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甭看这劳什子地图呢,我有东西要给你。”朱桓一把从朱棣手中夺过了毛笔。
“别闹,看什么东西啊……啊?”朱棣的声音乍然而至。
朱桓从貂绒大衣内,掏出了两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玉玺,虎符。
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得玉玺者得天下。
王师虎符,一半在建文皇帝手上,另一半在伐燕大将军盛庸手上,以此虎符,可号令天下兵马。
“你去找建文了?”朱棣的面色严肃。
“玉玺和虎符早就在我手上,不然你以为城中上十二卫为什么这么老实?”朱桓说道:“知道你不好意思你抢,这恶人就由我来做吧。”
朱棣说道:“你可知,这将会引起天下人之非议?”
“怕什么,有建文下的昭。”朱桓冷静的说道:“帝曰‘朕龙体不适,难以控政,恐京中逆党作乱,特此下令,命燕王朱棣监国,暂掌玉玺虎符,主持朝中大局。’”
“建文肯下这令?”朱棣有些难以置信。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朱桓指着玉玺,淡淡的说道:“玉玺在你手上,想下什么令,还不是你说了算?”
朱棣沉默良久,说道:“你这厮,当真是胆大包天!”
“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以建文的名义下一道遗诏,放心,恶人我来做。就在今年过年之前,建文皇帝游湖,不幸落水,举国上下皆缟素……”
“好小子,看打!”
朱棣被这货给气到了,抬手欲打。
但最终,朱棣还是没舍得打,朱桓也知道这点,所以就根本没躲。
兄弟二人,都对彼此无比了解。
良久,两人放声大笑。
既是兄弟,亦是知己。
……
雪夜,不只是朱棣朱桓两兄弟难免,与此同时,朱高炽这位燕王世子亦是难免。
自从那次和朱桓谈话之后,朱高炽的心中就埋下了种子,经常彻夜难眠。
这一夜,亦是如此。
朱高炽原本已经打算睡下了,可是一闭上眼,就是朱桓前些日子和他说的什么“安南”、“粮仓”、“银山”等等。无奈,这还怎么睡得着,朱高炽又坐了起来,继续盯着大明朝的版图地图发呆。
燕世子妃张氏捧着药碗进来,看到朱高炽还在看那地图,不由有些心疼的说道:“你呀你,怎么和中了邪一样,天天的盯着这地图看,这破地图有什么好看的?”
朱高炽接过了药碗,泯了一口,苦涩的药汤令他微微皱眉,但眼神却并未从地图上转移。
“瞻基也该寻个先生了,你有功夫看这破地图,不如好好的替你儿子想想,金陵有哪个先生合适。”张氏坐在一旁嘟囔。
朱高炽敷衍的说道:“京中这么多能人异士,你看着办就行了。”
张氏不满的扯了扯朱高炽的袖子:“不行,你是当家的,这事必须得由你来做主。”
朱高炽无奈,想了想说道:“有个叫解缙的,颇受先帝欣赏,与兄长解纶、妹夫黄金华同登进士第。后来先帝诏命他归乡陶冶,在老家八年,他闭门著述,校改《元史》,补写《宋书》,删定《礼记》。是个大才,可作瞻基之事。”
“就这一个?”张氏有些不太满意。
朱高炽继续说道:“去年的殿试魁首胡广、进士出身,翰林编修杨荣、户科给事中金幼孜,其父是雪涯先生金守正,为人严毅刚方,学问渊博,虽只是个七品小官,但才能毋庸置疑。”
张氏有些无力的说道:“若是你说话的时候看着我而不是看着这破地图,我说不准真就信了你的话了。”
“国家大事,需三思而后行。”朱高炽振振有词的说。
“我可不管什么别的,我是个女人,心眼很小。我就知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你倒了,这个家就毁了,瞻基还那么小……”说着说着,张氏的眼泪就像串起来的珍珠潸然落下。
朱高炽有些无奈,可算是把目光从地图上脱离了出来,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说道:“胡说什么呢,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个球的好,你自己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吗?”张氏掩面拭去泪水,说道:“若不是有上流的名医整日的钻研药方给你续命,你指不定早就一命呜呼了。”
朱高炽哑口无言。
张氏这话虽然说的过分,但确实是事实。
朱高炽喜静不喜动,一心钻研学术经纶,对于武术不太感冒,因此体型肥胖、体质虚弱,有时甚至需要两位侍从搀扶才能正常行走。
而杀伐果断、刚强坚毅的朱棣比起朱高炽,更加看好善于征战的朱高煦。
虽然朱高煦的“逻辑牛逼症”有些反人类,但上马作战的天赋,跟他爹朱棣却很相似。
“国家兴亡,在我朱高炽,在父亲燕王、在祁王叔、在天下芸芸众生。若世人皆惫懒,国家焉在?”朱高炽严肃的说道。
张氏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突出起来的声音打断:“高炽有如此抱负,想必燕王爷听到了,会颇为欣慰。”
来者身穿黑色僧衣,三角眼,如病虎蛰伏,正是燕王府的首席谋士姚广孝。
“道衍大师。”朱高炽和张氏对姚广孝行礼。
“你便先下去吧。”朱高炽对张氏摆了摆手。
张氏是个懂事的妇人,和朱高炽耍耍小性子可以,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姚广孝这位极具地位的谋士面前可不能给家里丢了面子。向姚广孝行礼后,张氏便悄然退下。
“大师,外面雪意浓郁,怎的突然造访,可莫要染了风寒啊。”朱高炽说道。
“无妨,都是小事情罢了。”姚广孝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地图,不由赞叹道:“高炽果然是王爷的好世子,虽已夜深,却仍在做事,如此心性属实难得。”
朱高炽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他这说的是大实话,可姚广孝却以为朱高炽是在自谦。
“哎,世子莫要谦逊了。”姚广孝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泯了一小口,问道:“世子可有什么不解之处,不知老衲是否帮得上忙?”
“我在研究世界格局。”朱高炽如实说道。
姚广孝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世子刚才说什么,是老衲耳背听岔了吗?”
什么特么的世界格局?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