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蒙蒙亮。

    在床上酣睡的陈川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马上翻了个身跳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师傅,你又干什么?”

    不用脑子想,陈川也知道肯定是坑货师傅来叫他了。

    这座山半山腰就两栋房子,他们师徒两人住一栋三间石块磊成的屋子,而陆大叔和陆大婶住一栋用石头磊出院子的屋子。

    昨天晚上,师傅硬是让陈川在放满各种药草的木盆中泡到昏死过去。师傅再把他拍醒继续泡,一直等没什么药效了才把他拎出来扔到两栋房子中央大约两三米宽的小溪中。

    基本上每一天都是这样,一天天的,日子总是这么难熬。

    陈川受尽了折磨而不敢有什么怨言,谁让这白胡子老头从小把快饿死的他捡回来呢!

    陈川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奸笑的师傅,不得不说,这时候的陈川真想把他拖过来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

    奈何师傅一点打搅别人起床,惊捞别人好梦的觉悟也没有。

    等陈川醒了,他打了个哈气,说道,“你该去做早餐了。”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搬起一把躺椅往屋子门口一放,躺下来打起盹来。不一会,传来轻微的鼾声,显然是睡着了。

    这时候的陈川已经醒了,再想继续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他对着师傅比划着一顿拳打脚踢,显然师傅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川摇摇头,无奈地从房间中拿出一张虎皮盖在师傅肚子上,悻悻然地去做早餐了。

    炊烟袅袅升起,很快就闻到了肉粥的香味。

    这粥是用米和灵兔肉熬成的,香气四溢。闻到了香味的师傅石郸子赶紧从躺椅上跳起来,大喊,“粥好了赶快端过来,磨磨蹭蹭干什么?”

    师傅的座右铭是,“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吃饱喝足。一饿连看美女的心情都没有了。”

    “师傅,您老说自己是神仙下凡,怎么天天吃顿顿吃,一顿也没落下?不是说神仙都可以辟谷不吃不喝吗?”陈川端来了香气扑鼻的大碗肉粥放在了师傅面前说。

    等陈川把双手松开之后,这碗粥就浮在了石郸子的面前,悬空而立。

    石郸子用嘴巴一吸,这碗粥就凝成了一股细如手指粗细的水柱一般往他的口中飞去。

    一口气吸了半碗粥,他砸吧砸吧嘴巴,意犹未尽地说:“你不懂了吧?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神仙的,一天天不吃不喝光想着修炼,到头来还是修成了一捧黄土。还不如我,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玩的玩了,该看的看了,该摸的……”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冷哼,“不要脸。”

    两个人同时回头一看,只见陆大婶正端着衣服在小溪边洗着。想来,刚才那句话肯定是她说出来的。

    陆大婶皮肤白皙如玉,身材凹凸有致,一点也看不出上了年轻的感觉。只是她这张脸,如一座俊秀无比的山峰被人一拳哄塌而后又用刀尖劈砍了无数次一般满目疮痍,令人不忍直视。

    她的眼睛如同少女的眼睛一般清澈透亮,就连瞪着石郸子的样子也是可爱至极。

    五岁之前,陈川是非常地怕陆大婶,怕她那张能把鬼吓哭的脸。但等到过几年之后,七八岁的陈川因不能背上师傅拿出来的医书而经常被师傅打,在小溪边哭泣无助。

    那时候的他,总能遇到陆大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些好吃的零食,有用油炸好的鸡肉,甜甜的糖豆等等。

    从小没有爹娘的陈川总是扑到陆大婶的怀里大哭一场,只等到这两年陈川快成年了才不好意思看到陆大婶就扑上去抱住她。

    男女有别,这是师傅教导陈川的。

    女人别有一番风味,这也是师傅教导陈川的。

    两句话,两个意思,陈川不敢多想,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和女人保持距离总没有错。尤其是有其他男人照顾的女人。

    看到是陆大婶,陈川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打个招呼。

    陆大婶看向陈川,眼中含着暖暖的笑意;而看向古郸子则是怒目相视,嘴中小声嘀咕,“师傅一点没有师傅的样子。”

