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双双看向杜少康道:“这我真不敢当了,这夏酒佳酿是贵族少觋杜少康客卿的杰作,我可不敢居功。”
老五嬉笑道:“竟然有这等妙事,这法子少康哥怎不曾与我人等试过?”
杜少康抬眼对上了宓双双的目光。
只见两人眼波中有旁人不知的一些旧历往事流转,看得旁座的精卫一脸兴致盎然。精卫向屏翳挑挑眉,示意他看看这两人。屏翳一脸黑线,心中真是怕了她总是闲热闹不够大的性子。
精卫道:“之前双双总是在我面前对这位杜少觋……”她接收宓双双警告的眼神后改口,“……的醴酿技艺赞不绝口呀!她拿过这位杜少觋的酿醴与我一起喝,可好喝了!那酒叫什么雪酒来着?”
子雅接道:“雪玉桃花酿。确实,当时少康客卿的佳酿可谓是庖厨学府的一绝。”
老五眉开眼笑道:“哦?是吗?!我以为我哥的醴酿只是在我们那边很受欢迎,没想到在他国也有名?”
子雅叹道:“那是自然!少康兄的醴酿当时在学府中可是风靡所有学院啊。上至院首下至学徒都得排着队向少康兄讨酒喝。连我这堂堂礼院院首当时就想讨壶雪玉桃花酿,都得排上几个月的队。少康客卿之酿可谓是千金难买,有钱都买不到啊!”
杜少康道:“实在是子雅兄谬赞了。这些个浆水是在下闲来无事的趣味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若是有人愿意出千金来易,在下绝对求之不得、立刻就卖,有钱绝对买得到。”
子雅笑道:“少康兄还是我认识的少康兄,还是如此快人快语、幽默风趣。你离开的一年学府可是少了很多趣致啊!我们众客卿对少康兄都甚是想念!”
杜少康笑道:“我看不是想念我的人,是想念我的酒罢?”
子雅哈哈笑了一声:“不知少康兄离开学府这一年,有否新研之浆醴?”
杜少康道:“我这些浆浆水水实在不胜客卿之荣赞。但今日得谢少巫款宴,在下想献上新酒以谢少巫款待。”
说罢,他挥手从纳戒中化出一只琉璃酒坛。酒坛中的醴液成琥珀色,里头还酿着一些红色的圆果。
他把酒坛递给了身旁的一名醢官,他接过酒坛仔细瞧了瞧,又对杜少康赞赏的点点头。这名醢官手中拿着酒坛与其他几名醢官来到旁边一张条桌前,用木漏将坛中醴酒分到不同的酒尊中。
醢官们传递出分好醴酿的酒樽,其余的醢官又为宾客上了新的白玉盏。他们将琥珀色的醴酿倒入白玉盏中,分呈给众人。
杜少康对上座的宓双双与精卫道:“此醴名为嘉应驻颜酒。用壮月成熟的嘉应子与秫浆合酿。嘉应子清肝利水、补血化淤,有美容养颜的的功效。此坛醴酿是用去年的陈果酿制,味偏甘甜,女子较为喜之。”
他又对子雅等醢官道:“若口味喜酸也可用新年青果酿之,我这也有一坛新酿,稍后呈于各位客卿,请众人一同品茗交流。”
众人拿起白玉盏,细细品着杯中醴液,都面露喜色。
子雅也忍不住要了一盏品尝,不禁点头称赞:“果香浓溢、香甜醇美,果然是难得的琼浆佳酿!”
接着,他又面露惋色道:“自从少康兄从学府离去后,醴院新院首虽得少康兄的醴酿挤谱,但始终还是不得精髓,稍微逊候分毫。有道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所酿之液虽味道相近,但差强人意。当时少康兄辞去院首回族,我等无一不痛心惋惜!”说罢他摇摇头,在场的醢官们也看向杜少康面露惋惜之情。
杜少康感受到他们的惋惜真情,万分感慨动容道:“感谢诸位客卿的珍视与抬爱。在下真是感激不尽!离开这一年我也十分想念学府的道友们。我这有一些新酿技法记卷,宴后可授于客卿,客卿可将其带回醴院,交予院首,让他代为酿之。”
子雅惊喜道:“那在下就替醴院首多谢少康兄慷慨授艺了。”
这时,杜妍旁座的二姐说道:“少康哥,你现在是杜氏的少觋,也是我们杜氏酒酿技首。但你不要忘记,杜妍姐才是杜氏酒肆之长,你怎么能不问过阿姐就擅作主张把技卷赠与他人?”
