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贤德走后,陆宴清便被宋元祯扶回了役舍,而葛昌武则有案子需要处理,与陆宴清二人告别后便匆匆离去。

    宋元祯本想让陆宴清回房歇息,可陆宴清却死活不肯,宋元祯无奈只好陪同陆宴清在院子里喝茶闲聊。

    一杯清茶下肚,陆宴清清了清嗓子出声发问:“儒师,您是如何踏入儒修一途的?”

    陆宴清虽知儒术便是古诗,但对于儒修之事却所知甚少,于是便想要向宋元祯请教一番。

    宋元祯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和煦一笑道:“怎么,你对儒修感些兴趣?”

    “小子在年少时也读过几年私塾,后因家道中落无奈退学,所以小子对儒修还是及其神往的。”

    陆宴清此话半真半假,原主在年少时确实读过几年私塾,但在家道中落后家中一贫如洗,父母相继因病去世,而他也险些饿死,哪还会对儒修有些遐想。

    “原来如此。”宋元祯了然颔首,面露惋惜之色,“既然如此我便给你说到说道。”

    “小子洗耳恭听!”

    宋元祯轻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想要踏入儒修一途唯一的途经便是寒窗苦读数十载,学尽万丈儒书峰。”

    “那您是何时踏入儒修一途的?”陆宴清好奇发问。

    “老朽不才,三十岁才踏入儒修一途。”

    虽然宋元祯的用词很是谦逊,但语气中的得意之色却难以掩饰。

    “厉害啊儒师!”

    陆宴清并不知三十岁踏足儒修一途是何水准,但这拍马屁的功夫陆宴清可谓是当仁不让。

    “害,哪里哪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虽踏入儒修一途较早,但三十余年过去了却始终不得精进,恐怕老朽终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儒师之境了。”

    宋元祯的语气略显伤感,陆宴清闻言赶忙宽慰:“儒师不必伤感,您身子如此硬朗,在活个四五十年肯定不成问题。”

    “你这小子。”宋元祯被陆宴清的话逗笑了,但想要活过百岁又谈何容易。

    儒家修行与道释两家截然不同,除非能修炼道大儒之境,否则无法增加寿元。

    “对了儒师,您昨日施展的儒术好生神奇,是不是只有儒修才能施展儒术啊?”陆宴清岔开话题,有意发问道。

    “嗯,没错。”宋元祯微微颔首表示肯定:“想要施展儒术需对儒术本身有着及其深刻的理解,然后再用儒修自身的浩然之气予以加持方能施展而出,二者缺一不可。”

    陆宴清闻言不禁微微一愣,既然儒术只有儒修才能施展,难不成自己也是儒修?

    可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的儒修?原主与自己分明只是普通人啊!

    愣了几息后,陆宴清回过神来再次发问道:“儒师,那踏入儒修一途时有何感觉啊?”

    虽然此事并无纠结的必要,但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把事情搞清楚为好。

    见陆宴清对儒修如此感兴趣,宋元祯也不吝赐教,回想了片刻出声解答道:

    “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在踏入儒修一途的瞬间,耳边会有儒祖钟声响起;正所谓三声为儒师,六声为大儒,九声为儒圣,那悠扬的儒祖钟声至今令我难以忘怀啊。”

    说着,宋元祯闭上了双眸,不禁怀念起往昔意气风发的自己。

    儒祖钟声?

    此时的陆宴清眉头微皱,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哪听到过钟声来着。

    片刻过后,陆宴清的瞳孔骤然收缩,自己昨日不正是被钟声所吵醒的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钟声足足响了有九声之多!

    难道自己成为儒圣了?!

    陆宴清深吸了一口凉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虽说这是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消息,可成为儒圣又有何用?他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儒圣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这让陆宴清不禁自嘲一笑。

    ……

    京兆府,后堂。

    此时的郭贤德正跪在堂中,朝着高坐在上的王府尹拱手道:“大人,卑职此行前来有要事禀报。”

    闻言,身着绯色云雁圆领袍衫的正四品官员王永年头也不抬的开口道:“讲。”

    王永年的语气很是淡然,郭贤德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启禀大人,永安县境内昨日惊现蛇妖,还请大人能调遣修者与我同去降妖,以保百姓安居乐业。”

    “嗯,此事我已记下,事后自会派人前去,你且退下吧。”

    王永年对郭贤德的话不为所动,随口便要将郭贤德打发走。

    倘若是平时,郭贤德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灰溜溜的离去。

    可此事关乎人命,万不可就此作罢,郭贤德只好斗胆继续说道:

