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带着董家人抬棺上门,我也不知大人是何意,如何帮大人说话?”
唐清柔与传令校尉相识。
除了同为长公主门下,两家也是世交。
正是如此,她心里更是气愤。
“唐小姐唉……秦公子,我都说了这是误会,实在是长公主口令和天子口谕,让我当着董继祥的面向您传递这番话。”
“长公主还说了,最好是在人多的地方向大家解释清楚……”
传令校尉急得抓耳挠腮。
“我哪知道董继祥死了,可就算他死了化成灰,长公主的命令我也只能照做,正好听说你们这里开茶话会,剑南道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大家听得清清楚楚,这不挺合适的吗?”
这样的解释。
无疑比先前传达的口令和口谕,更诛心。
参加茶话会的宾客们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董继祥做错了事,自有天子和长公主责罚不算,还专门指示传令官,要当众给秦小满找回场子。
踩一捧一。
明摆着是要抬举秦小满啊!
这么简单的手段,在场长脑子的就能想明白。
董平已是面若死灰。
董家人再次哭嚎声不断。
完了。
惹了长公主厌弃。
他们这群人是彻底地完了。
“哦,原来是传令官大人的一片苦心,确实是我误会了。”
不用唐清柔帮忙说话,秦小满主动出声打了圆场。
但伸出去的手还是没有缩回来。
“一码事归一码事,人留下还是令牌留下,你自己选,这样也免得以后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
传令校尉眼皮狠狠一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身后的手下们挥了挥手。
“你们回京复命,便说口令与口谕已传达给秦公子,董继祥三日前已病逝身亡,无法回京与副丞相对质了。”
情急之下。
传令校尉说漏了嘴。
他悚然一惊。
但看到大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暗中松了一口气。
让手下们赶紧走。
免得秦小满一会儿再提出其他要求,故意为难他们。
以泄心中不平。
“等等。”
可惜。
传令校尉的手下们还是晚了一步。
“大人,你怕是不知道董家在剑南道根深势重,有多少店铺多少护院多少打手,你让唐姑娘和她的侍女,两个弱女子查案?”
秦小满朝着稳坐于马背上的京机营士兵一昂头。
“回京复命有两个人就够了,剩下的给唐姑娘当帮手,早日完成天子的口谕不好吗?”
雷霆一击,贵在神速。
虽说荣州一带,有周刺史和章慎相助,估计用不了几天便能将董家犯下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可荣州之外。
还需要靠着长公主和天子的威名来震慑,才不会出现拖沓的现象。
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拓展生意。
“……秦公子言之有理。”
传令校尉深深看了一眼唐清柔和天璇两个练家子,在心底默念着长公主嘱咐他的话。
一切听秦小满安排。
可像秦小满这样拿长公主的手下不当一回事的,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心里憋屈得不行。
“那你还愣着干嘛,挑两个机灵的回京复命,剩下的开始查案啊。”
秦小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指挥着。
“……”
传令校尉闻着空气里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连日奔波而来。
连口水都不配喝?
连口肉都不配吃吗?
“哦,险些忘记了。”
秦小满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传令校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传令校尉不由跟着笑了,心道:好歹是地主富户,还算懂礼仪。
“还请传令官大人,怎么让董家人把棺材抬进来的,怎么让他们把棺材抬出去,滴落了这一地的冰水也请他们收拾干净。”
说完。
秦小满理都不理传令校尉。
转身走回原来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杯酒压压惊。
从传令官的反应来看,应该是长公主提前下了命令。
必须安抚好他的情绪。
看来。
他的种田日记确实起了作用,再加上贱卖十年五十万石再生稻的事,证明了他的忠心。
长公主的天平,在他和董继祥之间,最终倾斜到了他这一方。
从传令官的话来分析,王副丞的小鞋也成功地穿上了。
挺好。
“恭喜秦公子,贺喜秦公子。”
“看来剑南道首富,即日起要易主了。”
前来参加茶话会的宾客们,纷纷前来道喜。
甚至之前一些没有订制的客人。
又掏出全款,预约订制香皂牙刷等物。
秦小满知道这些人,除了和董家、王家交好的人之外,还可能有一些不认同他“平起平坐”理念的人。
只不过。
此时董家在剑南道倒台的结局已注定。
为了不降低他们这方面的生活品质,也只能来买他家的东西。
本着开门做生意,不能看人下菜这一点。
秦小满也是来者不拒。
开始收钱、登记。
望着桌子上放的银票越摞越厚。
想到没有长公主的口令,大家也不会这么支持秦家的产物。
秦小满对长公主用人有误的那些不满,也逐渐消散。
他朝着麦冬招了招手,安排了几句。
便接着数钱。
传令校尉被挤在人群外围,听着这些人说着他听都没听过的物件。
只觉得自己京城来的权贵人家,活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唐小姐,香皂是何物?牙刷是何物?卤肉又是何物?”
提到卤肉,传令校尉扫了一圈附近桌子上摆着的美味佳肴,不争气地咽了一声口水。
好饿啊。
“大人……”
“唐家妹妹,我来之前我娘还让我代她问候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莫要和我太生分。”
传令校尉舔脸一笑。
不帮他说话就算了,好歹请他吃口肉。
唐清柔似笑非笑道:“谢九哥,多谢夫人关怀,正好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还请你如实相告。”
“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老九拍着胸脯保证。
“长公主向来与董继祥交情不错,为何会……”
“嘘!”
谢老九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被围在正中,无心理会他们的秦小满,这才松了口气。
将唐清柔引到一个角落里,比划着一桌还未怎么开动的席面。
“此事说来话来,唐家妹妹,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说?”
“不是我想蹭吃蹭喝,实在是……秦公子写给天子的信,它是真的挺长的。”
谢老九无力地辩解了一句。
好在。
唐清柔早就知道那包牛皮纸有多重,闻言,比划着另一桌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侧眉浅笑。
“不如我们去那边慢慢说。”
不等谢老九开口。
她自顾自地朝桌位走去。
谢老九看到那边只摆着一盘瓜子和一壶茶,却根本笑不出来。
他发现。
好像不止秦小满对他有气。
唐家妹妹对他也有怨言。
“我哪里惹到她了?”
谢老九不明白。
只能吩咐着手下先去处理棺材的事宜,百般不情愿地跟上了唐清柔的脚步。
……
京城,西门。
“驾!”
一个穿着织金家丁服的董家小厮,快马穿过闹市,直奔董府。
行至府前,有人正要阻拦。
马上的小厮举起一条白色麻布,悲怆大喊。
“我是荣州来的,有急事禀报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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