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郡王妃虽然恨透了陆弯弯,但也不傻,方才她见两人一同走来,便觉得蹊跷,方才那一试探,便印证了心里的想法。

    她不禁错愕,谁都知道,这陈瑾妃嚣张跋扈的很,皇后在位时,尚且不将皇后放在眼中,仗着皇上的喜爱,除了娘家陈氏一脉能让她掀一掀眼皮,其他人的闲事哪里管过,如今公然护着陆弯弯,太让人寻味了……

    心里虽然百折千回,但眼前仍是换了张脸,赔笑道:“瑾妃娘娘恕罪,臣妇心直口快,说的却没有差,方才大家听松寿宫的宫女说的。”

    说着回头求证似的看向众人。

    方才大家也听到些风言风语,此时陈瑾妃明摆着护着陆弯弯,再嚼舌根子便有些不识趣了,大多缄口不言,唯有几个平日里依仗林郡王府的夫人附和。

    陈瑾妃听了面无表情的说:“我看各位夫人的女德女戒该拾起来重新学了。”

    林郡王妃的脸上黑了黑,没有说话。

    松寿宫的守门侍卫是认识陈瑾妃的,见她来了便匆匆进去报信,没一会儿,青铜色的大门便打开,皇太后身边的大丫鬟云喜笑吟吟的走出来,朝众人恭敬的说:“太后娘娘请瑾妃娘娘、玲珑公主及众位夫人进去说话。”

    云喜长得十分讨喜,一双眼睛像月牙儿似的弯弯的,不笑时也像是在笑,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她从十岁进宫便在松寿宫伺候,从最小的洒扫丫鬟一路走到一等宫女的位置,在皇太后面前也是得了脸的,听说皇太后饮食起居都离不开她。后宫里地位较低的妃嫔和外命妇见了,也要让三分。

    方才云喜看向陆弯弯的一眼,虽然看似平淡,但陆弯弯依然感觉到一丝不同,是深究,也是探寻。

    陆弯弯装作没看见,同陈瑾妃等人一同踏入金铜色的门槛,因着位份高,她和陈瑾妃是走在前面的,云喜在一旁引路,却不敢超出她们的脚步去。

    正殿里浓浓的佛香熏得众人心里憋闷,但无一人敢表现出来,就连陈瑾妃也难得面带恭谨。

    云喜给众人落了座,不一会儿太后边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出现在正殿之中。

    太后面色沉郁,原本保养得宜的眼角也露出一丝细纹,身上的衣裳换了件铁锈红绣繁复吉祥纹的锦袄。

    众人忙起身行礼,太后端庄的坐在台阶中央的软榻上,淡淡的嗯了一声,细长的眼睛阴冷的扫视众人,不知发生了何时,霎时间众人心里一咯噔,便是喘气也不敢喘匀和了。

    庄重大气的正殿里,按上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里升腾里袅袅的烟雾,缠绕着穹顶描画的精致壁画,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当太后的目光最终落在陆弯弯身上时,陆弯弯的眼神澄澈而平静,像极了那养在闺中不谙世事的纯净,触目,只令人觉得自己肮脏,不配与这份纯澈共存。

    可在太后看来,却在其中读出了陆弯弯对自己的嘲笑!心里的火陡然烧了起来,怒目而视!

    陆弯弯毫不畏惧的看过去,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乘着点点笑意,如漫天星光璀璨。

    陈瑾妃的声音轻柔的响起:“臣妾斗胆,请问太后娘娘唤大家来有何事?”

    她的话打破一室的寂静,众人这才敢喘口气。

    太后看向众人时,眼中的怒意奇异的消失不见,转而被一份严肃代替代替,说道:“诸位都是京城里有身份的,对女子的德行操守也十分明白,今日哀家请诸位前来我这松寿宫,也是有一事请各位想个法子。”

    众人一愣,想到在松寿宫外听说的消息,不禁疑虑,林郡王妃上前一步躬身道:“为太后分忧乃臣妇应当的,不知是何事扰了太后娘娘清净?”

    太后目光倏地看向陆弯弯,厉声喝到:“玲珑还不跪下!”

