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满来到书房,特意在书架上找到了上次藏诗文的《大乾杂记》。
翻开以后,他写的诗还在,但纸张所在的位置有了细微的变化。
说明被人动过了。
“看来除了月季我还要再带一个人。”
这两天他除了睡了一次午觉以外,根本没来过书房。
在这期间进入书房还能不被盘问和其他家丁察觉到异样的,只可能是他平时身边的人。
而他,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秦小满提笔又写了一首诗,找了一本一尺厚的《农家记事》,把纸塞了进去。
做好布置后,他离开书房,对着站在月亮门外的两个家丁叮咛。
“除了月季和冬青能帮我拿书以外,不能让别人靠近书房。”
“是,公子!”
秦小满说完就走,并且吃了晚饭直接睡下,没有回房。
一直到次日。
他因外面马车石轮的滚动声醒来。
天还黑着。
屋子里灯光昏暗,月季正和几个丫环蹑手蹑脚地将昨天收拾好的包袱往车上搬。
哪怕他说了要简装出发,月季还是给他装了近二十个大包袱。
“这丫头过份贴心了。”
秦小满暗自吐槽一声,自己穿戴好,叫来在外面栽瞌睡的冬青。
“冬青,去书房帮我拿那本《农家记事》、《大乾诗歌赋》还有《史记》来。趁着在庄子上没事的时候,我多读些书。”
他随口扯了一个连月季听到都惊讶的借口,打发冬青去了书房。
等三本书拿到手里,他当着冬青的面翻开夹带着诗文的《农家记事》,看到里面的纸张还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银子买来的,可千万别没了。”
听到他的话,冬青眼神闪烁了一下。
秦小满看了眼摆放位置发生变化的纸张,哪里还不明白。
昨晚月季就睡在外屋的软榻上,只有冬青有机会接触到这张纸。
内贼,就是冬青。
“冬青,你也去收拾收拾行李,跟着我去庄子上,万一缺什么东西或者让你跑腿,我也方便。”
秦小满随口一提,抱着三本书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
冬青就加入了搬运包袱的队伍中,坐在了装有包袱的马车中。
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了。
秦小满又让忠叔绕路到唐大夫的院子,接上了唐大夫,顺便在厨房吃了些早点。
直到天色蒙蒙亮,他终于等不及了。
“出发!”
看来肖大侠这个瓜他是真的扭不下来了。
秦小满有些失望。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马车走出大门,他看到门帘外闪过一道黑影,吓得车夫当即拉了缰绳。
“肖二公子?你怎么上来了?”
“我来当你家公子的护卫,秦小满,你的礼物我收下了,这一趟不管你是去刀山还是火海,只要我死不了,一定护你周全。”
肖成梁一巴掌落在马屁股上。
“驾!”
马儿受惊,撒蹄子就跑。
秦小满还来不及发表两句感动宣言,剧烈的晃动让他胃里难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一直到出了城门,踏上官道,他才舒服了一些。
“公子,要让肖二公子坐在外面?”
月季缓过神来,询问他的意见。
“他乐意坐哪里坐哪里……把装点心的包袱拿出来,给他送两块,免得让人说我苛待护卫。”
秦小满靠在软榻上,望着外面黄澄澄的稻田,心情十分愉悦。
拿起月季摆盘的绿豆糕准备吃一块,刚放到嘴边。
“吁~~”
肖成梁勒紧了缰绳。
“……”
秦小满望着落在地上的绿豆糕,迅速捡起吹了吹放到盘子里。
他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唐大夫,知道外面没有危险,挑开帘子探出头去。
“怎么了?”
“你看那是谁。”
肖成梁手指着十丈开外,站在驿站前的一群人。
六个身着红色差服的衙役还有七个身穿洗得灰白囚服的犯人。
微风拂风,衣袂飘飘带着香风,犯人空荡荡的左衣袖让秦小满眼睛微睁。
是惜月和那晚打劫他的六个赌徒!
惜月正在往看押他们的衙役手里塞东西,低声诉求着什么。
“我说惜月姑娘,马上要天亮了,我们真的等不了了。”
“你们今日发配矿山的事,昨天在菜市场就传遍全城了,要是有人来送你早就来了。”
“此去路远,那矿山里生存不易,鸨母给你的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衙役的好心,惜月并未领情。
“就一盏茶,再等一盏茶,他一定会来送我的,一定会的……”
惜月还在痴缠,坐在地上梨花带雨哭得厉害,根本不肯起来。
衙役们无奈,只能决定再宽限她一盏茶的时间。
“走吧。”
秦小满对于沦落至此的惜月,心里再无波澜。
惜月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不至于再送她一程。
“流放的犯人一般都是天亮才从牢里放出来,让他们顶着日头上路,今天倒是出来得挺早的。”
肖成梁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吗?
这是有人故意让他看到惜月的惨状?
秦小满头一次听说,眼前不由闪过县令夫人笑容温婉的脸庞,淡淡一笑,放下车帘拿起他没吃到嘴的绿豆糕。
正要往嘴里塞,从城楼方向飘来一道琴音。
他不通乐理,听不出这是什么曲子,但能听得出来这琴音里哀怨凄厉的意味,让人听着心里发毛。
“这谁闲着没事大早起来恶心人?”
秦小满感觉一天的好心情都要让这首曲子弹没了。
“王公子!”
这时,驿站边的惜月猛地站了起来,遥望着县城的方向,身体颤抖着泪流满面。
“我只想再见你一面,并无攀咬你的意思,何至于此,你何至于此……”
砰!
不等秦小满明白她在说什么,惜月一头撞到了驿站门前的柱子上。
登时血溅五尺,瘫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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