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货备好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大半货搬上去,然后让苏伊人先坐车回去。
随后,我蹬着三轮车,拉着剩下的货。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吃完饭,我和苏伊人率先加工那些成箱的产品,同时也跟她说了大虎的事。
“既然已经跟郑老板闹掰了,你那朋友大虎,确实也没必要继续在郑老板店里上班。”
“恰好咱们也需要帮手。”说到这里,苏伊人话锋一转。
“他的工资还没结算吧?”
“你觉得郑老板会给吗?”我反问一句。
“除非大虎上完这个月,否则,郑老板绝不会给他结算这十来天工钱的。”
我并没打算让大虎去讨这工钱。
“那你给他补上?”
“可以吗?”
苏伊人梨涡浅笑:“我是无所谓,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行。”
“另外,既然要大虎过来帮忙,你干脆让他搬过来这边住吧……反正还有一个空着的房间,放着也是浪费。”
“然后今天腾出个时间,给你买手机,再买一辆电动三轮车。”
“可以。”
我点点头,“我先去大虎那边一趟,然后顺道拐去把这两件事一并解决了。”
其它两样产品还没完全解冻,暂时也加工不了。
跟苏伊人说完,我带好钱蹬着三轮车出门,直奔大虎住的地方。
来到他跟人合租的房子,这小子还在呼呼大睡。
把大虎叫醒后,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哥,俺都听你的。”
这就是我喜欢大虎的原因,听话,从不会质疑我。
“行,你收拾一下,然后跟你室友说一声,咱们搬到我那去住。”
“好。”
二十分钟后,大虎拎着一个编织袋,跟我一起离开洋下。
随后,我俩直奔商场,花了将近三千块钱,买了两台诺基亚直板手机,还有号码卡。
其中一台是给大虎准备的。
买完手机,又转战二手车市场。花了两千块钱,买了辆八成新的电动三轮车。
忙完这些事,已经临近下午四点。
回到家里,我顾不上吃晚饭,骑着新买的电动三轮车,来到左海酒店。
……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回归正常,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
有了大虎的帮忙,我和苏伊人轻松了许多。
昨天,郑老板因为大虎的事,找过我。
他的意思是,要让大虎回去继续帮他。
我没答应。
对于我来说,大虎留在我身边,远比留在郑老板那边安全。
以前我是没得选,为了利益,不得不把大虎送到郑老板那。
现在,我勉强算是站稳脚跟,有一份谋生的事业,自然不会让大虎为了几百块钱工资,去给郑老板卖命。
郑老板丢下一句话:“跟我作对,你会后悔的。”
我并没有把他这种威胁,放在心上。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轻视,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
金钱积累到一定数量,会变成犹如洪荒猛兽一般可怕的存在。
当金钱发威的时候,弱势者根本无力抗衡。
76号这天,我和苏伊人,大虎三人和往常一样到市场进货。
然而,当我把货单给沈天行后,他一脸惋惜:“老弟啊!抱歉了,今天这货我不能卖给你。”
听到这句话,我皱起眉头:“沈老板,您这话是几个意思?”
“听我说……”沈天行吮了一口雪茄,老神在在地说道。
“隔壁老郑给了太多了,不仅仅是我,其他四家都答应了他,绝不会卖货给你。”
“兄弟啊,对不住了。”
我捏紧拳头,看着眼前这张虚伪的面孔,强行克制一拳砸上去的冲动,拿起桌面的货单后,我强颜欢笑。
“我能理解沈老板。”
愤怒吗?
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出发,我确实应该感到愤恨。
然而,理智告诉我,沈天行的选择并没有错。
就像我为了利益,选择踹开郑老板,转身跟沈天行合作。
既然我可以这样做,为什么别人就不行?
商场如战场,在这个角斗场里,每个人抡动着一把称之为利益的刀刃。
博弈的不仅仅是智谋和能力,金钱更为重要,它能成为决胜的砝码。
财势不如人,我认了。
“兄弟能理解就好。”沈天行叼着雪茄。
“放心,他最多也就只能封你十天半个月……只要你挨过这段时间,到时候,咱们哥俩再次携手合作。”
十天半个月?
我能等得起,可我供货的那几家酒店,肯定等不起。
纵使我跟那些采购和厨师长,有着很深的利益羁绊,但他们也绝对不会空置十天半个月。
哪怕他们愿意,酒店老板呢?
或者,我可以先把这些酒店的供货权让给别人。
等到这个封杀期限过去后,再重新把冻品供货权夺回来。
对于我来说,这并不难。
但这样一来,在这段期间内,我会减少很多收入。
另外,我不敢保证,郑老板后面会不会用同样的招数?
这种受人掣肘的处境,让我又气又无奈。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死死克制那股在心头升腾的怒火。
“行,那我等着和沈老板再度合作。”我笑了笑,转身走出沈记冻品店。
我不知道,身后的沈天行,此刻正在用什么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戏谑?
不屑?
不管是哪一种,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所依仗的资本,竟然如此的脆弱。
这些批发商,只需让出一点利益,就可以像是捏死一只臭虫一样,轻而易举地碾死我。
悲凉在心头弥漫,我看了眼隔壁的郑记冻品店,眼神渐渐变冷。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没忍住,冲进去揍郑老板一顿。
可我忍住了。
理智告诉我,这样不仅不能解决问题,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但我不甘心。
我走进李记冻品店,起先李老板看到我的货单后,还算热情。
然而,随着一个青年在他耳边低语了句之后,李老板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江老板,我不能把货卖给你。”
我瞥了一眼那个跟李老板耳语的青年,他是郑老板店里的伙计,我认识。
“没事。”我摇头一笑,“以后有机会再跟李老板合作。”
“我很期待。”李老板拿起桌面那包香烟,笑着递了一根给我。
“江老板,其实有时候,低头也是一种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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