    声色俱厉,众人惊恐的看向陆弯弯,却见她面色从容,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被太后指着的人不是她,“太后娘娘请息怒,玲珑斗胆问一句,可是玲珑哪里做错了?”

    云喜站在太后身后,有些不忍的说:“公主何必如此装傻,出了那样的事……莫让太后娘娘太过为难。”

    见此情景,众人不禁疑惑,林郡王妃听了却几乎笑出声来,面上依然忍耐着问云喜:“不知出了何事,令太后如此气恼?”

    皇太后听了没有说话,云喜正色道:“方才宫人巡夜,听到松寿宫偏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边凑过去瞧,谁知竟然惊扰了里面的人,原来,原来是女子在与男子……做那龌龊事。”

    云喜再能干,也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说着脸上便染上了羞怯的红晕。

    林郡王妃失望的蹙眉,“那与玲珑公主何干?”

    云喜继续说:“那女子,那女子竟然穿着玲珑公主今日进宫时穿的衣服,那男子见被人发现了,便要将那宫女灭口,幸好周嬷嬷经过时就了她,可周嬷嬷却……”说着,云喜的眼睛升起一股悲戚,声音虽然平稳却难掩悲伤,“周嬷嬷却被那男子失手杀了。”

    众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林郡王妃盯着陆弯弯冷笑道:“在太后娘娘的宫里出了此等恶事!实在不将皇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藐视皇家风范!”

    陆弯弯恍若未觉似的点点头,“郡王妃说的对,要将这贼人搜出来才好。”

    她嘴上淡漠,心里却将皇太后鄙视了个遍,她将此次计谋安排在自己的松寿宫,便是要将她自己摘出去,男女苟且之事发生在后宫便是秽乱宫廷的大罪,发生在谁的地盘上便有包庇或是不查知罪,是要被连累的,可皇太后这个身份却不同,她是整个后宫里地位最尊崇的女人,整个大渊国谁人不知皇太后最重礼仪典范?

    故而,谁也不会将这件事的主谋怀疑到她这个看似无辜的人身上。

    况且元青宸的眼线遍布整个大渊国,便是在后宫也是无孔不入的,唯有在她的松寿宫,计谋才能得以保障,否则还未成行便会被元青宸的人察觉,到时非但没将她陆弯弯弄的身败名裂,得罪了元青宸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若是计谋成了,自己的名声便会扫地,便是不贞之人,到时摩擎恰巧出现,轻而易举的便能将她带回夜阑国!

    陆弯弯想着,嘴角悄然弯起,她想知道,若是她被别的男人碰了,元青宸会有何表现?

    林郡王妃冷哼道:“贼喊抓贼!若不是与你有关,那女子为何会穿着你的衣裳?”

    陆弯弯扬眉,盯着林郡王妃淡淡的笑了,“郡王妃不曾见过那衣裳,怎会知道那与人苟且的女子,穿的什么衣裳?”她的话令林郡王妃一愣,转而嘲讽道:“云喜方才已说过!”

    “这夜里,看不清东西也是常事。”她轻描淡写的语气,若是在平时皇太后定会气炸了肺,可今日不同,她严肃的目光深深看了眼陆弯弯,递给云喜一个眼色,云喜明白的点点头,扬声说:“来人,将那两人带上来。”

    话音一落,不一会儿便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很快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被人押着进来,后面跟着一名衣衫凌乱的男子,再后面,还有个面生的宫女。

    那一男一女被人押着跪倒在地,女子小声的抽泣着,那男子,生的尖嘴猴腮却很面生,看身上的衣服,像是御林军统一的行装!因刚杀了周嬷嬷,衣衫上有干涸的血渍,那双眼睛里却似视死如归!瞧那身上的衣服,是要将身为御林军首领的二哥一起拉下水吗!

    陆弯弯浑身发凉的看着那女子,正是方才领路的掌灯宫女,此时听着她哭的凄惨,身上的华丽宫装也狼狈的不成样子,可她心里却没有丝毫动摇,她的心早就在这一场场的权谋倾轧里变得坚硬,这件事这宫女也是知情之人,若不是她机敏,名声扫地的便是她了!

