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牢笼之下,林子深所驾驭的巨火人相之上的高空中,离双臂环胸,倒挂着,一头飘移的黄发如倒长的竹笋般笔直,望着牢笼外的一众人,说:“你们也听到了,之所以发生现在的事情,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花白胡子被挽成麻花辫的老人家,身上披着彩衣,肩上停了一只七彩鹦鹉,指着离破口大骂:“宵小之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切,除了说这个,你还有其他新词吗?”离鄙夷道。

    祸站在一块完全由鲜血凝固而成的石台上,手搭在刀柄上,身上的黑甲边缘发亮:“这本是我们和朝廷的事情,花家老头,你来凑什么热闹。”

    “废话,我家小孙在可在石城里面?”花在山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他一心只想救孙子出来:“如果你们能把我孙子还给我,我可以立刻掉头走人。”

    与花在山同行之中,有人听不得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花在山,注意你的言词,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话的是李家家主,李成军。

    他一头黑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着松散的袍子,衣袍上面绘有百女图。

    花在山可不在乎对方的身份:“李成军,你们李家靠大庙吃饭,我们花家可不是,你想抱神庙大腿我管不着,别在我跟前打官腔,庙祝可管不到我头上。”

    李成军能担任家主,养气功夫绝不是白练的,被花在山指着鼻子这么一通骂,也只是微微一笑,毫不理会,视线越过他,落在离身上:“晚辈李成军,久闻离前辈大名。”

    离和祸都是神鬼大庙封杀悬赏榜上的常客,位列特等封杀,至今已经有两百年了。

    两百年前,离和祸第一次在永宝王朝搞出大动静的时候,李成军才刚成为神使。

    虽然李成军的面貌要比离和祸成熟,但是两人的年龄,足够担得起他一声前辈了。

    “别和我套近乎,你是大庙的狗,注定和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麻溜的,从哪来滚哪去,我可以对李家的无知既往不咎,可要是和花家老头一样蛮横无理,就等着李家断子绝孙吧。”

    面对威胁,李成军只有一瞬的笑容尴尬,随后识趣的后退了数步,意思已经表明了,他不会插手此事。

    可李家具体是什么态度,尚不明确。

    毕竟,李家家主没有绝对的话语权,在他们的圈子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若不是李成军的师父曾在三百年前担任过大庙的庙祝,李家断不能有现在的地位。

    从庙祝位置上退下来后,李成军的师父便成了李家祠堂的供奉,说是供奉,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李家早已不姓李了,李成军不过是对外的一个交代,李家最后的体面。

    因此,李成军的退步,并没有让花在山太在心,一个连家姓都保不住的家伙,能有多大出息。

    相反,另一个人的姿态,倒是让花在山的眼皮抖了又抖。

    “苗人王,你什么意思,你们苗家在石城,可有一份不小的基业。”花在山想故意激怒苗人王,为己所用。

    虽然花家这几年势力扩张,招揽了不少能人义士,一度将花在山吹捧上了天,可是花在山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和花家的实力,在渔阳郡和公孙家小打小闹可以,但是一旦上升到朝廷和神鬼大庙,他自认为最好的态度就是夹紧尾巴,隔岸观火。

    如果不是自己的小孙子在石城落了难,花在山也不会出这个风头。

    花家就只有花荣这一根独苗了,下一根什么时候还是个未知数,绝对不能折在自己手里。

    “我只是一个散人,除了名字还在家谱上,早就和苗家没有多大关系了,生意也好,势力也罢,都是过往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在意。”苗人王潇洒离去。

    自从苗人王年纪轻轻破境到落丹境,为苗家挣了不少名声之后,苗人王就在祠堂磕了头,保留自己在家谱上的名字,除非苗家陷入到举家灭门的危难之地,苗人王绝不会插手苗家的任何事宜。

    只是一城之地的买卖,断不会让苗家无钱可挣。

    他走后,花在山陷入了沉默。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花荣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他更不能死。

    “李成军,你走还是不走?”花在山将视线投向李成军。

    后者正在欣赏自己衣服上的百女图。

    闻声,李成军抬起头,表情不悲不喜:“我走了,在师父那里不好交代。”

    “花家老头,你家孙子死不了。”祸说。

    花在山沉声道:“你怎么保证?”

    “你若是不信,就留下来看看,只要石将军死了,我们立刻就走,绝不会为难石城存活下来的人。”祸语气平淡。

    花在山提议:“和我签定灵契。”

    在神鬼界,只有灵契最让人信服。

    祸笑了笑:“你配吗?”

