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混蛋家伙挺会跑啊,要不是我一顿软磨硬泡,又加上家里桃树下的那坛子桃花酿,还找不着你这混蛋呢,不辞而别是吧,让我逮到有你好果子吃。”青城山下,一背枪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明明是初春,这少年却是大汗淋漓。

    “道长,这山上有没有一个叫云白谷的年轻人,对,跟我年纪差不多,是不是道士?应该不是,就他那个泼皮样子,怎么可能是道士,有?半山腰是吧,谢谢啊。”少年拦下一位道士,稍稍一打听,竟然还真找到了。

    少年吐出一口浊气,解下背着的长枪竟是几个健步跑出去好几层台阶,待那小道士想喊住少年时,少年早就跑出老远,小道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下山去了,至于那个云白谷的人会不会死,像这样来刺杀这个紫恒天大公子的已经好些个了,不过运气好的碰上李恒师兄守门只是被打跑,遇到小何师兄就惨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直接就投胎转世了。

    “云白谷,你给小爷滚出来!”来到那道士所说的半山腰独栋小院,背枪少年站在门前大骂道,却没有十分无礼的直接去踹门。

    院中正在练习剑招的云白谷听见声音,脚下一个踉跄,心道这家伙怎么来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青城山的,就算知道自己跑了,不应该去紫恒天吗?难不成他已经去过紫恒天了?那就更不应该了啊,要是去了紫恒天,绝对不会让他来青城山的才对。

    “小爷知道你在里面,赶紧滚出来吃我两枪!”院外,少年的叫骂声依旧不绝于耳,院墙上那个小道士撑着脑袋看着这一幕,嘴角含笑,也不去制止,他又不是杀人如麻的疯子,什么是刺什么是朋友,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吱呀,紧闭的院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少年双眼一眯,抬手一枪戳了过去,云白谷也没想到这家伙的枪法如此了得再想关门,却被枪尖死死卡住,根本关不了。

    “终于让我逮到你了,看你这会往哪跑。”少年上前双手一推,大门直接被推开,少年握住落下的长枪,枪尖指向云白谷面门。

    “好兄弟,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云白谷干笑两声,眼珠子左右乱瞟,平常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人出来拦着吗?李恒呢?那个叫何落羽的小道士呢?我都快被人刺死了,怎么还没人出来。

    “好好说?你赔小爷我那坛子桃花酿!”少年拽着云白谷的衣领,几乎说是脸贴脸的吼道。

    云白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笑着,嘴里说一些像是消消气啊,赔,一定赔,十倍好吧诸如此类这些话。

    对于云白谷装傻子的行为,这少年明显是很吃这一套,半点办法没有,只能收回长枪横在背后,瞪着云白谷,也没有开口,就这么看着。

    “我说兄弟,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就算你打听到我是谁,那也不会直接能找到这吧。”云白谷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刚才被这少年用枪指着,反而十分热络的搂住这少年的脖子问道。

    “桃花酿换来的,要是你不在这,我铁定要用我这长枪在那楚老头身上戳出十七八个窟窿。”少年一提起他那坛子桃花酿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楚老头,怪不得,来来来,咱们兄弟俩好久没见了,大醉大醉。”云白谷拉着少年来到一张石桌前坐下。

    不过刚坐下,云白谷一拍脑门又说道:“你看我这脑子,把这当成自己家了,那个,小何道长,咱们青城山有酒吗?”

    “没有,掌教爷爷虽然不管酗酒,但当道士的,又不是好酒之徒,你若想喝,自己下山去买。”被称为小何道长的小道士毫不给面子,翻下墙头直接离开了院子。

    “这就很尴尬了。”云白谷打着哈哈,看着对坐少年眼神又逐渐阴沉下来,低语一声风紧扯呼,拔腿就跑,身后那少年背枪而走,一枪杆直接撂翻了这位紫恒天的大公子。

    虽然小何道长不给云白谷面子,但这山上总有给云白谷面子的,这不,没一会儿,便有几个道士搬来几坛子山下卖的临春酒,还有一些吃食,这才救下云白谷,没让他太过丢脸。

    至于那背枪少年,名叫江羽,是云白谷在刚流落江湖时一块厮混的江湖游侠,不过江羽的命要比云白谷的苦,他家被山贼洗劫,一村老小尽数死绝,只不过这老天没想要他江羽的命,他那天刚巧去山里打野味躲过一劫,等他在回到村子的时候,除了尸横遍野的恐怖场景,一个活物都没了。

    从那天开始,江羽成了一位江湖游侠,说是江湖游侠儿也不正统,更像是市井泼皮,乞儿,没有一点武功傍身,有的只不过是每日上山打野味时的那股灵巧劲罢了。

    江羽能活到现在,碰到云白谷才是最大的运气,要不然啊,这叫江羽的少年,早就冻死在某年的寒冬之中了,那时候云白谷刚入江湖,碰巧遇到了正值落寞,本想一死了之的江羽,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过,却是江羽把云白谷按在地上打,毕竟一个虽然出身在江湖大宗门,却没一点心思用在习武上,一个生在寒苦人家,不说生下来就会满地打滚,但这些年上山打猎,虎口逃生的次数也是不少,两人相比,高下立判。

