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颤抖的伸出了手,慢慢的向着斯托克的手掌伸了过去,就在即将放下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一阵风。
小白消失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鸟?怎么还长了一个口袋?”
没人知道奥伦布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他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三人中间,此刻正把玩着挂在小白身上的口袋。
形象似牛仔的奥伦布,哪怕在室内依旧戴着一顶扁帽,宽大的帽檐遮挡了大部分光线,将他上半张脸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无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你的枪口一直对着我,是准备朝我开枪吗?”
奥伦布所站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在斯托克和纳戈尔中间,刚好挡住了前者的枪口。
斯托克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枪,不自然的笑道,“大人,您说笑了,我绝没有这个胆子。”
之前因为不小心,他失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直接被踢断了两根肋骨,以至于斯托克现在面对奥伦布的时候都谨小慎微,害怕再出差错。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奥伦布问的是小白口袋里的东西。
由于帽子的遮盖,克拉拉只能看见他的嘴,似乎在微笑,幅度很小,“是……是一种山上的野果,很好吃,特别是放在汤里。”
“放汤里?”
“是的。”
奥伦布沉默片刻,吩咐道,“去,把吃的拿进来。”
负责运送餐盒的小马驹还在铁门外面,斯托克当即领命,脸上恭敬之极。
奥伦布不再理睬他,弯下腰伸手将跌坐在地的克拉拉拉了起来,他抬高了一点帽檐,烛光已能照清那张冷硬的面孔,他真的在微笑,克拉拉竟觉得他笑的很和蔼。
“大,大人,谢谢您。”克拉拉干涩的喊了一声,“能不能把小白给我?”
奥伦布笑意更浓,“那你得告诉我,刚才从走道里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越走越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什么?”克拉拉一愣,“没,我只是觉得害怕。”
奥伦布盯着克拉拉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一些其他东西,但他失望了。
斯托克很快把五个餐盒放在了桌子上,并将所有餐盒打开。
除了一个装着水果以外,另外四个都是一样的食物,撕碎的面包,炒面,完全剁碎的烤鸡和一碗蔬菜汤。
“按照您的指示,我让他们把食物都做成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外面把消息掺进里面。”斯托克在旁陪笑道。
“那还不给我们的客人送一份过去。”
“是!”
奥伦布重新打量起手里的白鸟,轻轻揉捏着它的脑袋,“它叫小白?”
克拉拉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她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对方的大手只要用力一握,小白就可能因此丧命。
“它能听懂人话?”
“是能听懂一些,但都是一些简单的命令。”
奥伦布哦了一声,状似无意的问道,“那你能听懂它说话吗?”
克拉拉一愣,有些牵强的笑道,“听不懂的,人怎么能听懂鸟说话呢?”
奥伦布反问道,“它不是你的朋友吗?”
克拉拉垂下脑袋,沉默了下来,可心底却乱成一团,“难道他都知道了?”
奥伦布径自走向木桌,从小白口袋里掐出一枚野果,两指一捏,鲜红的汁水流淌而下,滴落进下方的一碗汤水中,他拿起汤碗,递给走回来的斯托克,“小姑娘说加了山果的汤会很好喝,你尝一口看看是不是真的。”
斯托克双手接住,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奥伦布揶揄的笑声,“你就不怕山果有毒?”
“噗!”
斯托克将汤汁一口喷出,不敢相信的望向奥伦布,嘴里喊道,“大人!我……”
奥伦布抬了抬手,制止了斯托克继续说下去,后者只能用一双狠厉的眼睛死死瞪着克拉拉,吓的小女孩连连后退。
“没有毒的!”克拉拉委屈的叫道。
“有没有毒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奥伦布递来一个果子,“就由你送一颗给客人尝尝吧?”
“大人!我们不能让外人跟犯人接触!”斯托克刚说完就后悔了,他感受到了这位大人的不悦情绪,恐惧之下,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说的也有道理,我的客人是位重刑犯,外人接触的确不妥当,这样吧,你不是说它能听懂吗,试一试,让它带个果子过去。”奥伦布竟然真的把小白递还了回来,“能办到吗?”
