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公孙负的尸体,这件事确实没有告诉林子深。
如果是县衙那边的情况,李弱应该是当事人,王梦已经回来了,理应也知道这件事才会,那为何没有告诉他。
林子深看向充哥,希望对方能给他更多情报。
“这件事虽然不要钱,但我想还是让流星寺的人告诉你才好,我和你终归只是合作关系,我是挪信使,你是雇奴,只有保持这样的关系,才能友好合作,再见了,因为绿门这件事,我被老大特批可以离开几天,这段时间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目睹充哥离开后,林子深向流星寺赶去,心里嘀咕,哪一次不是靠我自己。
到了流星寺门口,林子深看到曾在客栈出现的白首神子,正在门口值守。
林子深径直穿过流星寺庭院,发觉神子少了很多,来到王僧特意腾出的院子,进去,房间亮着灯,推门,所有人都在。
王僧披着破旧僧衣,盘腿坐在椅子上,低头沉睡。
陈坤坐在椅子上,手肘搁在扶手上,拳头支着头,也在打盹,王梦背着手,在看墙上的挂画,李弱在看书。
听到开门声,三人不约而同的或抬头,或扭头,向门口方向看去。
“你来了。”王梦一脸窃喜。
林子深隐约察觉到笑容背后的含义,打趣道:“你多嘴了。”
三人的关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变得很熟悉了。
王梦双手掐腰,嘟着嘴,不服气道:“这叫关心。”
陈坤阴阳怪气:“行啊,小子,我们在这累死累活的做事,你倒好,半路给自己找媳妇去了。”
“如果不是她,我已经死在绿门据点了。”林子深坐在王僧身边,不想解释太多:“进展如何?”
李弱合上书,神色恍惚,叹了口气:“不是很理想。”
“找到山贼的口供没?”林子深没有直接问出有关偷尸的细节问题。
他和充哥之间有联系这件事,不能让多余的人知道。
李弱点点头:“查到了,和田放所言并没有太大的出处,县衙针对山贼一属,肯定会拷问,但还没有到不讲人道,惨绝人寰的地步,所以你的猜想没错,山贼背后另有人指使。”
“可是关于背后人的线索,少之又少,完全就是没有,根本无从查起。”李弱收回视线,煤油灯的火苗扑扑闪闪,让他的影子看起来都模糊了很多。
林子深颔首:“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李弱问。
林子深看向他:“你还记得李府的管家不?”
经过在绿门据点的战斗,林子深对外界的防备心减轻了那么一点,也许是再次感受到了,身旁有人相助时的轻松和踏实,他现在说话比之前松懈了一些。
“苗阜?”李弱问。
“没错,他是从山贼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他说因为自己会些拳脚功夫,因此得救,可出门在外,管家怎可以丢下主子自己逃跑,事后还回到了李府,就不怕李放追究他的责任?”
“按照他的说法,是李放的大儿子替他挡了刀,他抱着一定要为大公子报仇的心思活下去的。”李弱回想起,在李府和苗阜的对话细节。
王梦听闻,叹息道:“那他一定活得很痛苦。”
“是啊,为了救他,李家大公子替他被杀,整整一车队的人,都为了掩护他离开而相继丧命,身上背着这么沉重的血债,可他却没有为报仇有所作为。”林子深讽刺道。
“山贼的口供是,杀李家的人,都是那些半路加入队伍,事后消失的人,他的手下只负责在一旁摇旗呐喊,壮声威,恐吓李府的下人,所以县衙调查出,李家大公子身上的伤,就是山贼头子所致,但他却矢口否认,说自己根本不记得那件事。”
昨晚林子深有事没来,李弱便自己去县衙偷看了案宗,他说的这些,就是案宗记录的全部内容。
“啧,真会给自己找推脱。”陈坤不屑。
林子深陷入沉思,片刻,抬头,眼眸有光:“也许不是推脱。”
李弱对林子深这样的发言已经见怪不怪,当下也不再询问,向他投以目光。
林子深含糊其辞:“也许真的有人控制了他。”
“既然能控制他,那又为何找些容易漏马脚的人加入山贼的队伍,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陈坤大声说,将王僧吵醒。
老人抬头,四下看看,无大碍,便又睡了。
“小声点。”王梦赏给陈坤一个板栗,担忧道:“最近大寺睡得时间越来越长了。”
李弱宽慰她:“这是好事,说明大寺快要挺过去了。”
“会不会控制山贼的人,和半路入伙的,不是同一伙人。”林子深继续说。
据他的推测,如果山贼背后确有其人,那么苗阜的生还就有很大的疑点,保不齐对方是和郑商一伙的。
郑商和田放有联系,田放和梦萍姑娘又有勾结。
也许...
