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瞧着哪哪儿都不顺眼,这偌大的院子叫什么揽月阁?小娘名字中带“月”字,既是长辈应该避讳。
她看了一眼院内郁郁葱葱的竹林,吩咐让人把揽月阁改成青竹院。
天色朦胧,姜落晃晃悠悠的赶到内院,姜庄辞住的正房。
果然陈娴月和姜然依旧恭敬的候在门前等着请安,姜庄辞和他的新夫人尚未起床。
姜落刚到,睡意朦胧的姜承也跟着翠儿过来了,他直奔姜落走过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姜落假意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低着头,抽噎道,“呜呜~都是落儿不好,起的晚了些,这个时辰来给祖父请安,他应该不会怪罪吧……”
姜承脸色变了变,他几时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姜落如此委屈过,“是祖父让你这么早过来请安?你回去吧,我去跟祖父说。”
“哥哥。”姜落拉住他的衣袖,恭敬守礼的说,“还是不麻烦哥哥了,作为晚辈晨昏定省是应该的。”
???
姜承一头雾水的望着她,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一定是因为今个儿早上醒的太早了,所以说胡话。
他们在姜家村读的书,接触的思想,和姜落经常和他说起的先进文明的种种,姜承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心里也是向往着人人平等,天大大同。
“别闹了,回去睡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府衙处理事情。”
“你当知道,如今的良城百废待兴,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开始,我很忙,落儿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他声音疲惫,一如既往的温柔,又满是责任感。
“那我若是带小娘她们回去了,祖父找我麻烦怎么办?”
姜落问他。
他无奈,“祖父怎么舍得找你的麻烦,无非就是他老人家迂腐了些,可能会为难小娘和然然,她们应该体谅一下老人家。”
“我应该体谅嘛?”姜落心里冷笑,果然委屈不落在自己身上,都可以冠冕堂皇的说一声要多体谅。
“落儿。好好好,随便你胡闹,凡事有哥哥做主。”姜承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满意了?”
“满意。”
“带小娘回去歇着吧。”有姜落在家,他心里也知道旁人为难不了小娘和姜然。
陈娴月心中一阵感动,姜承果然是把她们娘俩儿记在心里的,甚至为了她们不惜得罪老太爷。
姜庄辞慢悠悠的起床,透过窗户隐隐约约能看到内院站着的人影。他整理好衣冠,端着长辈的架子准备出来训话。
房门刚打开,就看到姜落拉着陈娴月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甚至听到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姜承冲他施了礼也跟着转身离开。
姜庄辞新娶的这个女人,临川人,二十四五岁,读过几年书,之前许配过一个夫君,无奈还没过门夫君早逝,她便守寡在家中。
后来姜庄辞见她貌美,花了不少银子,娶她过门。
一开始姜庄辞还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头发花白,娶一个如此貌美年轻的女人会被人嘲笑。可是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一接触就迷糊了,也顾不得旁人笑话。整日和新夫人如胶似漆的腻在一处,新夫人是个尖酸霸道的性子,还极喜欢金银首饰。
新夫人柳玉扶着姜庄辞,看到院子里来请安的人都不给他们面子,顿时耷拉着脸,不高兴了。
“你们姜家真是好家规!”
甩着脸子就回了房间。
姜庄辞脸上挂不住,还只能软着性子哄她高兴。
他心里一直觉得就是这些年姜承姜落养在小娘身边,才如此没规没矩,不把他放在眼里。
“都是那个陈氏教坏了两个孩子,他们还小,等过些时日就知道谁和他们才是一家人了。”
“别生气嘛。”姜庄辞花白的胡须动了动,从背后紧紧抱着柳玉。
柳玉缓和了几分脸色,“一个妾室如此放肆,这要是放在我们柳家,早就发卖了。”
“是是,夫人说的极是,等这两日我就找人处置了陈氏。”
青竹院。
姜落难得过了几日清静的日子,除了姜柳氏会时不时的跑来献殷勤之外,别的一切都好。
听说是因为姜秋和李疏的亲事让姜承很不高兴,姜承觉得李疏人不错,本该是自己亲妹妹的婚事,居然被姜秋横抢了去,所以对姜河夫妇礼貌又冷淡。这种距离感让姜柳氏觉得不知所措,生怕惹恼了这兄妹俩,以后在姜府的日子不好过。
姜承总不在府里,她便只能讨好姜落。
姜落没心思应承她,只能托病躲在房间里不出去。这借口一出,倒是累坏了姜伯宁,他白天处理完府衙的事情,晚上不管时辰多玩晚都要来瞧一瞧姜落才放心。
姜落跟他解释自己是装病,他就是不听。朝廷发的那些俸禄,全被他用来买各色的玩意儿送给姜落和姜然。
良城花神节前夕,姜伯宁跟她说起官府会大办一场,让百姓热闹热闹,届时城内会有许多新鲜玩意儿。
“大哥会去嘛?”姜然问道。
姜伯宁点了点头,“应该会去。”
“不过他事情繁多,就算去也要傍晚时候才有时间。”
“那我不要等他。”姜落道,“姐,花神节那日咱们早些出门如何?”
姜然低着头,捏着手中的帕子,“你跟伯宁哥先去吧,我等大哥。”
“行。”姜落爽快的答应下来。
黄昏时分,西厢那边忽然吵吵嚷嚷,似乎有许多人。
姜落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去。
柳玉坐在院中正门的位置,身边跟着四个丫鬟两个仆从,还有一位陌生面孔的妇人。
姜然被关在房间里,她使劲拍门,求众人放她出来,完全没有人搭理她。
陈娴月被按在地上,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按着她,陌生妇人仔细打量她,如同相看牲口一般。
“太夫人,她这生的是有些姿色,不过年纪太大了些,卖不成多少银子。”陌生妇人恭敬的道。
“这等姿色还能不值五两银子?”柳玉白了她一眼,“你莫要瞧着我年轻就觉得我好糊弄。”
“五两,你把人带走。”
陌生妇人为难,五两倒也能接受,只是这女人身上穿着的绸缎衣裳也太好了些,她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陈娴月挣扎着要起身,脚上的伤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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