    皇太后盯着地上的两人,云喜适时喝道:“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云喜这么一喝,那宫女果然不敢再哭了,只是拼命的咬着唇,拳头紧紧的攥着。

    半晌,太后才威严的开口道:“你身上的衣服从何而来?”

    那宫女忍着哭声,慌乱的答道:“是奴婢不知检点,勾引外人,求太后饶过奴婢吧!”

    这是与他们一同进来的那名陌生的宫女走上前跪下,哀求道:“求太后娘娘明鉴,奴婢巧莲和巧蝶是一同进宫的,居处也在一起,巧蝶绝不是如此轻浮之人啊!再者说她身上的衣衫,也不是奴婢们能有的呀!”

    皇太后的目光放在巧莲的脸上,云喜轻声解释道:“她是今夜的巡夜宫女,巧莲。”

    “嗯。”皇太后嗯了一声,无比威严的睨着匍匐在地上,如同蝼蚁一般的奴才,冷淡的说:“巧蝶,你可知秽乱宫闱,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她的声音不高,语气中冷到极致的温度却令人浑身一颤,那名叫巧蝶的宫女更是吓白了脸,哆哆嗦嗦的歪过头来,看着陆弯弯,死死的瞪着一双眼睛,最后从牙齿里蹦出一句话,“公主,奴婢对不起你!”说着便飞快的起身,众人还没看清,一声重重的撞击声便响彻在大殿里。

    巧蝶额头撞在柱子上,当场便死了,鲜血顺着染指朱漆的柱子流下来……

    在场的外命妇们也吓白了脸,可再怎么害怕,也知道眼前的情景她们是晕不得的,在太后面前失态,是极为不敬的事。

    松寿宫的宫人很快将巧蝶的尸体抬了出去,打扫干净,一尘不染,可那朱红色的柱子却似更鲜艳了……

    空气中的浓厚的佛香里混合着丝丝的血腥气味,让人作呕。

    太后阴冷的目光落在陆弯弯身上,“玲珑!你又作何解释!”

    陆弯弯冷笑一声,她明白太后既然要撕破脸,绝不是就此放过任何毁掉她的机会!可当巧蝶活生生的一条命消逝在眼前时,终于明白了太后的计划。

    她闻着空气中点点的血腥味,突然笑了,笑得明艳动人,“不知太后要的是何解释,若是您要问方才巧蝶为何说出那句话,玲珑也不甚明白。”

    林郡王妃走上前,那双眼睛透着浓浓的恨意,“公主当皇后和诸位夫人都是傻子吗?若说巧蝶对不住的也该是太后,为何是你?难道你和巧蝶之间有什么交易?”

    陆弯弯笑容不改,走上前,直直的看进她的眼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若是郡王妃想知道,下去问问巧蝶不就明白了?”

    林郡王妃猝不及防的往后倒退几步,正巧撞在跪在地上的侍卫身上,吓得惊叫一声,惹得皇太后本就不虞的面色更加难看。

    突然一声突兀的冷笑响起,众人的目光落在那衣衫不整的侍卫身上,不禁蹙眉。

    只见那侍卫又痴又恨的看着陆弯弯,说道:“公主的心,可真恨啊!”

    林郡王妃急忙问道:“你可知道些什么?快说出来说不定能保你一条命!”

    那侍卫生无可恋的垂目,“郡王妃莫诓奴才了,奴才失手杀了周嬷嬷便活不成了,可奴才与公主几夜夫妻,公主总不能眼看着奴才像那宫女般死了吧!”

    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被骇住了!

    陆弯弯放在袖子下面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目光冷凝的看向侍卫,声音冷的想快千年寒冰,“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侍卫冷哼道:“当然知晓,奴才今日在松寿宫外当差,您便约奴才在人迹罕至的偏殿行鱼水之欢,可偏偏被巡夜的宫女瞧见,你慌乱之下便将在门外把风的巧蝶换了衣服,李代桃僵!”

    云喜突然斥道:“你胡说什么?玲珑公主怎会是那般不检点的女子,再者巧蝶不曾见过公主,怎会为公主如此?”

    侍卫哈哈一笑,目露几分淫邪,“知人知面不知心,玲珑公主私下里可热情的很,而那巧蝶,却是被她用金钱相诱,在松寿宫盯着太后娘娘的眼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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