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回顾了一年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
从整体上来看,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先干他一个黄台吉,把辽东收回来再说。
假期里,朱由检又过了十几天轻松愉快的日子,没事儿和自己的两个女人一起斗斗地主。两人若是输了就要穿上朱由检指定的衣服,来一场夫妻之间的较量。
张嫣也三天两头地往坤宁宫跑,说是一个人无聊的紧, 想和两位妹妹一起打打扑克。
朱由检烦的不行,又不能直说。
为啥?
这不耽误事儿么?
过了元宵节,朱由检再次忙碌了起来。
而年前到达阳和的卢象升也开始忙碌起来。
“曹总兵,眼下大同各卫一共多少可战兵马?”卢象升面容严肃地问大同总兵曹文诏,末了又加了一句。“本官希望听到实话,这关乎陛下的大计!”
曹文诏沉默了一下,朗声说道:
“禀告卢总督,眼下大同有可战之兵一万五千四百三十六人。”
卢象升点了点头,这个数字与他掌握的大致相同, 但与黄册上的却大相径庭。
“曹总兵,不满你说,陛下有一裁撤卫所。”
曹文诏闻言脸色微变。
“卢总督,这么做,恐怕......”
“恐怕什么?会哗变?”卢象升眼里寒光一闪,面带讥讽道。
卫所制度的本意,在于兵农合一,解决国初生产力不足的问题,可由于世袭制度,导致老子当兵儿子也当兵,老子当千户儿子也是千户,士兵种了地产了粮全部上交,然后再有上面的军官分配。名义上军户耕种的土地是卫所的,实际上是军官的。士兵逐渐沦为军官的佃户,说白了就是一群佃农,甚至是农奴。平时不训练, 打仗时凑个人数, 这样的军队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事实上朝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从嘉靖年间开始,变大规模的募兵,卫所被彻底边缘化了,募兵成了主力。像戚家军,关宁铁骑这些都是募兵。但募兵又有一个缺点。
费钱。
问题是朱由检现在不缺钱。
有钱就能保证手下有足够的士兵,有士兵就能打下更大的版图。
这是个良性循环。
卢象升不怕他们哗变,天雄军会教他们做人。
用陛下的话说,巴不得那些刺头露出马脚,直接全部清理掉。
“曹总兵,把消息放出去。卫所里的军户全部脱籍,收回卫所所辖田地,按照家中人口分配给脱籍的军户。若愿意继续参军者,月俸一两四钱银子,加半石大米!”
“那各级军官呢?”
“若愿继续在军中效力,保留原有级别不变,加入到新军当中。由专人对他们进行考核,三个月为一期, 每期考核不合格者,降一级, 直至将为普通士兵。若不愿继续从军者,按级别分配田产。”
曹文诏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还没有把这些军官的路全部堵死。
至少考核能够通过,还能保留原有的身份。
大同的这些军官相对来说素质要好一点,这取决于他平时的严格要求。至于会不会有人哗变,那他就不知道了。希望不要有人犯傻。
从卢象升的府邸出来,曹文诏把消息散布了出去。
一时间,大同上下一片哗然!
这是要了他们这些军官的命咯!若是把卫所的田交出去,那我的锦衣玉食从哪来,我手下养的家丁从哪出钱?军妓呢?歌姬呢?
还保持原有级别不变加入新军,还考核?考你娘去吧。老子不愿意。
消息一公布,引起了所有军官的不满。
各卫百户、千户、都指挥使全部上下一心,对此命令嗤之以鼻。
大同右卫的都指挥使马永祺就是其中的一员。
收到消息后,他第一时间找来了自己的副手指挥佥事葛之英。
“老葛,朝廷这么搞,是打算不让我们过日子了啊?卫所屯田制度从太祖开朝就存在了,当今圣上是打算干什么??”
“谁知道呢。”葛之英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我们怎么办?老老实实跑到新军里去当大头兵?”
“派人去看看其他各卫指挥使的想法吧。只要我们上下拧成一股绳,谁来也不行。”
“也行!”