    再后来,云白谷被一个姓楚的老头带去那座小镇,在这之前,云白谷跟江羽整日厮混在一块,久而久之这兄弟感情也就有了,顺理成章的,江羽也跟着楚老头去了那座小镇,在之后就在那里落脚,不过去了小镇后,云白谷跟江羽的交集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

    云白谷或许是为了隐匿身份也好,还是自暴自弃也好,越来越像是那市井泼皮一般无二,江羽则是老实本分的找了个店小二的零碎活糊口,闲暇时便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下几只野味,给云白谷改善改善伙食什么的。

    只是啊,云白谷离开小镇时,也只有两个人知道,就连江羽也只是以为,云白谷去了几十里外的小城里送物件贪玩准备在那待几天,也没放在心上,可这眼见一两个月过去了,还没回来,江羽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混蛋绝对是跑路了,不仅跑路最少一个月,而且还没告诉自己。

    当下江羽直接就去了楚老头家,他知道,这镇子上唯一一个知道云白谷会去哪的人绝对是带他们来的楚老头,不过想从楚老头嘴里撬出来点消息,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主要是这老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再加上,江羽本来口舌就不怎么厉害,彻底没了法子。

    不过,这可不是说江羽就这么放弃了,不但不放弃,反而三天两头的往楚老头家跑,你不是不说吗,那我就烦死你,你一天不说,我就天天来,吃你的,喝你的,甚至到后面,干脆直接不走了,直接住在了楚老头家里,搞得楚老头睁眼开看见的是江羽,闭眼前看见的还是江羽。

    就这样软磨硬泡的大半个月,这楚老头让江羽把他最宝贝最不舍的喝的那坛子桃花酿给他,然后在跟着他练些傍身的本事才放他去找云白谷,按楚老头的话说,就凭你现在这样子,别说去找云白谷,恐怕出了镇子,没半个月就成了路边的白骨了。

    从那天开始,楚老头便开始教江羽习武,不过这只是一些很简单的招式,用来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可这也不怪楚老头不认真教,主要是江羽不好好学,他是一门心思的想去找云白谷,当面问问他,到底认不认自己这个兄弟了,你云白谷要是说不认,我江羽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里里外外绕了有三个多月,江羽背着一杆楚老头给他的铁枪也离开了小镇,根据楚老头所说,云白谷这个时候多半是去了青城山或是五台山习武,至于到底去了这两个地方的那个,他又不是神仙,只能靠你江羽自己去找,找找了,你们还是兄弟,找不着。那只能说你们兄弟情谊到此为止。

    这再往后,便是江羽扛着一杆铁枪入江湖,也真和楚老头说的那样,这要换做三个多月前的江羽出来,能活一个月都算是下边的人跟阎王闹翻天了,也得亏学了些傍身的本事,这才没让这刚入江湖的雏鹰早早陨落。

    一路走走停停,先是去了五台山,那里和尚挺多的,说一些什么云施主与佛有缘,但缘分未到,待到秋后方可见的这些话,说白了就是云白谷不在五台山,那既然不在五台山,那就肯定在青城山了,江羽也懒得听那些和尚说些什么佛法,缘分什么的,索性背着长枪朝青城山赶去。

    这去青城山的路上,江羽倒是碰到了一个跟他一样背着一杆长枪的中年大叔,两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擦肩过,可过了几天,这俩人又在一间酒肆的遇见了,那时候江羽囊中羞涩,又嘴馋那酒坛里的临春酒,也恰好这个时候,那个背枪的古怪中年人竟然主动让了他一碗酒。

    “你为啥给我酒喝?我们认识吗?”江羽坐在桌子前,看着瓷碗里的临春酒,咽了口吐沫,却没去端起那瓷碗。

    “不认识,但是,我看你顺眼。”中年人大大咧咧的说道,自顾自的豪饮一大口。

    “忘年交?”江羽试探性的一句话,后者直接一口酒喷了出来。

    “什么忘年交,你喝不喝,不喝拿过来。”中年人伸手就要去拉回瓷碗,江羽赶紧伸手去端碗,却见中年人一拍桌子,一旁摆着的长枪和瓷碗一同飞起。

    “想喝酒的话,让我看看你本事多少。”中年人一手端枪,枪身上放着那只瓷碗,看着中年人略带挑衅的眼神,江羽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然后就去端酒。

    可中年人一抬枪身,瓷碗飞起,一甩枪尾,直接把江羽扫到一边,随后瓷碗又稳稳落在枪身上,江羽从地上爬起,摸了摸肋骨,捡起落在地上的铁枪,一枪刺出,这一枪是楚老头教自己学了两个月的唯一一招,只有简简单单毫无花哨的刺击,身形顺势往前,伸出一手抓向瓷碗。

    这一刺看似毫无招式可言,但中年人却是眼前一亮,先一步端起瓷碗,长枪一摆,拨开刺向自己的长枪,收枪放在身侧,江羽眉头紧皱,看着这中年人,却是怎么也猜不出对方什么意思。

    “小子合我胃口,做我徒弟如何。”中年人将瓷碗放在江羽面前,江羽愣愣的看着这个中年人,没有抬手接过瓷碗,也没有收枪转身离开,两人就这么僵在这里,谁也没有离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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