    古郸子一点没有生气,笑眯眯地喝完了肉粥,右手一挥,空空的粥碗就兀自飞了出去,在陈川的四周盘旋。

    陈川右手在胸前平举,碗飞到了他手上方一米处,稳稳地落在他手上。

    拿好碗,陈川朝陆大婶点点头回到屋中喝粥去了。

    这时的古郸子却是站起了身子,摇摇身子,活动活动筋骨,眼睛对着陆大婶上下扫视,就好像要把她扒光衣服放在面前欣赏一样。估计,他再看一会,哈喇子都能流出来。

    “老不正经。”陆大婶赶紧洗好衣服回到自己院子中,啪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在这半山腰间,一条宽不过两米的小溪像是一条三八线般把这几百平方的平地分成两半。

    陆大叔和陆大婶住东面,而陈川师徒二人住西面。

    每天早上石郸子起床后没事情做就会远眺东方抬头看日出,低头看陆大婶。

    等陈川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古郸子早已经等得不难烦,嚷嚷着赶紧下山抢银子去。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下山的小路上。师父在前,陈川在后面跟着。

    不管陈川走得多么快,或者磨蹭的多么慢,师父永远是在陈川前面十米左右的距离。

    以前下山的时候,陈川总想着超过师父走快一点,结果无论自己怎么拼命都是一个结果。

    师徒两人之间永远是十米左右的距离。

    陈川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跟师父下山,走不动了,想赖着不走。结果,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往前面走去。

    等到那天回山之后,陈川发现他的身体如同散架了一般,就如同身体在千丈瀑布下被水冲的骨头都软了。

    之后的陈川学老实了,不管多么累都是自己走,偶尔很累了让师傅停下来等他一下,休息一会再走。

    陈川的思绪回到了小时候,怀念着童年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突然,他听到了师傅激动地一声大喊,“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黄天不负有心人啊!川儿,你看,师傅给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陈川顺着师傅所指的方向看去,结果发现在山路旁边一棵枯树的树枝上插着一个拳头大小青褐色的无名果子。

    “师傅考考你,这是什么果子?”

    陈川瞄了一眼,懒洋洋地说道“青藤果,一种可以让人身轻如燕的果子。”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我徒儿的福分,赶紧摘了吃了。”

    陈川无语,话说回来,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在同一棵枯萎的树上发现这青藤果了。

    “师傅,你想让我吃这果子,你好歹找一棵像样一点的树吧。三次,你都是把果子插在这棵枯树枝上,能不能用点心啊。”

    想起这青藤果子的功效,古郸子可是跟陈川不知道念叨了多少会,说老鼠吃了这果子都能飞;说吃了这果子跑的飞快,以后去偷人家小媳妇就不会被抓到了;说吃了这果子反应敏捷,别人即使修为比你高但是你跑得肯定比他快。

    可是,这果子的味道确实难吃,又苦又涩如同嚼蜡一般。

    按理说,一般有灵气有功效的果子都是香气漂千米,咬上一口入口即化,酸甜可口。

    青藤果和好吃一点都沾不上边,陈川吃过两个青藤果,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每次吃完恶心好几天。所以,他是再也不想吃了。

    “师傅,您年纪大了,您吃吧?”陈川推脱着说。

    “好徒儿,不用跟为师气,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赶快吃了,我们还要下山抢银子呢。”石郸子命令道。