    “哼。”花在山冷哼一声,拂袖观望。

    离上下飘动,用身子指了指下面的战场:“成婴时期的你,能对付多少落丹。”

    花在山闭目不闻。

    良久,他说:“让我下去,我只用一只手。”

    “哈,出神境对成婴境,还用的着手吗?这样吧,我让你进来,我让你一只手。”离露出充满玩味的笑容。

    花在山没有理会。

    三百年前,花在山还是落丹境的时候,就听闻了离和祸的事迹,那个时候,两人就是成神境,谁知道现在到了哪一步。

    巨灵,无上,都不无可能。

    至于再往上,花在山双手背后,摇摇头,将这些驳杂的心思置于脑后,魂鼎颤动:“小子,只要是你杀了石将军,我们花家奉你为座上宾。”

    突然收到外人消息,林子深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黑铁牢笼之外,回应:“前辈是?”

    “在下花在山,花荣的爷爷,你可曾见过他?”

    出神境的魂鼎颤动,非一般人可以截取,饶是现在的离和祸,也不是一个念头可以搞得定的。

    “见过,他很好。”林子深多说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让花在山暂时的放下了心,语气平缓了很多:“那就好,阁下是哪里人士?”

    “花前辈,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吧。”林子深一语惊醒梦中人。

    花在山清醒过来,在心里责难自己太着急了,现在听到孙在安好,难免有些激动:“怪我,怪我,说错了话,让阁下误会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打败石将军,便是我花家的座上宾,日后遇到什么事,我花某绝对尽力而为。”

    铲灭叱咤谷也行吗?

    林子深没有问出声。

    花家的名号他听过,是渔阳郡里少有可以和公孙家呛声的家族,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这笔买卖不亏。

    毕竟就算没有花家,林子深还是要封印石将军的。

    为自己,也为石城。

    “还请前辈在旁观战。”林子深封闭了魂鼎。

    眼下还不是闲聊的时候。

    石将军已经说完了他的过往,和万里所讲述的并无太大差别,只多了一件他为何跳井自杀的事情。

    “朝廷需要有人顶罪,所以找上了我,千军的兄弟为了自己能活命,全都弃我不顾,背叛我就能活命?天真,我死,他们也别想活。”

    语毕,石将军动了起来。

    他的下半截身子还埋在土地,想爬出来,被巨火人相一拳打中了脑壳,震得双方向后退去。

    “你想阻拦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巨大的骨尸挥动双拳和巨火人相战在一起,两人的交锋带起了狂风,他们打的激烈,在下面的聂沉等人却遭了殃。

    除了聂沉和另外三名落丹境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因为承不住战斗风暴,纷纷爆体而亡。

    死相凄惨,血如雨下。

    “王兄弟,你稳住一些,别误伤了兄弟们?”聂沉魂鼎颤动,却发现石头沉入了大海。

    林子深只想一心封印石将军,一时间疏忽了下五乘的承受力。

    拳拳到肉,骨尸和巨火人相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其中人相较为凄惨。

    毕竟林子深只有落丹境,而石将军早已经半步出神。

    这是林子深始料未及的。

    在骨尸的下一拳到来之际,林子深舍弃了巨火人相,来至其身后,额头前的阵法盘缓缓转动,最上方的光球大亮,一个白色虎头出现在他身前。

    巨火人相用自爆换来了骨尸的短暂无力,让其胳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小臂如摔碎的瓷器,裂痕斑驳如树影,此时,月光竟然大盛,穿过骨臂上的缝隙,地面上出现了一片细密的蚊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再看石将军,骨臂上的裂痕早已愈合。

    白虎随巨火人相的自爆而来到,却被骨尸一掌握住,直接捏成了碎片。

    林子深缓缓落地。

    石将军的强大,非他一人能敌。

    “你已经错过了投降的机会,你们所有人都要死。”石将军的声音,回响在所有人的脑中。

    聂沉握着簪子,阵法盘在脚下升起,阵法盘中的图案让人瞠目。

    银盔、银甲,手持浑铁点钢叉,面如生漆,两眼接耳,两眉朝天,颌下一落腮胡须,切如铁线。

    “门神郁垒1。”林子深呢喃。

    聂沉揉揉鼻子:“承让。”

    说罢,聂沉脚尖点地,向石将军冲去。

    见状,剩下的人也随他而去。

    万里来到林子深身边:“半步出神,就算我死,也未必能封印他。”

    “会有办法的。”

    ps:《山海经·海外经》曰:东海中有山焉,名曰度索。上有大桃树,屈蟠三千里。东北有门,名曰鬼门,万鬼所聚也。天帝使神人守之,一名神荼,一名郁垒,主阅领万鬼。若害人之鬼,以苇索缚之,射以桃弧,投虎食也。——《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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