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别吓我。”姜然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手上拼命要扶她站起来。
姜落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高烧。视线落在她身下的衣裙上,有块暗红的血迹。
“然然。”陈娴月紧紧抓着她的手,“记住娘跟你说过的话,一定要保护好你哥哥和妹妹,知道吗!”
“娘,我知道,我知道。”姜然哭着点头答应。
“小娘,你别怕,没事的。”姜落还是不太适应自己稚嫩的声音,她硬着头皮安慰道。
“偷什么懒!”
“还不快走!”
徐安听到身后的动静,骑马折了回来,扬起鞭子就要抽到姜落身上。
陈娴月眼疾手快的把姜落拉到自己怀里,生生挨了一鞭。
狗东西!
姜落变了脸色,之前逆来顺受是她不欲多事,而且对姜家这些人没什么感情,更不想引人注目。
可这个徐安真是得寸进尺,且不说姜正合在京城的官声,就是姜家这些老弱病残谁看了不心软,偏偏徐安整日以折磨人取乐。
她要是没记错,刚出京城的时候,徐安就是在原身面前,活活打死了一个姜家远房的少公子。
那位公子算是姜落拐着弯的堂兄,临死的时候还在安慰姜落别哭。
“官爷饶命,饶命。”陈娴月浑身颤抖,腹部的痛意折磨的她死去活来。
姜承也跑过来护着妹妹,只是他还不习惯低头,只是梗着脖子死死的盯着徐安,直看的人心里发怵。
徐安咽了口水,讪讪的收了马鞭,准备离开。
“你再打一下试试。”姜落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姜承,扬起脏的看不出模样的小脸望向她,她眼睛很大,深邃如墨。
“妹妹。”姜承紧张。
“你再打一下试试。”她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属于孩童的稚气。
徐安的逆反心思一下就被激发了,他在公府当差多年,还能被一个十岁的丫头片子吓到?
“小东西!你活腻了?”徐安跳下马,气势汹汹的冲着她走过来。
姜承想要拦下他,被一把摔开。
姜庄辞挣扎着从周岩的背上下来,“官爷,官爷,落儿还小她不懂事,求官爷宽恕。”
“官爷。”姜河也跟着求情。
“妹妹……”姜然很害怕,可她眼含泪水,强忍着恐惧护着姜落。
“官爷,妹妹她不是有意的,官爷要想出气,小女愿意替妹妹受罚!”
她用尽全身力气,闭着眼睛喊了一句。
姜落从她身后走出来,仰视徐安,“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
徐安扬起鞭子,众人惊呼。
只听一声惨叫,姜落举起的右手中握着一块亮银色的铁疙瘩,接着徐安的胳膊像断了一般,不受控制的垂下来,马鞭掉在了地上。
鲜血喷涌。
徐安捂着胳膊跪在地上惨叫。
“谁活腻了?”姜落走到他跟前,终于可以俯视他。
“你……你……”
他忍着巨疼,反手就要掐上她的脖子,姜落轻飘飘的抬手,又是一枪。
嘭!
徐安彻底使了力气,两条胳膊荡在身前,血流如注。
“饶……饶命。”
“三小姐饶命!”他弓着身子跪在地上,惨叫着求饶。
剩下的衙差被她手里的东西吓得失神,手里紧紧握着刀,但不敢上前半步。
姜落俯身从徐安的怀里拿出绢帕,擦了一下手中的袖珍手枪。
林中风起,雀鸟从树梢上飞过,姜落状似无意的后退一步,反手一枪。
雀鸟扑棱棱的落在地上。
“饶命!三小姐饶命。”一众衙差跪在地上请罪。
“你们都是当差的,也有妻小亲人,我不想为难你们。”
“可我们姜家一百多口走到今日只剩十多人,你们还要折辱殴打,真当姜御史十几年的京官是白做的吗?”
官道上除了风声,只剩姜落的声音。这里的女子十四岁才算成人,她只算是个孩子,加上流放路上吃不饱睡不好,身形瘦小,看起来更小。
可她背着光站在路上,斑驳的阳光透过密林,像是给她渡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辉。
她像是踏着光走到人间嗜血的魔童,又像是掌人生死的使者。
“我们姜家的人忠君爱国,君主让我们流放,那我们必定会去岭北安生服刑。”
毕竟世道这么乱,去岭北的话一路上都有衙差护送,比去别处安稳些。
再说她手握金银花,去哪儿不能活下来。
“可是若有人再不识趣,那徐安就是那人的下场。”
“是,是。”
“三小姐教训的极是。”
姜庄辞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孙女儿,果然是他姜家的根,居然有如此手段。
“诸位也别害怕,我家二郎做京官多年,哪怕如今人没了,谁能保证他没有三两挚友。”
“要是那些人知道你们在路上折磨他的家眷,你们也都是当差的,知道有些人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家破人亡吧?”老爷子皱着眉头,不疾不徐的道。
“是,姜老爷,我们知错了。”
“不,小人等知错了。”
姜庄辞扶起周岩,“你是个不错的,多谢你了。”
周岩局促的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的低着头。
姜落收起枪,和姜然扶着陈娴月躺到一边歇着。
又吩咐衙差烧了热水,给她喝了一些。
周岩将大半干粮拿出来分给姜家众人,时隔多日,他们总算吃了一顿饱饭。
徐安两条胳膊上的伤被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疼的冷汗涔涔,躲在一边,再也不敢作威作福。
原地休息了两日,众人恢复了一些精神,才接着赶路。
他们分了两匹马,用来驮着姜庄辞,还有陈娴月。
姜柳氏见陈娴月一个妾室,居然有这么好的待遇,背地里各种闲话骂个不停。
“贱蹄子命真好!”
“闭嘴!你少说两句。”姜河呵斥她。
“呵!我少说?我一个姜家的大夫人,居然要步行走路,她一个妾室骑马?”
滑天下之大稽!这满天下哪里能找到这么荒唐的事!
“落儿不是说了吗?等到下一个馆驿就让衙差安排两辆马车,到时候都不用走路了。”姜河头疼,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娶了个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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