在场之人听言脸皆各变形色。
杜妍用眼神示意二姐不要再说了,但二姐不想憋着:“难道我说得无道理吗?少康哥不过只是去学府学艺三年,但他的酒酿造艺都是杜氏工艺。我们杜氏才是生他养他之人。他有什么权利把技艺教给外氏之人?本来我们的技艺就是千金难买的。他不卖就算了,现在被一个外氏之女迷得七荤八素的……”
“你!你大胆!竟敢诬蔑我们少巫!”门口一女侍喝道。
二姐厉声回道:“我说是谁了吗?”
那女侍被她这一喝倒是吃了个憋似的涨红了脸。她看向宓双双,眼有泪光似要哭出来。众醢官听言后也一脸愤然的看着二姐。
宓双双平静地对那女侍道:“你先退下吧。”
“是。”女侍退出门外。
宓双双起身举起玉盏向杜妍揖礼,杜妍也连忙拿起玉盏站起身。宓双双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我氏客卿……”她眼睛看向子雅的方向,只见子雅和杜少康等一众人皆面有愧色、不敢抬眼,“是我氏客卿逾矩,还望杜少巫原谅。我代众客卿以酒赔罪,望少巫原谅他们的无礼。”说完,她将盏中醴液一饮而尽。
杜妍连忙道:“没有没有,在下实在受不得此礼。今日有幸与公主和宓少巫同席已是我氏之荣。还得宓少巫如此以礼款之实在不胜荣幸。实在是我平日教导无方,才得使我妹妹有如此不得体面之语,是我要向宓少巫赔罪才是。”
杜妍把盏中醴液饮尽后,转头对二姐厉声说道:“你还不赶快起来给宓少巫赔酒谢罪!”
“我!”其实刚才二姐说完那番话后,看到场中醢官们的怒色已经开始有些后悔。毕竟她们现在在别人的营地中,庖牺氏又是千古大族,万一把他们惹怒了可能真的会惹出祸事来。
她平日里在族中口无遮拦惯了,说话心直口快总是不经过大脑,她总会因此被阿母教训。她们临行前,阿母还把她唤到身前,千叮咛万嘱咐。阿母说她之所以可以在族中这么霸道,全凭仗阿母和阿姐的地位。
但出门在外就不同了,杜氏只是王朝旁支系族,没有什么大靠山,在外行事就要知道收敛,不可任性妄为,不然会给族里惹来祸事。
她原本对此只是听在耳中并没有往心里去,表面上郑重答应又反复保证自己会谨言慎行也不过是想向阿母求得这次出外游历的机会。但刚才她直接面对这么多人对她充满了恶意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开始后怕起来。
她虽然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拿起酒杯站起身,她躬身赔礼道:“方才是小女失言,还请宓少巫莫要怪罪。”
宓双双回酒道:“不必介怀。”她又对杜妍道:“还望两族交好,多多来往,互利共惠。”
“一定!”杜妍回酒,心觉宓双双宠辱不惊,当下对她的敬意有增无减。
这时只听精卫道:“这酒真是好喝啊!再给我来一杯!”
精卫身旁的醢官轻声道:“公主,这已经是您第五杯酒了。”
精卫:“我不管,快给我倒!”
宓双双走到她身旁,拿过她手中玉盏。精卫急道:“你干什么!”
宓双双道:“你还未正食,空腹饮酒不宜于胃。先吃饭了再喝。”
精卫气鼓鼓的双手交叉于胸前,眼睛看向别处,不看她。
宓双双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对子雅道:“上正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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