林子深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也许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伙的。
这个猜测,他没有告诉李弱他们,在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切言论都有被推翻的可能,于其在这里‘胡说’,混淆试听,给他们添麻烦,倒不如先自己调差一波。
“你们呢,有什么收获?”林子深问陈坤和王梦。
他记得他们两个人的任务,是利用寻迹符搜寻王洁指甲里血迹的主人。
陈坤和王梦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一笑。
“寻迹符果然找到了一个地方,而且那里确实藏着一个人,不过实力很强,不是我们两个可以轻松对付的,我估计至少也是落丹境,交手中,我感受到对方战意不强,很可惜被她给逃了。”陈坤说,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王梦失落道:“那人速度很快,我们还没看清她长什么模样,就给她一掌打退,给她逃了。”
“如果对方落丹境,你们没在他手上吃大亏,已经很幸运了,能知道是男是女吗?”林子深安慰王梦。
“从走姿来看,像是女的。”王梦回忆。
调查又陷入了僵局。
这时,李弱开口,将昨晚在县衙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
林子深这才对公孙负被偷尸一事,有个较全面的了解。
事情大致经过,其实很简单。
昨晚李弱独自一人去县衙偷看案宗,行至半夜,突然感受到一楼多了三个人的魂动痕迹,那三人的动作很轻,已经尽力在隐藏魂动痕迹,可还是被落丹修为的李弱察觉到。他躲藏在暗处,发现那三人是要偷走公孙负的尸体,他连忙前去阻拦,对方三人的修为都在凝魂魄,虽然不是很强,但行动默契,出手之间互通有无,最后还是让他们给逃了。
“根据目前的情报,对面有一个落丹境,而我们这边有两个,胜算很大。”林子深笑道。
另一个指受了重伤的王僧。
王梦皱着鼻子问他:“林子深,你是什么修为?”
林子深只将自己的修为告诉给了王僧一个人,看来老人并没有把关于他的所有情况,都告诉给肃清小队。
“落丹境。”林子深拍了拍胸脯,魂鼎中有那颗神仙草。
“什么?”饶是陈坤定力强,都被呛了一口。
王梦更是双眼冒光,一个箭步冲到林子深身边,用手指戳他的脸:“好嫩哦,你今年多大。”
“二十八。”林子深咧着嘴,脸被王梦戳的有点疼。
“啊!”王梦又是一声惊叫,险些将王僧从椅子上震落:“好年轻的落丹境啊,我记得李弱今年是四十二岁。”
王梦向李弱求证,得到对方的明确答复后,重将视线移到林子深脸上:“我和陈坤都三十多岁,现在还是冲天穴,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到落丹境。”
一听这话,陈坤有些沉不住气了:“王梦,收起你的乌鸦嘴,我还正年轻呢,怎么会到不了落丹境。”
“是啊,下五乘的修道士,根据魂种淬炼的程度来定,每破境一次,就有可能增添七十到一百二十年的寿命。还记得老师怎么评价你的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就是从中,那也有九十年的寿命可加,也就说,你们至少还能再活四百多年呢,且活呢,就是熬,都能熬到落丹境,大不了买秘药呗。”
李弱的表情逐渐崩坏,声音突然变得尖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言语中尽是嘲讽。
“也是啊,还能活四百年呢,不着急这一会儿。”王梦食指点在下巴上,眼睛向上看。
她是无所谓啦,家里人都是修道士,且修为都比她强,要死,要是她先死,不会有家里死人,心情低落的时候。
可是陈坤忍不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粉碎:“李弱,你少阴阳怪气,落丹境怎么了,就你做的那些事,上五乘也没几个人能做的出来,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枪干一架,你敢吗?”
“我怕打死你。”李弱翻开书,继续看。
大寺王僧睁开眼:“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陈坤禁言。
王梦还在纠结林子深的年龄:“怎么会这么年轻。”
林子深不厌其烦:“县衙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已经告诉王乾了,他很重视这件事,所以现在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红房,他还说公孙家马上就要来人了,让我们流星寺务必保护好公孙负的尸体,等公孙家的人把尸体拉走,他的命案就和县衙关系不大了,我们就能安心处理‘新人遇鬼’的案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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