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蓬之中,阿里甫甚至还主动拿出了精美的茶具来招待两位准旗主,好言好语的说着话,说起圣山的一些秘闻那是信手拈来,还空口许下了不少的承诺。
阿里甫拉拢这两位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当然了,阿里甫也算是提前透露了一些对塞里木湖区的长远规划,隐晦的提到了两旗共治一湖的一种想法。
而看两位准旗主那喜不自禁,大表忠心的模样,这种空中楼阁显然也已经远超过他们心中的预期了。
他们甚至有些顾不得继续喝茶,主动提出要去巡视一下铠甲清理的进度。
阿里甫矜持的一笑,同意了。
两位准旗主出去巡视,他自己却安坐在帐蓬里面喝茶,完全就是一副塞里木太上皇的架子了。
这时,帐外的亲卫禀报道,说是达吾提统领大人派人来了。
那几个传令兵拿着达吾提的那一把上品斩鬼匕首,将统领大的间原话转告给了阿里甫。
阿里甫大模厮样的坐着听完,这才矜持一笑,大言不惭的告诉几个传令兵说道:“你们回去就跟统领大人说,说我阿里甫已经完成征粮了。”
“我大军在塞里木部休整旬日左右,便会带着充足的粮草赶去博尔塔部。希望统领大人到时就在那里与我们汇合,然后一同扫平漠北!”
几个传令兵原本就只是跑腿一趟,也没有想着真的可以将阿里甫给吓回去。
他们听了阿里甫的话之后,虽然是半信半疑,却也足够回去交差了,便告罪一句,出了帐蓬,快马加鞭的往回去了。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先是两支鸣镝尖锐的声响响彻了喇叭谷。
接着便是一阵沸反盈天的喧哗声。
原本已经是心情大好的阿里甫禁不住皱起眉头来,向亲卫百人长甩了甩下巴。
亲卫百人长应了一声,掀开门帘,快步走了出去。
然而,这一位代表阿里甫出现的亲卫百人长,并没有将外面的乱象弹压下去,喧闹反而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阿里甫此时已经觉察到了异常,自己也走了出帐蓬来查看。
亲卫百人长此时面若死灰,看着阿里甫,指了一个方向,喃喃道:“少旗主,完了......”
阿里甫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这些言语上的冒犯,顺着亲卫百人长所指的方向看去。
喇叭谷南端狭窄处,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
那些都是他阿里甫的亲卫。
这些亲卫,原本应该是在喇叭谷两侧高处瞭望警戒的。
但是,他们甚至连放出一支鸣镝的机会也没有便被人全部清除了!
此时,从喇叭谷两侧高处飞檐走壁一般落下来好几十人。
只需要看那十几个玄铁武者甚至还有大魂师的腰牌,就已经没有什么人胆敢造次,妄想去从这个方向尝试突围了。
阿里甫脸色大变,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敏捷,跃上自己的高头大马,站在马鞍上,向喇叭谷另一个出口方向看去。
喇叭口的北端的一大片区域,出现了上万人骑!
后面还有两个万人队!
这一支大军既然出现在塞里木部湖区,要说是从天而降,怕是连三岁小孩也糊弄不过去的!
阿里甫愤然转头看向塔拉、苏合两人,却发现自己亲自下令交出去的那些铠甲已经穿在了那些塞里木人的身上,将对方完全武装了起来,变成了四千甲兵!
雪上加霜的便是,博尔塔部的那一支千人队,同样换上了更加精良的装备,众志成城的站在了两位准旗主一边的阵营当中!
反观自己这一边,几乎已经全部都是“赤手空拳”的状态,哪里还能是那近三万人的敌军的对手?!
“少旗主,投降吧!阿史那包大人优待俘虏!少旗主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塞里木湖区内这一万亲军的生死着想吧?”
“少旗主,待在我们漠北其实也挺好的!无非就是没有兵,没有权而已,生活品质还是完全可以保证的嘛!”
“就是就是!少旗主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两个可以天天来找少旗主喝茶,茶砖管够,肉干管饱!”
“当然了,想钓鱼的话,也是欢迎的!我们可有好几百条渔船,一天换一条渔船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最让人羞愧难当的便是刚才在阿里甫面前完全是一副奴隶作派的两位准旗主,现在虽然嘴里说着的是劝降的话,听起来却句句都很是扎心啊!
阿里甫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
阿里甫跳下马来,看了看自己的亲卫百人长。
后者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山谷之中没有第三条出路。刚才就已经全都已经探过路了。就算只是我一个人,恐怕也出不去!”
