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姜柳氏眼巴巴的盯着架在门前的烤鸡,随着时间的推移,烤鸡散发诱人的香味。
她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立刻上前,先臭骂陈娴月一顿,然后将烤鸡据为己有。
“好哇!我就知道这小蹄子藏着好东西!想不到她们居然还有肉吃!”
姜柳氏咬牙切齿,面上的表情狰狞着。
“你说这个陈娴月居然有肉吃,那咱们还拿不拿她换粮食?”
姜河倒是看得清楚,他道,“不知道他们碰巧哪里捡来的肉,咱们姜家十来口人呢,还是拿她换几袋粮食稳妥些。”
“也是。”姜柳氏点了点头,还是她夫君考虑的周到。
屋内,姜落坐在床上,单手托腮指使着姜承,让他赶紧找工具在后墙上挖个洞,好让他们趁夜离开。
四面的墙都是土墙,干硬坚固。
姜承四处寻找工具,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摸了一圈,总算找到姜落悄悄丢在床下的中号军工铲。
姜然站在姜承身后看着他,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院门外的烤鸡上。
肉的味道太香了,她被馋的直流口水,完全没有心思注意别的事情。
陈娴月进来时,姜承已经在后墙挖了个小洞。
“承儿!”她忙上前接过军工铲,接着他挖的洞扩展。
片刻功夫之后,墙上出现了一个半米宽的小洞,足以爬出去。
姜落跳下床,拍了拍手,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墙外头,黑漆漆的一片,月黑风高什么都看不到。
院外的烤肉香味更浓,她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好啦,咱们走吧。”她压低声音道。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点灯火,他们摸黑爬出墙洞。
姜落临走前,故意大声问,“小娘!烤鸡好了没有啊?”
“我好饿!”
陈娴月忙不迭的回应她,“落儿乖乖睡一会,等肉烤好了,小娘喊你起来吃。”
他们离开小院,背上仅有的两个包裹,沿着河一路向北而去。
院外的姜河夫妇守着烧鸡,眼见柴火熄灭,姜柳氏上前将烤鸡取了下来,也不见陈娴月出来。
他俩一人吃了一大口肉,缓了片刻,发觉事情不太对。
等他们踏进院门,推开房门时,就看到后墙上的洞。
“不好!他们跑了!”
夜色漆黑如墨,耳边只有阵阵风声传来。
姜落打了个寒颤,裹紧身上单薄的衣物,深秋的天,越来越寒凉。
姜然依依不舍,她做梦都想要吃一口方才的烤鸡,她又累又饿,有些走不动了。
“娘,咱们去哪儿?”
“万一被祖父他们追上了,会不会打死我们?”
姜落牵着她的手,笑眯眯的安慰她,“放心,他们不会追到我们的,从今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流放了。”
他们走了一夜,陈娴月欣喜他们真的重新获得了自由,可她也害怕,这世道她凭着自己一个人怎么养活三个孩子啊?
天明时,他们已经走了五十多里路。
姜落有些走不动了,陈娴月取了水,捡了些柴火,想烧点热水喝。
姜落肉疼的取出一捧稻谷用来煮粥,这些都是种子啊,是她想着安定下来,想用来播种的,如今拿出来吃,真真是奢侈。
他们将稻谷剥成白花花的米粒,放在随身带来的陶罐中煮粥。
随着温度的升高,罐内的白粥翻滚,散发着谷物的芳香。
姜然手里留着一粒她剥完没舍得放进罐里的米,圆滚滚的白的喜人。
她在京城吃过许多白米,但没见过这么颗粒饱满又大又白的米粒。
“妹妹,这米好好看。”她小心的用脏兮兮的手帕裹好,贴身放好,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是啊,这可是很厉害的人种出来的。”姜落的思绪飞得很远,那是她的家乡,是如神祇一样的人种出来的。
姜落端着瓷碗坐在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白粥,香甜的粥煮的滚烂,入口即化。
她眯着眼睛,神情愉悦。
“从今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再也不会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啦。”
陈娴月听的眼泪掉进腾腾热气的粥里,真的好香。
“小娘一定好好努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她没有力气,不过缝补浆洗,刺绣都在行,她可以多干些活。
再不济,她还有些姿色,要是能嫁一个殷实的人家,她不求自己过的多好,只要儿女有口饭吃就行。
“好好喝~”姜然咧着嘴笑的眉眼弯弯。
姜承坐在一边不说话,自顾自的喝着粥。
阳光照耀在林间,散落斑驳的影。
她们饱饱的吃了一顿饭,又歇了一会儿,继续赶路。
从浅水滩过了河,又走了两里地,遇到一片村落,依山傍水。
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逃荒去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姜落站在村前看了看,山脚下有一大块平坦的地,上面长满了枯草。
“小娘,咱们就在这里安家吧。”
他们用半袋稻米跟村前一户人家换了山脚下一处破旧的院落,斑驳的院墙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塌了。
五间草屋,屋檐上的茅草都已经腐烂,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到处漏风。
吱呀作响的门窗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屋里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姜落本想着自己寻一个地方盖房的,可他们孤儿寡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如找个现成的住处来的方便。
村里不少人暗地里笑她们傻,果然是孤儿寡母的外乡人好骗,居然用这么好的稻米换了一处没法住人的破宅子。
陈娴月是不懂以物换物的门道,可姜落说很值,她当然就答应换了。并且让宅子原来的主人家给他们立了文书,并请村里的里长做了个见证。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她一定会好好把三个孩子养大,不辜负当年二老爷对她的搭救之恩。
陈娴月又欣慰又委屈,她含泪将里屋收了一番,四个人将就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宅子原先的主人陈伯顶着黑眼圈过来敲门。许是因为占了天大的便宜,村里那些人在背后冲着他指指点点,他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他就找了四五个人过来,帮陈娴月修补房屋,又将院墙重新修葺了一番。
这样折腾了两天,宅院焕然一新。
陈娴月是个极其勤快的人,她把那些旧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院门前的台阶都擦拭一新。
房间里的杂物清理出去之后,只剩下空旷的四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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