    两个人正在推脱之时,前方上山的路上出现一个穿着洁白长衫清秀的少年。

    “等一下。”少年名叫陆平平,看到两个人手中拿着一个酷似青藤果的果子赶紧施展步伐如箭而至。

    正当陈川要回话的时候,古郸子突然抓起青藤果往他嘴中一塞,一个囫囵吞枣,果子就往下咽去。

    拳头大小的青藤果显然咽不下去,古郸子递过酒葫芦往陈川嘴中灌了一口酒,用手在他后背重重一拍,青藤果在陈川嘴中炸裂开来,如一股恶心的痰液一般咽了下去。

    想吐,吐不出来的陈川直感觉到一阵恶心,抓起古郸子的酒葫芦猛灌了几口酒才好受一点。

    这时的陆平平已经到了陈川面前,气的满脸通红,指着陈川师徒两人说不出话来。

    一枚灵果就这样被两个凡人给浪费了,哎,而且是在自己大声阻止的时候。

    重重的呼吸几下,平息心中怒气的陆平平对陈川师徒拱拱手说,“在下陆平平,两位怎么不听劝?这种吃法不是浪费灵果吗?如果把这种灵果和几种药草炼成青藤丹,不但药效要好很多,而且味道也是非常好吃。”

    “陆平平,”古郸子上下打量着陆平平,说出一句更气人的话语,“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果然很平。难怪名字中用了两个平字。”

    一句话能使人笑,一句话当然也能使人跳起来。

    我的身材较平这是知道的,我的相貌自认长得还可以吧?在这个白胡子老头面前,竟然也被说成平平了?

    陆平平心中想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跟人斗嘴不是她的强项,手掌一翻,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出现在手中。

    她把玩着手中的宝剑,不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师傅曾经说过,对付别人,讲道理肯定没有动手的效果好。

    看着陆平平手中的宝剑,陈川明显看到师傅古郸子的身躯开始抖动,明显的怕了。

    师傅不是说他是仙人吗?一身法力不是通玄吗?怎么一看到修仙的人就怕成这样?

    陈川赶紧把师傅古郸子挡在身后,躬身施礼,说道,“我叫陈川,后面是我师傅古郸子。他说话经常不着调,少侠大人有大量,不用介怀。”

    陆平平冷哼一声,罢了,还能咋地,难不成还能杀两个凡人吗?自己虽然想得到这不可多得的青藤果,可是福源不够,不能怪这两个凡人。

    “让开。”陆平平冷冷地说出两个字,陈川赶紧侧身闪到一边。

    陆平平大步地往山上走去。

    “山上地图,一两银子一份。”等陆平平越过古郸子两人后,古郸子手中突然变出一份薄薄的纱巾说道。

    “地图?只要一两银子?”听到古郸子的说话,陆平平赶紧回过头来,摸出一两碎银子抛了过去。

    古郸子接过银子,慢慢走两步到了陆平平面前递过去纱巾,然后快步向后面退去拉着陈川就往山下跑去。

    陆平平接过折叠好的纱巾展开来一看,这哪是什么地图,只有如同小孩画出来的一座山,一条小溪隔开两栋小房子。

    难道这纱巾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陆平平看了很久,终于确定自己被骗了。

    一两银子是小事,重要的是那老头竟然骗自己,好大的胆子。回头一看,古郸子师徒两人已经往山下跑出很远了。

    师傅说的没错,在外面不能小看任何人。陆平平心想。

    古郸子拉着陈川跑,陈川知道师傅肯定又骗了别人,要不然可不会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跑了一段时间,确定陆平平不会为了一两银子追来了,古郸子赶紧找了块较为平坦的石头坐下来休息一会。

    他把玩着手中的一两银子,小声叹息,“现在这年头,挣点钱真不容易啊!”

    “师傅,他手中有剑,你还骗他钱?”

    “师傅,你不是神仙吗?手指动一动就能移山填海,你怕他干啥?”

    “师傅,你这神仙是吹出来的吧?”

    陈川一句句地调侃着石郸子。

    听得不耐烦了,古郸子喝了两口酒,大声吼道:“小兔崽子你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你知道养活你这白眼狼花了我多少银子吗?”

    “有这些银子,你知道我能多和多少漂亮大姐姐小妹妹喝喝酒谈谈心吗?”