亲卫百人长是武者大师,他要是都没有把握能够趁乱突围,仅仅只是疏脉境的阿里甫,自然更加不行!
阿里甫此时呆住了,咕哝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移兵塞里木湖,难道走的是一步臭棋?”
这个问题,在场哪里有人有这个资格回答?!
而且,雪上加霜的便是,阿里甫那四五千人亲军,突然开始了某种发病的症状,一个个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不少亲军甚至直接倒在了地上,不停翻滚着,哀嚎着。
只需要看那些亲军个个脸色发黑,冷汗直冒,就知道即便是全副武装,亲军恐怕也不是这一支突如其来的敌军的对手!
然而,塔拉和苏合的对话声音飘进了阿里甫的耳中。
“突然发现啊,圣山王族也是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诶!你说我们这一位少旗主等下投降的时候会不会哭鼻子啊?”
“应该不会吧?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又哭又闹呢?”
“啊!我看少旗主半推半就的自己解除了所有的武装,还担心他受不了这种结局呢!”
噗!
阿里甫只记得自己喷出一口血沫来,仰天便倒。
亲卫百人长惊呼了一声:“少旗主,你吐血了!”
阿里甫眼前一黑,噗咚一声倒在地上,心中怒吼:“你特么的不说后面那一句会不会死啊!”
........
如果说阿里甫少旗主是漠北与圣山正式开战以来所网到的最大一条鱼,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阿里甫派去山区安全屋取粮的两个千人队,还有去牵羊和划船的亲军三千人,全都都成了漠北联军的战果。
牵羊的千人队,原本就是博尔塔部的人马,只能算是诈降。
不过,阿里甫还是为漠北贡献了至少一万人。
这些战败投降的圣山各部青壮,虽然不再以“奴隶”之名冠之......
但是他们长达五年的免费使用权,不仅仅区别于漠北内战时那些漠北俘虏的待遇,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也和奴隶差别不大了。
毕竟他们被押往各地矿山,石脂水场,要干的可都是一些繁重的体力活,并且有一定的危险性和伤残率。
如果能不让漠北各部自己的族人上场,那自然是最好的。
这些,其实算是阿史那包对漠北同意实行“废奴令”的一种变相补偿。
这种东西,可不能白纸黑字的落于纸面,授人口实。
毕竟漠北起兵选择的借口之一,嗯,理由之一,便是圣山对漠北仿佛对待奴隶一般的无尽压榨、各种逼迫。
废奴令的颁布,针对的便是要废除这种旧的统治制度,同时也可以尽量的、及时的为漠北联军补充大量的兵力。
奴隶参加漠北联军之后,便是为自由而战!这种效果,在北商路尼勒克河谷的战场之上,已经是初见成效了!
总之,对此,关于“劳动改造”一说的真正意义,阿史那包与漠北各部的头人,大家彼此之间都是心照不宣的。
只要漠北在这一次为独立而战的过程当中保住胜利的果实就行了。
其他的,就全都只是小问题而已。
只要扣下这些战俘,对圣山而言是削弱,自然就是好事。
那是不可能再放虎归山的!
“你们的胃口还是太小了一些啊!”阿史那包将漠北一众头人的反应看在眼底,来了一个先声夺人。
“你们现在就想进行所谓的‘以战促和’?现在就想跟圣山坐下来谈判了?不不不!”阿史那包大摇其头,伸出食指来用力的摇了摇,加强了自己的语气:“你们大错特错了!”
阿史那包在一张漠北舆图上重重的点了点,说道:“我们至少还要将这一路人马吃下来,才会考虑与圣山和谈。”
“而且,进行和谈,得由圣山提出,而不是我们!”
阿史那包手指所点的位置,正是漠北西北端的白山。
那里有一个处境十分尴尬的部落,名为“白山部落”。
当年,圣山出动大军攻打漠北,试图将漠北纳入圣山的版图,其中一路大军便是走的白山一线。
当年,圣山大军出山之后,第一个率部归降的正是白山部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山部落与茶楼话本里所说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故事,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
要说漠北的北商路,真正的起点其实应该算是白山部落。
白山部占据着独一无二的地利,被誉为漠北门户。
无论是从白山之中走出来,又或者是进入白山之中前往漠南,都需要在各种资源都是得天独厚的白山部进行补给和休整。
而在漠北揭竿而起之前,驼队但凡路过白山部那是需要缴纳厘金税费的。
白山部落每年能从北商路刮走数量可见的各种收入、物资,属于是躺着数钱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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