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府邸内有一间占据整个屋子的大书房,这当然是应了席林的需求,老管家才特意搬空屋子,重新装修了一番,里面所有的家具除了几张沙发和一张红木桌外全部置换成了书架,如今上面早已满满当当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保守估计,约莫有两三万本的各类藏书,这么多书,光是席林当然看不完,所以书房也开放给庄园的仆人们,只需找女仆长温妮太太登记一下就能借出书籍。
但是,书房最里侧的那一座书架上的书是禁止外借的,上面摆放的都是一些奇闻异事,有些书在亚特兰德都可以被归为禁书的范畴,席林曾委婉的表示要把这些书专门找个地方藏起来,但乔尼叔叔却大方的表示根本不需要,因为庄园足够安全。
也就是在那书架上,摆着一本介绍吸血鬼的故事书,名字叫做《血族之主一二三事》,以小说的口吻描写了一只被逐出主脉的废柴吸血鬼,历经十八般磨难,最终成为血族之主的故事,文笔优秀,故事曲折,席林花了三天时间,几近不眠不休,直到读完依旧意犹未尽。这样的读法自然也招来了乔尼叔叔的严厉批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毕竟读到了一个好故事,也被故事里的主人公感染到了。
唔,主人公的名字他至今仍印象深刻,很短,叫做……诺亚,他还记得这本书里有一个遗憾。
诺亚在被赶出血族之后,被抓去了一所济贫院,在里面结识了一位小女孩,可以读得出来,诺亚是喜欢那女孩的,可惜,这本书只记载了故事的三分之一,按照简介介绍,其实还有另外两本,至少在席林读到的这本上,那段感情没有再续上,诺亚也始终没能知道那女孩的名字。
席林甩了甩头,“吸血鬼”这个词引发了他的联想,而在那本书里面也详尽的介绍了血族这个种族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说喜欢喝血,尤喜人血,喜欢倒吊着睡觉,长眠沉睡时会把自己关在一具特质的棺椁内,棺椁的大小就跟眼前的差不多。
不过,血族还有一个习性,它们厌恶太阳和光线太亮的地方,这样一想,不光是血族,就算人要睡觉,也不会找这么一个满是蜡烛和镜面折射的屋子。
席林不禁松了口气,内心却反而升起一丝小小的失望,他刚刚差点以为故事里的种族就要走入现实了。
既然这块巨石不是棺椁,那它就一定是门了,打开它,或许会出现一个连通地底的地道。他再次靠近石门,这一次要细致的多。
“咦?”席林眯起双眼,双手轻轻抚弄石门,接着前后左右来回走了几遍,随即挑选了一个角度,在这个角度下,镜屋内的光芒被遮掩掉了一部分,石门表面也因此有了明暗的区别,一些微小的细节才得以被放大,石门并非是一个光洁的平面,上面刻有一层浅浅的浮雕,连续变换了多个角度,他终于完整看清了浮雕上的内容。
那是一个双膝跪地的垂首少女,双手举着火把,向着一座巨大的门顶礼膜拜,那究竟是一座怎样的门啊?画面里运用的透视关系,将门塑造的几近遮天蔽日,一座耸入云霄的参天巨门!那种巍峨感,甚至能透过画传递出来!席林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少女和巨门构成了画面的主体,除此之外,少女的正上方还有一只盘旋飞舞的鹰,嘴上叼着一个缀满宝石的王冠,更远处,一条长蛇吞吐信子,那三棱眼死死盯住少女,刻画出了一种垂涎欲滴的渴望模样。
这就是画面的大部分内容,里面还涉及到一些特殊符号,或是特殊含义的印记,就是席林无法看明白的东西了。
难道要学着少女的动作,对着石门顶礼膜拜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不得不怀疑狄波拉是否有什么恶趣味了。
席林仰头吐了口气,后退几步,然后跪倒在了地上,垂下脑袋,静静等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生,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没有举起,于是再次做出与画中少女相同的举起火把的动作……依然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席林自嘲一笑,有点感慨自己的愚蠢举动,抬起头,站了起来,然后……又跪了下去……
“就是这个高度!”席林惊呼道。
少女手中的火把竟然在两种高度看去时,呈现完全不同的状态!
当席林站立时,那火把是燃烧,带有火焰的,可当他跪在地上,抬头去看时,火把上的火焰居然消失了!
“是要点燃火把吗?”席林自问道,“但火把是刻在石头上的画,是假的,这要怎么点燃?!”
“不对,有办法!”
当他第一次踏入镜屋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道璀璨的近乎能灼瞎人眼球的光线,可没多久,光线的威力就变弱的许多,就跟平常在太阳底下相差无几了,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那应该……
席林扫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了一块镶进墙壁的镜子上,他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这面镜子……不动,又换了一块,还是不动,第三块……动了。
“果然是这样。”
这间屋子里所有的镜子都只有一个作用,反射蜡烛的光!通过无数次反射,聚拢,再反射,最后汇聚成一点,射向目标,他之所以会在踏入房门后感受到强光灼眼,原理也就是如此,而后只要改变镜面的角度,光线无法聚拢,发散之后,光线也就达不到这样的强度。
可这真是人能做到的吗?望着满墙的镜子,席林艰难的吞咽着口水,这恐怖的计算量!
不仅要摆对每一块镜子的角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参数也要纳入考量,这可是一个不断在变化的参数啊!
蜡烛的高度!
随着蜡烛燃烧,高度不断下降,那是不是要在摆放镜子角度时就要提前预判好蜡烛在某个时间后,燃烧到何种程度?!
不!这绝不是人能做到的!
但狄波拉不是做到了吗?他给自己打了样的同时,也确定了此次测试的题目……将镜屋内所有蜡烛的光线,通过对应镜子的折射,将之聚拢,射向少女手持的火把。
席林算是对拜火教有了更深的认知,崇尚火焰与知识,心向光明,恐怖的计算力……不过,要完成这项测试,真的只有一步一步计算得出答案这条途径吗?
这条途径以席林的计算能力,恐怕算到新年的那一天也算不完,这条路不走也罢。
那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一条捷径。
席林有些忐忑的开始围着房间打转,等他再度回到石门前的时候,镜屋里最后一根燃烧的蜡烛就握在了他的手上。
“一百根能聚焦,一根也能聚焦,既然结果一样,都能汇聚向少女的火把,为什么不选择更简单的方法呢?”席林自言自语道,他不知道狄波拉是否在这,但他相信,以那位的本事,应该能听到这番说辞,“标准答案,从来都不只有一个。”
说罢,席林将蜡烛慢慢凑近石门,少女手持火把的顶端,火焰本应燃烧的位置。
“轰隆!”
石门的缝隙逐渐扩大,在那超乎想象的重量加持下,只是稍许移动,可造成的震动依旧让席林觉得像是地震了一样。
墙上的蜡烛纷纷坠落,嵌进墙壁的镜子一块块碎裂,崩成粉末,一刹那间,屋子里像是下起了碎银雨,闪耀夺目,令人目眩神迷。
门开了……
没有蜡烛和镜子,屋子里漆黑一片,而门外竟是夕阳漫天!
这座奇异的石门连接的不是地道,而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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