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来‘凑热闹’的人得到消息,知道活祭礼的祭场设在了隅阳山东南麓一处突然出现的‘天坑’中。那处天坑传闻是桑公显灵,专门为这场祭礼引天火焚出的祭场。所以西陵氏早就派人把场地圈禁起来,开始布置祭场了。
而这些来凑热闹的人中,有西陵国嫡氏宗族至旁支庶族上上下下七十多个氏。每个族氏又通婚好几个族氏,光这些个通婚氏族支来的氏族子弟就茫茫一片。再加上国内自己家来凑热闹的年少巫觋和各路村民。不到两日的时间,隅阳山周围的山头就已经到处是人。
他们本来也只是驻扎在周围的山头,但为了能在祭礼那天抢到好的位置观礼。这些人你近一尺、我挪一仗、卷了又卷,不断地往隅阳山迁移住扎之所,一时之间隅阳山已经人满为患,挤得不行。
其实要说这场活祭礼有什么吸引他们的地方,除了要以两个村的人口作为牺牲的这其中一点外,他们更多的是想看祭祀中的祭乐、祭舞和祭诵。
不说那些没见识过大场面的村民了,就谈这些平均年龄皆不到二十岁的少巫觋们。
他们出生以来看过最高水平规格的祭礼不是自己国家的重大祭祀就是神农王朝的祭祀。这种百年来没有的大型活祭礼别说他们没看过,可能他们族里现任的大巫都没看过。所以他们倒是想看看这样大的活祭礼上的祭乐、祭舞和祭诵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有多高规格,和他们平时看的有什么不同。
就在一处小营帐中,里面坐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七人。他们正对这场百年难见的活祭礼各抒己见、热烈讨论中。
他们其中有三人,就是阿九那日在山林中见到的三名男子。
“我昨日打听到一则消息。”一名长相娇美的女子道,“听说这莫氏大巫听到自己女儿失踪时,正在王朝行夏至祭。她当时立刻就拟立了题册上交到祭礼部,并在大殿外长跪了一夜。圣女心软了,特例下旨让祭审三部极速修订祭行册,隔天祭门部就颁令了。”
屏翳:“不可能,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成这样。我们倒推算一算,我们前日到此。途中行五日有余,然后是我五日前遇上你们。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接到任何有关消息。我已和少觋……”他看到娇美女子凌厉的眼神,改了口,“姜尤,我和姜尤已通信传音过,他此前并未得知有关此事的消息。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娇美女子:“今年我氏轮值到西陵国巡视,要参夏至祭和立秋祭,所以我们夏至前两日就到长陵都了。行完夏至祭后我们便开始巡查西陵三部。我们巡视三日至采楢氏得知此消息,便立即出发。第二日便遇到了你,与你同行五日到此。
“二七遇到的我,二八、二九、三十……”屏翳数着手指,“初三、今天初四,初六卯时举行活祭祀,也就是后天……这对得上。莫氏大巫去空桑王都朝圣,需提前从莫城出发到长陵都,再用长陵都的传巫阵传送到空桑王都。这需要多少时间?”他看向其余人。
少康:“莫城离长陵疾马行三日路程。”
屏翳:“如果按照杜妍方才所说的消息去推测,会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首先莫氏大巫提前十日在莫氏举行了斋戒仪式,然后启程前往长陵都。假设她以最快的速度三天之内就到了长陵都后,立刻传送到了空桑王都。那么此时在王都的她离夏至祭就还有七日的时间。这个时间刚好是散斋的期间。除去夏至祭前她需在住社中不能外出,不能与外界通信这三天致斋日。她有可能是十六至十九这几日得到女儿失踪的消息。”
“再假设,她十六日就得知了女儿失踪的消息。就算她只用了半日便拟好了题册上交于祭礼部。她在大殿外长跪一晚,十七日圣女下达让祭审三部极速给题册过审,隔日就是十八日便颁下了行祭册和通祭令。莫氏大巫行完夏至祭便赶回西陵国,开始筹备活祭礼。”
众人听完点点头,但脸上还是疑虑重重。
一女子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这祭审三部人员众多,审核流程极其复杂和讲究,怎么可能第二日就能把题册修订出来?这是从古到今都未听闻的事情。怎么可能为了这不知名的野氏去……怎么说怎么不通。”
屏翳道:“同感。我以前也参加过很多回王朝的四时八节祭,当然知道这夏至祭是多么隆重的祭祀。祭祀六部都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的,特别越近祭祀的吉日就越是忙碌。祭祀六部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野氏小族而放下大王朝的夏至祭筹备工作?就一个小小小小小氏族不见了女儿,神农圣女怎么会为了一届草民而去动用祭审三部?”
老五瞪着他:“怎么不可能?我们的圣女是全天下最美丽、最聪慧、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她体恤巫民,对巫民关怀备至,是有史以来最善良的圣女。”
屏翳:“得,知道你是姜瑶的极品舔狗,说不过你。”
帐中几人听他竟然敢直呼神农圣女的名讳,神情恼怒、正欲发作,却被他抢先开口道:“那就是第二种可能:莫氏大巫在行完夏至祭后的第二天,二十四日那天得知的自己女儿失踪的消息。然后她拟册上交,三部过审,圣女下旨,最快二十六得旨。得旨后她立刻赶回,二十七日西陵国就开始筹备祭祀,到今天初四,一共七日。除去路程所需时间,你们觉得西陵国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一场如此大规模的活祭礼吗?”
众人听了都摇摇头。
屏翳问杜妍:“你这消息是从哪打听来的?”
杜妍:“我是昨日听彭豰说的。”
屏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彭豰也是出了名的圣女舔狗,他说的话你怎么也信?这消息一听就不合理好吧?”
杜妍听了又恼了:“怎么不合理了?他母亲就是祭礼部的大巫。说明这消息的来源有些根据,极有可能就是来自祭礼部!”
屏翳:“他母亲是祭礼部的司官而已,又不是他。他本来就在族里不受待见,只因为他们族男丁太少了,他才勉强有了个少觋头衔。彭氏的人哪个把他当回事儿了?他整天在外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浪名都传遍九州了,十八岁了在王朝连个像样的差职都没有,天天只会拍姜瑶马屁。他的话也能当真?我真的是服了。”
杜妍气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另一女子突然拍案而起:“你放肆!你怎敢如此直呼圣女的名讳!你把你自己当成是谁了屏翳!”
几人被她这突然一拍吓了一跳,心想这又是要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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