两人商讨完准备派人到附近的玉林、威远、平虏等位打探一番,派出去的士卒还未出发。云川卫的人先来了。
来人是云川卫指挥佥事魏大良,一见面就心急火燎地问道:
“二位,消息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指挥使派我来问问,接下来作何打算?”
马永祺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们打算怎么办?”
“煽动手下士兵哗变,谁来执行命令,就杀谁!”
“若事败怎么办?”
“推出去几个替罪羊不就行了?”
马永祺沉默了,他总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当今皇帝陛下雄才大略,连番征战,打得建奴跟狗一样,年前还收了朝鲜。哗变?岂不是找死?他早听过卢象升的名头,在陕西剿匪手段特别狠,人送外号卢阎王。手底下还有几万天雄军,哗变可不是小事儿,若是追究下来,都得死。
“魏兄弟暂且在我府上歇下,容我考虑一日如何?”
“眼下平虏、威远二卫已经答应了。只是表示抗议,又不是造反!马指挥怕什么?你若是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这就走了。眼下时间紧迫,我还得去玉林卫看看呢。”
“唉,魏兄弟,等我一个时辰,我也好跟下面人商量商量?”
“最多半个时辰!”
“行!”
马永祺带着葛之英走了,召集了首先的千户官紧锣密鼓地商议起来。
最后敲定了行动细节以及事败之后的顶罪人选,回去答应了魏大良的行动计划。
正月十九
马永祺接到了行动的通知。
召集了卫所里的所有士兵。
“弟兄们!朝廷现在要裁撤卫所!要打掉我们的饭碗!你说我们能同意吗?”他故意隐瞒了脱籍的事儿,只是说朝廷要裁撤卫所。
“不同意!不同意!”他事先安排的几个托举着手大叫道!喊了几声发现没人响应,又尴尬地停了下来。
军户们一个个衣着破烂,目光呆滞,愣愣地看着马永祺。
这事儿跟我们有关系吗?
我们连饭都吃不饱,还能更惨吗?大不了逃跑。
“既然弟兄们都不满意,眼下朝廷的人正在城外丈量田亩,咱们就去把他们抓起来!告诉他们!坚决抵抗裁撤卫所!咱们要吃饭!”
“对!抓起来!抗议!要吃饭!”
“要吃饭!”
三四百家丁卖力地吼叫起来,跟着马永祺和葛之英往外走去。
两千多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到了目的地。
马永祺傻眼了。
葛之英傻眼了。
他们没看见丈量田亩的小吏,却看见了五千全副武装的天雄军列着方阵朝他们走来。吓得他们愣在了原地,不敢走也不敢跑。
“马指挥,你们这是去哪啊?”待到近前,方阵中走出一人,冲着马永祺笑着问道。
“这、我正准备带手下士兵到田里除草。”马永祺秒怂。
“哦?眼下天寒地冻,田里还有草呢?”
“这、这、”
“马永祺图谋造反!全部拿下!降着不杀!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五千天雄军立刻发起了冲锋,对面大同右卫的军户哗啦一声全部丢下武器跪伏在地。留下马永祺和葛之英的三四百家丁孤零零地站在中间傻了眼。
不是说只有几个丈量土地的小吏么?
马永祺也傻了眼,直到葛之英拉了他一把。
“跑啊!”
转身往城里跑去。
天雄军也不追击,只是把剩余的一千多军户看押起来。
马永祺和葛之英带着家丁没跑多远就停住了,后面也有军队。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家丁们更是不堪,一个个吓得抖若筛糠。让他们欺负欺负军户还差不多,打仗?呵呵。
天雄军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马永祺等人。
一直到马永祺被五花大绑,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只是想表示抗议。
真没想造反啊!
知道一个人笑眯眯地出现在他面前。
“魏大良!你他娘的坑老子!”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去了这么多地方为啥只有你和安东中屯卫的郭胜洪答应了此事?人家咋不抗议,就你们俩抗议?”
“魏大良!我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好了,别骂了。留着力气多吃点饭吧!”
说完拍了拍他的脸扬长而去。
听说过,钓鱼执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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