    三句话不离酒和女人,陈川显然不想多说了。

    看陈川不说了,古郸子又喝了一口酒,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继续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他还不断地向陈川说着什么。什么富贵险中求。什么自己移山填海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哪能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的肚子里能装得下十八个宰相。

    陈川用手指堵起耳朵不想听,可古郸子还是兴致勃勃地说着,不对,应该是吹着。

    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陈川想着自己长大了之后会不会也像师傅一样,屁本事没有,成天只知道吹牛。

    师傅说等十六岁了,陈川就可以学习修仙。

    罢了,还有一个月就整整十六了,到时候就揭穿他的牛皮。

    两人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小时才走到了青山镇上。期间,石郸子还拿出挂在脖子上的怀表小心地拨弄着。

    怀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听石郸子说,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叫做蓝星的地方弄过来的。怀表的背面是一个美女雕像,穿的花花绿绿,露出大半个身躯,摆出一个诱人的姿态。

    摸索着怀表上的美女雕像,石郸子悻悻然道,“小子,你看这雕像凹凸有致的身躯像不像陆大婶?”

    面对这样的提问,陈川是懒得回答。

    好在很快到了青山镇,陈川轻车熟路地从周寡妇家中搬出桌子板凳,挂好“看病”招牌。

    石郸子往椅子上一坐,目光深沉,一副人畜不亲的状态。

    街道上来来往往好几个人看过来,可惜都没人过来看病。

    石郸子看病是看天气的,太阳太晒不出摊;天气太冷不出摊。出摊毫无规律可言,不过等了一会儿后还真有人来看病了。

    一个身穿大红色长袍,头上戴着红色四方头巾的中年方脸男子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往石郸子对面的板凳上一坐,从胸口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出简洁的两个字,“看病。”

    看病,你倒是说你得了什么病啊?

    看着那锭银子半陷入桌子,石郸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脸上挂满了难看的笑容,拱拱手说,“大爷,看你中气十足,身体棒棒的,没病,没病。”

    “我有病?”红袍男子看着石郸子一本正经地说。

    “你没病。”还没等红袍男子说完,石郸子赶紧说道。

    “这么说,你看不了我的病?”红袍男子问。

    “你真没病。”石郸子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红袍男子身上气息攀升,俨然一副要杀人的感觉。

    石郸子与红袍男子对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害怕。只是额头上滚落的两滴汗珠出卖了他。

    红袍男子盯了石郸子一会,突然转过头问陈川,“我有病吗?”

    陈川直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就如同在阳光温暖的春天突然掉落到冰寒刺骨的冬季。

    我没招你惹你,你对我耍什么威风?

    你他么的真有病。

    陈川咬着牙刚想做出点头的姿势,结果石郸子忽然站起身来抓着陈川的脑袋摇了摇。

    哈哈哈,红袍男子大笑了起来,用手一吸,桌子上的一锭银子突然飞摄而出直奔陈川,在陈川四周盘旋一周后回到他的手中。

    抓起银子,红袍男子在手上颠了颠,不紧不慢地放回口袋转头就走。

    “等等。”这时候的石郸子身体一晃,悄然地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看着红袍男子,手一挥,“人可以走,银子留下。”

    恍惚间,红袍男子突然感觉眼前金光一闪,一股排山倒海的杀气围绕着四周,就如同把自己放在炙热的火上烘烤一般。

    杀气来得快,消失得更快。

    怎么可能?

    凭借我的修为,竟然完全察觉不了杀气从哪里出来的?

    他定了定神,一脸疑惑地看向石郸子。只见石郸子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大爷,大爷,刚开张。你已经询问过了,多少意思一点?”

    红袍男子看了看石郸子,又看了看旁边的陈川。这个少年确定一点修为没有,而这个老者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修为的样子?难道比我的修为高很多我看不到来?还是另有其人替他们出头?

    红袍男子掏出刚才的那一锭银子抛在桌子上,然后又掏出一锭金子扔在桌子上,拱拱手说,“告辞。”

    等红袍男子走出几步之后,石郸子眼疾手快地把一锭金子和一锭银子迅速揽入怀中,小心点用手掐着鉴别真伪。发现是真金白银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个地方真养人啊!在这里想死都死不掉啊!”

    红袍男子耳力极好,虽然身在百米之外但这两句话听得清清楚楚。脚步一顿,回头对着石郸子的方向弯腰施礼,之后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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