“能!”克拉拉说道,“小白,飞过去。”
一声令下,小白腾空而起,一个俯冲就钻进了铁栅栏,站在了纳戈尔肩膀上。
奥伦布鼓起掌来,斯托克见状也傻傻的拍手。
纳戈尔轻蔑的扫了那二人一眼,从小白口袋中捏出果子,将汁水挤入汤碗,一饮而尽。
“好喝吗?”奥伦布笑问道。
纳戈尔死死盯着他,不发一言。
“看来是好喝的。”奥伦布满意的点点头,“把你的鸟喊回来吧。”
“小白回来!”克拉拉命令道。
小白像是没听见,动也不动的立在纳戈尔肩膀上。
“小白回来!”这次克拉拉加重了声调,小白却像是会错了命令,铺展双翅,绕着纳戈尔头顶盘旋飞舞。
“小白,小白!”克拉拉跑向监牢,冲着纳戈尔喊道,“帮我抓一下小白。”
斯托克欲图阻拦,可见到奥伦布纹丝不动,也按捺住了冲动。
纳戈尔转过身,背对众人,跳跃着抓起鸟来。
鸟叫声开始了。
“啾啾啾。”——莎莉。
“啾啾啾。”——货轮公司。
“啾啾啾。”——朱利安。
“啾啾啾。”——知道了!
就在这时,烛光下亮起一道金属弧线,末端正中小白,只听“咚”的一声,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纳戈尔双目充血!
克拉拉惊声尖叫,“小白!”
一把飞刀,贯穿而入,将小白定在了墙上!
……
“咚”厚实的钟声响起,墙上的那台老式挂钟走过三点。
距离克拉拉离开酒馆,过去了两个小时。
巴利拉开柜台抽屉,取了一板新的烟丝,揉了团放进烟钵,借着里头余烬狠吸了一口,重重的吐出一道烟来,烟雾上升,酒馆顶上已聚了层薄薄的烟云。
老头从克拉拉出门后不久,就开始讲起了故事。多是些奇闻趣事,内容里却很少说到他自己,都是些颇具神秘色彩的奇妙故事。
世界的东南西北巴利好像都去过,他从陆地讲到大海,又从大海说回了陆地。
比如北部有一座山脉叫做塔桑,里面有一片永远消不去的迷雾,外人若想进入,必须取一滴当地土著的血带在身上,否则必定会迷失方向,葬身大山。
他又讲到一处名叫勒里尼的海峡,那里靠近亚特兰德,据说海水里生活着一种会唱歌的鱼,用优美的歌声吸引渔民,将闻声而来的渔船全部破坏,渔民也葬身鱼腹,又传说有渔民归来,做了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还有产珍珠,宝石,黄金的克拉巴岛,菲克斯城里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芬德亚斯壮丽的火山喷发,迪西的恐怖堡,拉托诺的断头稻草人,还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玩的,吃的,喝的,他说自己的好手艺全部都是从旅行里学来的。
巴利讲讲停停,有时候眼里会流露出追忆的神采,更多的时候则带着一种席林无法解读的情绪,他原以为老头是因为担忧克拉拉,想着以聊天的方式来淡化心中的紧张,但实际似乎并非是这样。
他的谈兴很好,自顾自的说着,席林始终在旁安静的听着,一是他的见识和阅历少的可怜,这样的话题容不得他打岔,二是他也喜欢听类似的故事。庄园里很少会有人跟他聊这些,乔尼叔叔与老师曼斯菲尔德倒是偶尔会谈到一些,但都是中规中矩的寻常事件,可没有巴利讲的来的猎奇。
巴利把烟斗往一个铁罐子做成的烟灰缸里敲了敲,里面的烟灰已经盖了厚厚一层,“大概是十二年前吧,我来到了约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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