    “大人,昨日我衙中的一名捕快被那蛇妖吸了精气,虽被恰巧路过的儒师救下,但却性命垂危,恐怕难过今晚;倘若能及时取出妖丹给那捕快服下方能有一线生机,所以还请大人能速速派遣修者与我一同前去降妖。”

    郭贤德的语气中满是恳求之色,而王永年则皱着眉头缓缓抬头看向郭贤德。

    “贤德啊,近日十三县中皆有妖邪作祟,而京兆府中的人力有限,总得讲求一个先来后到吧?你衙中捕快的命是命,难道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关怀下属可以,但凡是讲求个度,否则那便是放纵、包庇下属之罪!”

    “更何况身为捕快本就应当为百姓身先士卒,既然难以施救那便好好厚葬便是,你堂堂县令至于特意前来吗?有这时间不如去想想怎么帮百姓致富,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

    “你且先回去吧,蛇妖之事我会尽快派人前去处理的,别在这打扰我处理公事!”

    王永年的话使得郭贤德哑口无言,他对此找不出丝毫反驳的理由。

    无奈,郭贤德只好拱手离去。

    出了后堂,郭贤德黯然伤神的朝着京兆府外走去,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虽然王永年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郭贤德也知道这其中定有王永年对自己的偏见在。

    郭贤德之所以如此不受待见,起因是他为人太过正直,不可避免的得罪了很多人。

    这其中不乏与王永年交好的官宦豪绅,郭贤德如此不给王永年面子,王永年自然对他不喜。

    郭贤德能保住现在的乌纱帽就已经十分不易了,但倘若还想在王永年这里行个方便,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时已临近晌午,不少京兆府官员已经提前来到了膳房用膳,以避开晌午时的高峰期。

    郭贤德路过门前,下意识的朝着膳房内看了一眼,只见不少身着圆领黑袍的修者正在膳房中用膳。

    见此情形,郭贤德的瞳孔骤然收缩,赶忙步入膳房询问了一番,没想到在坐的众位修者皆在今日休沐,并无差事可做。

    这京兆府中明明有那么多今日休沐的修者,但王永年却不愿派人与他一同前往除妖,这让郭贤德心中郁火轰然爆发,随后快步折返回了后堂,欲要找王永年理论一番。

    正在批阅公文的王永年在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郭贤德正神色愤慨的踏入堂中,这让王永年不禁眉头一皱。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何事禀报?”

    王永年放下笔,语气略带不善的沉声问道。

    这次郭贤德并没有下跪,而是直接朝着王永年直接拱手应话道:“回大人,刚刚卑职路过膳房,见其中有数位今日休沐的修者正在用膳,敢问大人为何不肯派修者同我前去除妖?”

    闻言,王永年不禁微微一愣,没想到这郭贤德竟质问起自己来了,随即面色一黑。

    之前王永年所说的那番话确实并非实言,他就是在刻意刁难郭贤德。

    可身为京兆府府尹,就算是让郭贤德有所察觉又能如何?这京兆府内可是由他说了算!

    面对郭贤德的质问王永年非但不慌,反而还想着倒打一耙,沉默了片刻后沉声呵斥道:

    “郭贤德!你怎知他们今日休沐?”

    “卑职亲眼所见!膳房里的众位修者亲口所说!”

    郭贤德的话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惧色。

    修者亲口所说?这倒有些出乎意外。

    可王永年并未自乱阵脚,而是继续堂而皇之的发问:“那你可是我午后便要将他们派往各县除妖?”

    整个京兆府都在王永年的控制之下,即使修者今日休沐他也同样可以将其派出办差,郭贤德的质疑在他面前太过微不足道了。

    郭贤德被王永年的话憋得面色通红,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此情形,王永年的嘴角扯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

    正当王永年欲要出言将郭贤德打发之际,郭贤德却突然下跪,缓缓摘下头上的乌纱帽,语气很是悲壮的朝着王永年恳求道:

    “大人,我深知您对我不喜,但此事关乎人命还请您能网开一面,派遣一名修者于我同去除妖,否则我这官不做也罢!”

    “哼,你做不做官与我何干?你不做大有人争着去做,难道你还想以此要挟本官?”

    王永年对郭贤德的话不屑一顾,倘若不是光禄大夫对他赞誉有加,王永年早就把郭贤德的乌纱帽给摘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步入堂内,朝着王永年拱手道:“大人,不良人前来造访。”

    听到这话,王永年神情一震,不禁面露忌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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