想,萧夫人就拍侍女来请她,去一趟碧云苑。
走进院子里,沈惜看到萧夫人坐在罗汉椅上,手里快速盘着一串十八子菩提手串。
沈惜知道她母亲的习惯,她心里越乱,她拨弄手串的速度就越快,
“母亲心里有什么糟心事?”
沈惜还没问出口,就听到萧夫人神色难看,“你父亲是疯了。”
沈惜想到沈齐山给陆启云某官职,心里凉了半截,她坐在罗汉椅上,听着萧夫人讲下去。
事情大大出乎沈惜的意料。
萧夫人说,“我把定北城里,陆启云的妻子和儿子找来了,还向定北城太守把他的籍贯调来,用的恰当,陆启云肯定要身败名裂。”
“你父亲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把陆启云的妻儿从府里带走了,证明陆启云娶妻生子的籍贯也被他拿走。”
沈惜听她细细讲述过程。
过程也不复杂,就是沈齐山没有经过萧夫人的允许,擅自把从定北城接来的陆启云的妻儿,从沈国公府带出去了。
那些资料籍贯,沈齐山也从奴仆手中骗走。
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被自己夫君摆了一道,萧夫人心情很差,沈惜给她剥了几颗松子,她都没心情吃。
“他这么帮陆启云,你说陆启云他会不会是……”萧夫人望着沈惜,压低声音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沈惜陪陆启云度过了发迹的那几年,对陆启云算是知根知底。
防止母亲想歪,沈惜安慰说,“母亲别乱想,你这么大度,父亲喜欢的都会替他纳了,父亲有什么理由在外面沾花惹草,还让骨血流落在外。”
私生子不可能,但能造成利益牵扯,不止血缘关系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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